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卡尔从床上站起,边听胡庆宗说道:“小妹玩闹,险些惹下大麻烦。若不是阁下舍命相助,此事还真没办法轻易过去。”胡庆宗说道:“昨日才姗姗来迟,未备薄礼,还请恕罪。”
幽卡尔则笑着说道:“无妨,无妨,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胡小姐愿意帮在下完成使命,这点小事算不上什么。只是没想到在下福缘不浅,居然能遇到当世之仙人。“
胡庆宗听完后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哪里哪里,只是有些修为,吃了些丹药罢了。过誉了。”
随后,他便又客套几句,将幽卡尔送的彩虹屁又还了些:“阁下也是奇人,那柳公子的雷法传闻足以与天劫媲美,却能反击。不知阁下师尊何人,仙居何处。”
“山野仙人,无足挂齿。”幽卡尔不紧不慢的答道。胡庆宗扭头看向胡庆红,摸了摸他的头道:“好了,小妹,没事的话,去找那青莲小姐玩吧。你也答应了人家帮忙的。”
胡庆红听完之后,十分乖巧的点了点头,便道:“那,小妹先退下了。”
胡庆宗笑着挥了挥手,胡小姐前脚刚刚退下,后脚便来了一个童子。幽卡尔看了一眼,那童子可谓是个奶油小生,年龄大概八岁多。身着素衣,手里提着一个篮子。幽卡尔看了一眼,那童子瞳孔竖直,耳朵则为羽翼,身后也垂下几道长羽。
“请不要见怪,这是我坐下的一位童子,负责我的日常起居。唤他明儿就好。”胡庆宗解释道。
那童子打开篮子,便是一套茶具,茶具白如羊脂美玉,青金石绘花纹绘出天上宫阙的模样。茶盏也分为两个。一白一黑。白色茶盏由一整块白玉雕琢而成,内镶嵌黑曜石江河花纹。黑色茶盏则反之,由整个黑曜石雕琢而成,上镶白玉天空浮雕。两个茶盏,分别代表阴阳二极。
童子随后便泡茶,茶叶乃是朝廷恩赐的贡品,选自茶树上最嫩绿新鲜的叶子烘培而成。那热水一冲,茶香随之浸染满屋,恍惚间,竟能看那云雾缭绕,好似入了仙境一般。
随后,童子又上了配料。有长生可汗进献的羊奶油。还有南方的白蔗糖,西边晒干的柑橘与玫瑰花。还有这桃山特采摘的桃花干与桃花蜜。
配茶的糕点有两小盘,分别是西域进贡,用奶酪,三色葡萄干,核桃仁,花生仁,腰果仁制作的切糕。还有南方用椰浆搭配凤梨,与面粉制作而成的凤梨酥。
可谓是美食美茶美器齐全。
童子上完茶点,便点头退下。
胡庆宗喝了口茶,缓缓道:“听小妹说,你们随马大人来到大周之后,居然没有被安排接待。”
幽卡尔则打了个哈哈道:“大概是我们初来乍到,又这么突然,恐怕换谁都会措手不及。”
听到这里,胡庆宗道:“初来乍到啊,也是难怪,恐怕倒也不是礼部忘记了,大概是看到了你们的名单,却觉的你们不守规矩。“
“不守规矩?“幽卡尔微微皱眉,便说道:国书,礼物,使臣一应俱全。马大人还特意上奏阐明此事,流程我等也是再三缺认,国书也无得罪贵国的地方,何来不守规矩一说?”
胡庆宗笑道:“正你们这初来乍到,才不清楚。“
说着,胡庆宗轻轻一挥手,顿时门窗关闭,众声止息。
幽卡尔倒是会来事,也不绕弯子,道:“这规矩,难不成还是一个不成文的?“
胡庆宗答道:“确实这般如此,所谓礼,自然得带些东西。从拜佛求道,人情往来,自然都是需要点礼物的。你大周语这么好,也知道大周的特点,登门拜访,空手来不好吧。“
幽卡尔听完之后,皱起眉头道:“你的意思是,我们没行贿?“
胡庆宗顿时一愣,瞳孔微微收缩,他可压根就没想到幽卡尔会说的这么直白,明明看着这么圆滑,怎么说话却是这般。
幽卡尔见胡庆宗有些发愣,便笑着又说了一句:“也是,进人家的门,不给那仗着人势的狗喂点东西,怎么可能放你进去。”
胡庆宗不禁哑然失笑,觉的这气氛顿时有点尴尬,边说道:“可不能这般粗鲁。那是人事。礼部从登基大典,祭祖祭天,到我们仙家来往,都是费心费力的。给点东西,也算作是体贴。“
随后,胡庆宗便退了一步,道:“若贵使团若没有多余的预算,正巧此番我也是代胡家受朝廷委托前来参加此次武林大会。礼部也有理亏的地方,自然也会买我一个面子。“
而幽卡尔却摇了摇头,忍不住嘲笑道:“贵国地大物博,山珍海味奇珍异宝无奇不有。礼部又是负责计算花销,又是负责归类贡品,但凡胆子大一点,这油水也有不少吧。怎么反倒是为了这点钱冒杀头的罪?”
听到此,胡庆宗脸上本就僵硬的微笑又淡了好几分。无论是猜测还是确有其事,幽卡尔说的确实不错。胡庆宗毕竟也在朝廷任职,因为仙家的身份,自然与六部都有或多或少的往来。礼部的猫腻他自然也是知道不少。仙家也会逢年过节送些礼物,黄家的金子总是会因为运输损失一些,白家的药材也会莫名其妙的烂掉三成。还有各地官府的茶叶,水产,珍玩之类的也会损失或消失一些。礼部的人心里门清,其他的文官也清楚,看破不说破罢了。
幽卡尔看胡庆红的脸色愈发僵硬,便能猜到大半。于是便又说道:“那,还请大仙为小人最后解惑。”
此番如一记重拳,狠狠的打在胡庆宗的身上。这有两重意思,一个是最后通牒,一个是给足面子。胡庆宗此时心里骤然一紧,顿时明白幽卡尔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主,便微微深呼吸,硬着头皮,回道:“大仙可担待不起,若是有困惑,我这里也是尽地主之谊,你说便是。”
幽卡尔问道:“此事,皇帝是不知道的吗?”
胡庆宗听完后向着天空拱手道:“圣人仁德,便每每道下不为例。留了一层窗户纸,也好不至于君臣父子相残,宽厚处之。“
幽卡尔接着又问:“他国与贵国面见大皇帝又是如何?“
“以此次东洋为例,上供海鱼,宝刀,樱花茶,辣根等贡品。先见礼部,接着等待吉日,面见圣人,以尊卑落座,等厚封赏。封赏平日只是财宝。但若遇到藩属臣国大位更换,才会依礼法让圣人册封。多少还是要给礼部几分薄面的。“
“那我等见了大皇帝,又是如何?”
“说明来自何方,是使臣还是国君亲自到来。然后送上贡品,跪在朝外,等待封赏,随后便可被我大周承认,作为藩国,行我大周历法,礼制,也会有大儒高僧仙人下身前来。“
听到这里,幽卡尔则追问一句:“不问来意?“
胡庆宗则反问道:“贵国难道不是来向我大周称臣的……?“
说完这句话,胡庆宗心里猛地
“咯噔“一下,紧紧是一瞬,他便狠狠的想要扇自己的那张臭嘴好几十遍。
幽卡尔的那套铠甲虽然来自异域,但是做工精良讲究,而且能感受道很强烈的魔法气息。而且本人谈吐不凡,宠辱不惊,圆滑之中又不失锋芒。怎么可能是东洋,百越,高棒那些弹丸小国?“
而幽卡尔也是很心平气和的说道:“真是*东方国粹*被你们给看扁了。那还请转告你们那鸟皇帝老儿,就当我们没来过便是。”
此番谈下来,幽卡尔也清楚自然没有继续在鲤周待下来的必要,便也不再多留。起身便要离开包间,留下句:“告辞了。”
幽卡尔正欲开门,准备转告帕拉。却忽然听胡庆宗急忙喊道:“等下,贵使莫急,莫急。我有一法,还请贵使愿卖些时间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