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高九尺力无穷,筋骨似铁肉如钢。君臣父子排次第,上下尊卑论本分。今日阿蒙再相见,已是渤国大司法。人性本由野性生,道德为法束其兽。
那偏房里坐着一个面向方正,垂柳眉,留长须,头戴青巾,高大强壮。左手扶着一柄七尺长剑,身着浅褐色外袍。右手正捧着书,正专心致志的研读。
忽他一阵寒风袭来,他便觉的心头一紧,只感觉来者不善,便抬头看。西格雷奥斯站在门口,背对着阳光,如漆的身影仅留一抹轮廓,柳黄的眼里流露着一抹嘲讽。
对于西格雷奥斯的到来,他感到很意外,而对于西格雷奥斯而言,也很意外。
“好久不见了,丘。上一回见面,还是六年前,你拜访师傅的那一回。“西格雷奥斯说道
闻言,丘站了起来,随和一笑,道:“阿蒙小友,时隔六年,居然在此相遇,实乃缘分。”
西格雷奥斯站在院内,散步道:“我不太理解,你既然要求那礼,也在那渤国做了官,为何还要来搅这趟浑水?”
丘闻言,起身拿起长剑,道:“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汝为何觉的此番是一趟浑水?”
西格雷奥斯道:“此番大会,前来的不是欺世盗名之徒,便是争强好胜之人。你当初周游列国,风餐露宿,无人问津。今是有所成就,都觉的读了你的书,就可以为官。此番大会,你定然胜利,若胜了,你的地位,名声,威望。均会成倍大涨。对你传道授业解惑自然是有所帮助。但,凡事都有个代价,时间一久,你会被反噬。”
丘捋了捋长须,走出院子,道:“此番前来,我也知是怎么一回事。我知我会成为偶像,会被众人追捧,我的学说也会被世人摘抄学习,传颂万世。我也知道,在我死后,我的学说会被删改,会被歪曲,误解。最后就像你说的那般,成为世人追求功名利禄的工具,全然忘记那最前面的修身。”
西格雷奥斯抽出兵器,反问道:“既然你知,何苦要来?你已小有成就,在哪渤国多待几年,能教化一方已是不易,又何必抱着这般不切实际的幻想?“
丘却是轻轻一笑,论当年,他也和西格雷奥斯这般争论,最后动起拳脚,最终将这两脚羊高高举起,一把头朝下栽进地里为结果,但现如今,他全然不放在心上,回答道:“你非我,安知我之梦?“
丘曰:“昔日拜别汝师,深思多日,这般才悟。修行并非是为了成仙,而是为了自我升格,褪去**也。今这诸地礼乐崩坏,是不知仁、义、礼、智、信、恕、忠、孝、悌之教化。不知仁义,禽兽不如。不懂礼节,与禽兽无异。不知智,便不安分。不守信,不懂恕,是为小人。不守忠孝,两面三刀,自会生出偷盗抢劫奸淫杀戮。不知悌,骨肉血亲如仇敌。“
丘一边说,一边抽出自己的长剑,道:“阿蒙啊,缺了这些任一,便是修行不够,非完人也。你对人忠义,是值得交心之人。你对长辈孝悌,是值得尊重,你又信有智,是值得托付之人。你也知礼,定非熟人。然,你虽优秀,有武艺神通,却非完人。“
“汝不知宽恕,因也不知仁,自然是容易树敌,亲友也会离你而去。”丘的声音放缓了些,劝诫道:“杀人很容易,阿蒙。复仇也是,憎恨也是。但是,宽恕,原谅,放下,这些都很难。能将喜怒哀乐如浮云般散去,亦难也。“
西格雷奥斯闭上眼睛,眉头微微皱起,回答道:“汝说之宽恕,是何?”
说到此,西格雷奥斯心里是火起。他自记事起,就对这词感到恶心。
宽恕?那被贵族巧立名目,巧取豪夺的粮食谁来给?
原谅?那仅仅是因王公单纯心中不快而遭到迁怒被做成人彘的普通人,谁来为他们说个公道?
放下?那遭受的无妄之灾,所遭受的种种不公,仅仅是一声放下就可烟消云散了?
丘则闭目,道:“阿蒙,若你真的知道宽恕,便应给它们一些机会,今我还活着,自然会拨乱反正,不让本心偏离,堕入尘埃之中。何况,今参会之人,虽是为名利而来,但也有可能会看破那俗世,淡泊名利,何必一棍扫翻呢?”
西格雷奥斯道:“它们的本心一开始就是如此,早就迷失,谈何看破?“
丘又道:“若是你真知晓原谅,就应小惩大戒,而非是令人尊严尽失,屈辱死去。”
西格雷奥斯道无言,手中的镰状剑已是默默燃气火焰。
丘也转动剑柄,在空中舞出一道剑花,道:“若你真知放下,因知有教无类,不能因昨日之事来否定未来。今你已是得道,又有仙人亲传,已是众人遥不可及,为何又要沉淀于那昨日过往云烟?”
言毕,丘道:“我与你比武,也辩个雌雄。若是你赢,我便独自离去。若是你输,就给它们一个机会,给我一个机会,如何?“
西格雷奥斯脸色铁青,随后缓缓道了一个字:“好。“
【他和玛丽卡一样,是个失败者】
【众生皆兽,不可救,不可渡,不可教,不可点也。】
丘举起自己的长剑,那长剑是粗体打造,足足有几十斤,擦着便伤,碰着即残。西格雷奥斯率先攻来,那赤炎卷风云,飘竹染熏火。
丘是结结实实的一招,接着便将西格雷奥斯顶开。铁剑似那飞龙,动之便是狂风呼啸,飞沙走石。西格雷奥斯的镰似恶鬼,带着业火是灼灼逼人。
丘那般天生神力,攻似山崩,防似堤坝。西格雷奥斯的攻击打在上面是绵软无力。他忽是飞身一脚,直接踹在丘的腹部。惊得是青竹颤颤,吓得是嫩枝瑟瑟。
丘只觉得这一脚是直接将五脏六腑踢了个粉碎,从后背爆发出来,嘴里吐出一口酸水,拄着剑是险些没站稳。六年未见,西格雷奥斯的体魄早已经不是凡人所及。
西格雷奥斯踏步扭身,镰状剑卷起烈火,成那漩涡热风,直逼而来。丘是铁剑一刺,直击剑柄。西格雷奥斯脱手让兵器飞出,随后凝水化为锁链拴住,随即朝丘一下抽了过来。
丘后撤躲过,西格雷奥斯铁拳呼啸而来,那附了铜头铁臂的手似百斤大锤。丘歪头一翻,那拳头打在院子里的假山石上,顿时只听得是炸雷滚滚,飞沙走石,烟尘激荡。西格雷奥斯顺势扭身又是一甩,拴着水链的镰状剑直接朝着丘的咽喉勾过来。
丘也不惧,伸手一抓,顺势一扯,那怪力直接便让西格雷奥斯失去平衡,抽地而其,朝他飞去。
西格雷奥斯左脚点地,头化金铁,直接朝丘撞去。丘右手将剑往地上一杵,插在地上,接着便攥紧拳头,不避不让,让自己那血肉之躯,与铜头铁臂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