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场偏处,便是夜明的办公室。整个办公室没有任何光,只有一盏御赐的琉璃灯放在安卓上,散发着柔和的光泽。案桌上摆放着一叠叠案卷,还有纸笔。只不过,那唯一的一支笔却是蘸饱了朱砂,如血一般刺目鲜红,充满肃穆之气。笔杆子是用乌木打造,包裹着一层金。笔尖则用上好的蛟龙绒制作,同样也是御赐之物。
案桌后面还有一个香炉,紫金打造,天师府专供给皇室使用,底部还刻有祈福的咒语。同样,也是先皇御赐。
香炉后方,还挂着一副画像,画像是一名端坐的男子,乌黑的头发,笔挺的身子,目光神采奕奕,腰配宝剑,手持团扇,白袍之下内藏金甲,头戴金冠,好一个意气风发的天之骄子,后俊生。
夜明此时已经摘下了斗笠,放在一旁,手里握着三根香,站在炉前。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我不知道,父母没来得及给我起名字。“
“那你姓什么?“
“欧西里斯……“
“你从哪里来?“
“伊希瓦……“
“伊希瓦是那里?“
夜明记得,那已经是十多年前了,那时候阿静还小,先皇也正值壮年,还未立储。就连圣上,那时才是刚满一岁的婴孩。“
“从今天起,你就叫夜明,怎么样?夜中明月,怎么样?“
“谢殿下赐名……“
“好啦,别那么见外。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叫我阿静就可以了。”
夜明的手轻轻一抹香头,香随之被点燃,散发出厚重却又清远的味道。
阿静,阿静,太子静。大周的骄傲,注定的天子。击败了可汗,改革了税制,扩建了军队,稳住了朝堂。他的地位比桃山还稳,他的宏图触及了天边。
“夜明……我不想结婚。”
“殿下,这桩婚事,也是黄家看在皇上的面上才定下的,还请……“
“我与黄家小姐素不相识,我也知道父皇有他的考量。也正因如此,我不希望未来政令下达的时候,会受到层层阻挠。“
“夜明,调集暗卫……”
夜明将香插入炉中,拜了三拜,嘴里轻声念诵祈冥福的经文。她的思绪,飘到了先皇驾崩的那一天。
“夜明……“
先皇虚弱,苍老的手放在他的头上,对国事的操劳,对兄弟的愧疚,对丧子的痛楚。对幼子的忧愁,终于击垮了这位高高在上,功绩丰厚的老人。
“臣在……“
“你都长……这么大了啊…………“
“唉……唉……咳咳……“
“我已经选余太傅……刘三谦,杨清名它们为托孤大臣……“
“请陛下放心,夜明定当尽心尽力,决不让三人接托孤名义取而代之。“
“不……孩子……不。峥虽他已经成年,但心智却远不如静。……虽有是上进心,但,却也因此容易步入歧途。你……你要……记住,千万别让……峥……毁了静的名声,更别让他,因此败坏了自己的名。”
夜明急忙说道:“不会的!二殿下是太子殿下一手带大的,太子殿下更是宠爱。绝不可能会做出这等下流事来。”
先皇的手缓缓挪到夜明的脸上,接着说道:“自古无情……帝王家啊。朕好好的一个家……也因这龙塌毁了……朕为人父母……也……有愧啊,开了个坏头。静走了,但走了……朕也因此害怕。“
“夜明……峥就拜托你了……这么多年……你也算是,我的女儿了。就,照顾好……这个……弟弟吧……“
“记得……一定要小心……千万莫要让一切……操之过急。”
“也千万莫要让一切……过于缓……慢。”
此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大人,张力士,叶盟主到了。”
“让他们进来吧。”
随着话语落下,叶盟主先进,张力士则弯下腰,吃力的挤了进来。
一进门,张力士双膝跪地,说道:“在下特来向大人请罪。“
而夜明平静的说道:“实力悬殊,何罪之有?张力士,你为朝廷受此重伤。本官会奏明圣上,让你衣锦还乡,好生颐养天年。
听到这里,张力士立刻磕了一个响头。说道:“谢大人!”
“退下吧。”
待张力士离开,夜明又问叶盟主:“你觉得那西小姐实力如何。”
叶盟主回答道:“如天神下凡,年纪正轻,却至少有过古稀之年的本领,若有仙术,恐若潜龙在谷。“
夜明拱手说道:“虽然此番大会暗流涌动,但夜明代表朝廷,还是不希望天下第一称号落入外人手里。希望叶盟主能找到奇人异事,助朝廷一臂之力。”
而叶盟主回道:“在下也是大周人,自然不会因为内斗而让外人取走荣耀。”
“那,多谢叶盟主了,不知盟主阁下推荐何人。”
叶盟主回答道:“在下亲自出马,去会一会!”
夜明赞赏到:“盟主果然侠肝义胆,夜明在此道谢了。”
叶盟主也简单客套了一句:“夜明大人,我等同为大周,叶某自然会拼尽全力。”
说罢,叶盟主缓缓后退,随后也离开了方间。
叶盟主走远之后,夜明说了一个名字:“巳蛇”
话语刚落,一个身影出现在了房间内。漆黑的斗笠下是披着鳞片蓑衣的人,身上的制服绣有青色暗纹。腰间挂着两把淬毒的匕首,就如那毒牙一般。”
“属下在,请大人吩咐。“
“派出你所有的探子,眼线,调查那西小姐的底细,从哪里来,有何目的,无比调查清楚。”
“是!”
会场上,幽卡尔慢慢悠悠的走上了台。此时,此时,河大人也开始了他所负责的传声筒工作:“黄大仙之子,黄仙家的三公子,斩妖除魔,惩恶扬善,护鲤周一方安宁,不知此番武林大会,异乡人能否让仙家尽兴?”
黄三公子此时腰垮宝剑,手持月牙弯戟,神情严肃,缓步走来。
刚一上台,黄三公子就说道:“吾斩过虎豹修成的大妖,也渡过冤魂凝聚的邪祟。算算修为,也有古稀之年了。”
说着,黄三公子长戟直指幽卡尔,说道:“但是,也从未见过你这般恐怖,如刺骨寒风,如深渊之暗,如窒息般的瘴气。”
幽卡尔也拍了拍手,慢慢走向黄公子,一边鼓掌,一边半调侃一边说道:“黄大仙可谓身上好生威风。只希望别像那黄叁恬一样,落个丢人现眼的下场。“
说着,幽卡尔笑了起来,又说道:“所谓仙家,也跟常人无疑,同样也只是些欺世盗名之辈罢了。靠这些小法术,花言巧语,就把老百姓兜里的钱吃得比那猪槽还干净,胖的就连硕鼠都自愧不如。“
听闻此言,黄三公子的眉头皱了起来,这般难听的话,恐怕也就幽卡尔也能说出来了。
幽卡尔也嘴上不饶,接着继续来了段押韵:“吃相难看也就罢,还得百姓说声好。吃人吸血还要名,小肚鸡肠下三滥。表为君子实小人,黄家大仙心肠黑。巧取豪夺恶事尽,报应不爽遭雷劈!“
这句话,几乎是指着对方鼻子骂。包间里的胡小姐嘴里一口茶水喷了出来,这般辱骂,完全就是找死。
那黄三公子脸已经比锅底还黑,观众席上一片寂静,不时有笑声传来,此时定然不会好好收场。
幽卡尔嘴角微微勾起,双手叉腰,还未等河大人说开始,黄三公子大喝一声,直接一戟刺出!
台上的夜明静静的看着,若有所思。寒芒刺来,幽卡尔抬腿猛踩黄三公子的长戟,还未等黄三公子反应过来,身体已经顺着惯性向前踉跄!
幽卡尔身体猛沉,腰腿发力,手臂忽然一抖!一道行云流水的轨迹在空中显现出,先是下沉为竖劈,随后上挑转为横斩,最后侧身扭转一刀刺穿了黄三公子的左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