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杯热茶,放在桌上,中间便是黑陶茶壶,茶壶旁边还有几块甜玉米饼作为茶点。茶杯中飘落着零星的叶子,可谓是粗茶淡饭。
西格雷奥斯与常樱面对面坐着。他面上残留着怒意,紧皱的眉头之间满是不解。心中自然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常樱
常樱倒是风淡云清,端起茶杯,缓缓喝了一口。接着又拿起一块玉米饼,送进嘴里。咀嚼一阵之后,便用茶水送入肚中,好不惬意。
常樱慢悠悠的喝茶,面上怡然自得,毫无急躁与烦闷。反倒西格雷奥斯,杯中的茶水已经喝完一杯,便又续上,接着又是一杯。
常樱只是轻笑,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徒弟。最终,西格雷奥斯忍不住了,便问道:“师傅,弟子依然不理解,您为何愿意将那些仙法妙术传授给他们。”
常樱答道:“就跟当时我和你说的那般,若他们能学会仙法,说不定能造福一方。“
西格雷奥斯低下头,那队羊儿抖了抖,边说道:“也如您所说,只是说不定。五年对您而言确实不长,对于他们而言也不长。可是那些因为他们而受灾的人,却是漫长且煎熬。这般因果,我想您也是料到了。弟子不理解的地方就在这里。“
“莫着急,阿蒙。“说着,常樱抬手,西格雷奥斯杯中茶水也随之满盈。西格雷奥斯端起茶就要喝,却还是停在了半空中。
那茶水炽热无比,光是散发的香味之中就带着一股热息,杯身更是烫如火炭。西格雷奥斯急忙放下茶水,而常樱却笑道:“你看的通透,但却局限于眼下,看不到前方。“
“阿蒙,若他们得了这仙法,为非作歹,之后会如何?”常樱问道
西格雷奥斯答道:“野心欲望定然会不断膨胀,今日那草药炼丹,明日必拿兽珍,往后必拿生灵血肉。最后修得长生不死,拥有广大神通,颠倒黑白,玩弄人心。最终,这片净土也会重新沦为人间炼狱。“
常樱稍稍舒展身体,回答道:“所以,你觉得,必然如此?”
西格雷奥斯点了点头道:“弟子自认为如此,正如先前师傅欲赐仙法时一般。”
常樱道:“压迫必催生反抗,永恒必催生消亡。他们不得仙法,也终有一日得了道,说不定也会祸乱人间。接着物极必反,消亡于此,之后再有新的仙家顶上来,再次步入轮回。这便是大道的理论。“
“师傅!“西格雷奥斯面露焦急,说话急促,以至于舌头都差点打结:”怎么可能?您这般的神明,就拿您兄弟罗垩而言,您和他都是不死不灭的。罗垩作为古龙之主,光是鳞片就用能锻造神器的力量。身体更是不朽,风沙日月,沧海桑田,都不能伤他分毫。而您可枯木逢春,早已经跳出那所谓生死轮回之中。“
常樱听完,也不气恼,而是依然挂着她平日轻松的微笑,她眯起眼睛,和蔼的问西格雷奥斯:“阿蒙,你真的以为,到我这般神明,能跳脱生死吗?“
“怎么不能?您已经活了上万多年,古龙们也是见证了大地分裂,漂移。见证了星辰相撞,破碎毁灭。诸神这个词汇是孕育了文明的本身,他们又怎么可能消亡?“
“他们会消亡。“常樱闭上眼睛,很平静的说道:”我也能感觉到,我大限将至。“
常樱说的十分平静,平静到那风依然自由自在的吹着,常樱仙树的叶子也轻轻无声落下。西格雷奥斯听到之后先是惊讶,随后边说道:“师傅您别开玩笑了。“
而常樱说道:“生死轮回本是大道的一环,金丹可以续命,生灵精血也可以延寿。但,如此这般逆天而行,终究会让那物极必反来的更加凶猛。“
西格雷奥斯看着常樱轻松的眼神,但是常樱眼中却满是认真。西格雷奥斯此时清楚,她的师傅没有开玩笑。他沉默半响,低下头,看向碗中的茶水。茶水倒映出他的脸,照出他心底的伤感和不舍。
西格雷奥斯张开嘴,想说点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好啦,好啦。”常樱说的很慢,她伸出手,抚摸西格雷奥斯的头,随后摸向羊角,接着顺着头的轮廓,轻轻揉搓他的耳朵。
西格雷奥斯低下头,很顺从的任由常樱抚摸,眯着眼睛,面露享受,还带含羞。
“相逢终会离别,阿蒙,终有一天你也会学会坦然。但,为师也确实对你放不下心来。就如我所说,你为人处事太过于刚直,容易沾染因果杀孽。“
“那些事,会自然发生,也会自然消亡。我现在还或者,能进行一定的干预和引导,让他们走上正道,造福一方。阿蒙,你就是最好的例子,希望以后的每一天,你都不会迷失本心。”
“喝茶吧。”
随着常樱的话语,西格雷奥斯重新拿起了茶杯,此时茶已经温凉,正适饮用。
“阿蒙,你现如今武艺神通都已学会,接下来的修行就看你自己了。我今日,再教你最后一个仙法吧。”
“最后一个仙法?”
“但我希望,阿蒙,你永远不用。此乃弑杀神明,掠夺之法。“
“师傅为何教我此术?“
“若遇上强大的对手,或遇有人用仙法为非作歹,便可助你一臂之力。阿蒙,我相信你,定会将此法用在正途上。”
“是何仙法?”
“此仙法变为三灾支配,分神风起兮,灼阴之火,雷法奉还三术。
“也对应着风,火,雷三法至高之术。“
【……】
【我见那风,遮蔽日月天地,吹解肉身。】
【我见那火,焚烧生灵万物,灼魂烧魄。】
【我见那雷,游走于我剑刃,系数奉还。】
【我见那诸神,乐园坍塌,享受到了尽头,听那哀鸿遍野,尸骸堆积成山。】
【我见我自己,浸入于血,陷入仇恨苦海,闻自身入疯魔,早已无回头路。】
【但我依然此行无悔。】
“你好些了吗?“幽卡尔躺在床上,正在歇息,此时胡庆红推门而入,身后还跟着一男子。男子面容好生俊俏,丹凤眼眸炽热入火,映出金光。鼻细方正,笑若美玉,脸型棱角分明,却带几分阴柔,头发橙红中泛着金色,头戴道观,仿若画中走出。
身着赤金明光铠,外外披紫红金边袍,外系黑犀皮腰带,神兽护腰间。右边下挂玉佩与金香囊,左配环首刀,裙摆布下露金甲,一对黑靴镶金。右手持宝塔金鞭,左手搭在刀上,红丝绸飘带上锈金色祥云纹,搭龙鳞暗纹,环绕身后与双臂,好生威武,正如那天神下凡,降世人间一般。
胡庆红此时咳嗽了一声,道:“幽灵,介绍一下,这是我大哥,胡庆宗。此番前来,是代表我胡家。得知你与柳公子一事之后,便特来看你。”
【人通过树敌,彰显自己的勇气。通过侮辱,彰显自己的荣耀。通过卑劣,来彰显自己的正直。外表如雄狮猛虎,心却若那秃鹫财狼。待那身花衣裳被拔下,烂肉便能引不少人争抢。那金甲龙椅,争得那叫一个捅破血流,洋相百出,惹人啼笑皆非。最后以闹剧结束。随后,又以悲剧开始,重入轮回。】
【多少圣人引渡世人跳出去,走条新路。甚至不惜以身死殉道,以悲剧收尾。结果死后成了偶像,供人膜拜,成了笑话的开端。成了轮回的一部分。悲喜相随,待那金甲破碎,狐臊味露出来,想必又是一场悲喜交加的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