鲤周南方的金城。这里便是禄王府所坐落的地方。鲤周的城池为四边形,贯彻着古时以来“天圆地方”的思想。而王府便在这座城市的正中心。在无数青灰色的砖石上点了一抹灿烂且辉煌的金色。
南方多雨,此时天空正灰,不见一点月光的清白,雷声在乌云中翻滚着,带着白色的电流在云中闪动。雷霆雨露,皆为君恩。
这句话,最一开始,是对鲤周古老神明常樱之龙神的赞颂。是威严与仁慈并存。大雨磅礴,将金城处处染上一层水色,远方的景色变得朦胧无比,活像是一副彩绘水墨。而西格雷奥斯便站雨中,伸出了手。
雨水冰凉,就如那一晚,没有了火焰燃烧时的愤怒,便只剩下无尽淡淡泪水与悲哀。街上空无一人,西格雷奥斯的身影此刻显得是如此孤独。
雨幕中,一名上了年纪的女人跪在地上,旁白陪着她一同跪着的,还有一个年仅六岁的小女孩,一看便知是母子。孩子面色蜡黄,显然却缺乏营养。母亲面容削瘦,脸上几乎没有一点血色,定然是将少得可怜的食物均留给了她。
母亲的模样像极了在祈祷。而孩子跪坐在一旁,头上还插着一根草标。显然,她们已经活不下去了,为了活命,也趁着还有一口气,将自己的孩子卖出去,说不定就都能换来一条生路。
西格雷奥斯站在母女二人的面前,它们原本就素不相识。而母亲则拉着孩子的手,跪下来,对西格雷奥斯说道:“求求你买下它吧,哪怕是当个小猫小狗养着也好,我只求您,求您大发慈悲……给他一条生路。”
西格雷奥斯静静的看着那对母女,随后问道:“为什么……只有我们在街上?“
而此话一出,那对母女吓坏了,说道:“不……不要声张,官差……官差在抓我们,还抓走了好多人。我……你……“
说到这里,母亲因为惊恐已经语无伦次,下意识中抱紧了自己的孩子。
而西格雷奥斯问道:“抓走了?乞丐?“
那母亲见西格雷奥斯并没有强烈的恶意,于是便小心的说道:“是,是的。本来街上有不少人……这几天戒严,那些个乞丐,无业游民,还有很多我们这种
活不下去的人,都被抓了。我们母女俩……就这么躲避官差……“
西格雷奥斯看向那个小女孩,随后从怀里掏出了一吊铜钱,足足有一百个,递给女人说道:“离开这里,往南边走,说不定那里能获取一线生机。“
听到这里,那亲急忙下跪,给西格雷奥斯磕了一个头,在雨中哭着用笨拙的语言说道:“谢谢!谢谢大老爷,这孩子,就托给你照顾了……”
“我不是来买孩子的,我只是看上了你卖的这草标而已。“说罢,西格雷奥斯伸出手,拿走了那女孩头上的草标,转身离去。
那母亲愣在原地,等反应过来,西格雷奥斯早已经消失在了雨幕中。
“大老爷,保佑啊,大老爷,龙神啊,常樱之龙神啊,求求你,求求你保佑这位好心的大老爷吧。“那母亲凄厉,悲伤,绝处逢生的喜悦,混合成了这句话,回荡在暴雨中。
龙神保佑?现在哪里还有龙神呢?
西格雷奥斯手中轻轻揉搓着草标,一抹亮光染起,将草标焚烧,化为一抹飞灰融入暴雨中。
清澈的雨水中忽然传来一股腐烂的肉臭味。西格雷奥斯仔细闻了闻,这味道很淡,可有可无,几乎分辨不出来。
但是,在细细的闻了几遍之后,西格雷奥斯还是察觉到了。不远,而且正好顺路。待走了一段路,肉臭味便越来越浓烈,最后,缠绕在一户仓库前。
仓库并没有人把手,但里面有些谈话声,他抖了抖自己的羊耳朵,仔细听了起来。
两个官差在里面,相互说道:“真是够丑的!班头真是*优美的鲤周语*!脏活累活全扔给我们俩了,这些连牲口都不如的家伙该送到那里去?“
“死了的烧了,埋了,别诈尸了.那些年轻的,是王爷特意嘱咐的,说是留着抽他们的血,那刚到的仙师说不定会用上。那些个漂亮的,班头肯定联系好附近窑子里的人了。“另一个官差说着,忍不住骂了一句:”*鲤周粗口“的班头!自己吃肉也就算了,一点油水也不分。”
“行啦!赶紧干吧,干完去找地方洗个热水澡,真*粗口*的晦气!“
仓库内,两名官差正抬着一具具尸体,嘴里叫骂着,将这些“废料”扔进了车里面。
暴雨一直在下,此时已经是午夜,金城依然是灯火通明,奢华的酒楼内,美人婀娜多姿的身影在烛火的映衬下扭动着。而不起眼的小屋却是一片漆黑,似乎是被这些奢华的建筑夺走了所有的光芒。
西格雷奥斯不再理会,而是一路去向王府。
禄王府,说这禄王,并非是什么皇亲国戚,而是在十几年前追随先王,在战场上,尸山血海中,一路摸爬滚打,
而这王爷也是极为聪明之人,在功成名就后,便火速交了兵权,迅速隐退二线。先皇因此也没亏待他,于是便大肆封赏,让他成为了鲤鱼八位外姓王之一。
但,随着岁月的磨损,这为王爷早就已经不再年轻,比英雄迟暮更加糟糕的便是自甘堕落。
“干!干杯!”禄王爷高举酒盏,体态肥胖,脸红彤彤的,仗着大腿坐在那里,活像是一只肥美的螃蟹。那黄色的蟒袍,搭配金镶玉的腰带,尊贵与奢侈尽显而出。
王府大厅已经被特意布置了一番,中间铺着绣暗花的红地毯,两旁摆放着桌椅宴请宾客。那对羊亚人父子坐在左边,而那黑袍的宫中暗卫便站在王爷身侧。王爷对坐上,便是那位柳家仙人。
“王爷请。“柳家仙人满脸堆笑的说道
“那本王也多谢上仙了。也没想到,这大儒羊老太爷居然也愿意来我寒舍光临,实在是有些受宠若惊啊。”
而那羊亚人父亲站起来,毕恭毕敬的拱手道:“王爷过谦了,过谦了。这皇后娘娘的生日,又是禄王爷您和柳仙师诚挚邀请,如果老夫还不来,反倒显得不识抬举了。”
话说到这里,那禄王爷和柳先师相互一笑,接着又是几句相互的客套话,嘘寒问暖。
乐师拨动着琵琶,而大厅中央的舞女翩翩起舞,歌颂者当今太平盛世的美好。
禄王爷举杯喊道:“来!各位,今四海升平,大周百姓安居乐业。加上马大人归国,武林大会召开,以及皇后娘娘诞辰再临,可谓是喜事练练啊!“
“为大周贺!为天下贺。”柳仙师拿起酒盏,跟禄王爷撞了一个响。
“为大周贺!为天下贺!”接着羊老太爷带头喊道,宾客紧跟着纷纷附和。
在一片欢庆中,后厨的杂役默默的端着早已经馊掉发臭的菜肴,离开王府,倒入街角的垃圾堆里。垃圾堆里,还躺着一个饿死的乞丐,那杂役看都没看一眼,只当不存在,扔掉垃圾后,便急着去忙下一件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