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鼠辈爱炫耀,大祸临头不知晓。多年辛劳东逝水,一朝荣华大梦空。
此番劫难,各宾客是逃的逃,散的散,躲的躲,疯的疯。灰斑看着痴傻的柳妖道,还有那破碎已经暗淡的宝球,佝偻着腰,垂着脑袋,黑着脸,似是苍老许多。
谁能想,这番盛宴,却成了祸事?灰家一瞬之间变不再是大漠的话事人,颜面扫地不说,刚才的劫难令那些鼠子耗孙死伤疯癫无数,不少家丁禁卫更是被吓得呆滞痴傻,可谓是元气大伤。
当然,这不是最严重的。灰斑双目布血,瞪着拿柳妖道。他已经疯了,眼神乱转,口水直流,手舞足蹈,嘴里哼哼唧唧的,唱着令人烦心的怪调子。还有西格雷奥斯,常樱龙神刚刚传授完仙法,自己现在把人家的弟子炸成重伤,反手就打了她的脸,一点都没给面子的意思。若是龙神怪罪,甚至大怒,谁都逃不掉。
就在这时,西格雷奥斯扶着楼梯,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他的胳膊上,胸口上,被霞用斗篷和其他布料厚厚的包扎起来,但即便如此,本就皂色的斗篷还是被血染的泛红。江道人给还找了些坚硬的棍子,给他做了夹棍,又配了丹药和常樱的仙酿,这才让他捡回一条命来。
不同于江道人这种还未完全化成人形的小精,以西格雷奥斯的修为,就算有常樱的仙酒治疗,身体恐怕也要好几天才能恢复,而且这一下直接令他元气大伤,估计后续更是要修养好长一段时间了。
灰斑闭上眼睛,站起来,他终归还是得面对,承担这一切的后果和代价。江道人随后跟了上来,看了一眼拿柳妖道,不禁叹息,开口道:“作恶多端太贪心,机关算尽太聪明。残害生灵得报应,可怜众生草芥命。求那长生入了魔,种下恶果自己吞。痴呆扫了邪念去,空白一片反得真。“
灰斑正要施礼道歉,西格雷奥斯却是掏出兵器,道:“今家主蒙受无妄之灾,在下深感痛心。若是有所需要,小辈会告知师傅,救难一救。今日之事,罪魁祸首皆他一人。”
灰斑听闻,愣了一愣,不知是说什么,那心中苦楚,悲痛,是难以言喻。咬着牙,不让自己崩了,僵硬的道了一声谢。
西格雷奥斯慢慢走向那柳妖道。此时过去那琅法国一耳,如今是那这两块石头,正当作玩偶,嘴里念叨着大仙降妖的故事。
西格雷奥斯双手举起镰状剑,那柳妖道也没害怕而是举起其中一块石头,嘴里天真的念叨着:“大柳仙,唤雷法,打妖怪,除暴恶,扶安良。“
西格雷奥斯眼里泛起一抹血光,正要斩下,那江道人急忙赶过来,忙拦道:“阿蒙,算了,算了!他已经得那惩罚了,没必要赶尽杀绝。留他一命吧。”
西格雷奥斯底下眼眸,看着柳妖道与孩童无异的神情,心里一阵恶心,便闭上了眼。但是他,慢慢的,缓缓的放下了手里的屠刀。
他想起了那梦中“自己”提到的话,也想起了常樱师傅的嘱咐。那就是“放下。”
放过他,也是放过自己。
想到这里,西格雷奥斯深呼吸一口气,重新睁开眼,意味深长,带着玩味与嘲讽的味道开口说:“也许吧,希望他未来能改过自新吧。”
灰家差人,告知柳家家主,而阿蒙等人也自离开了这西域的大漠,还拿走了那破碎的宝球,回家告知常樱。江道人已知西格雷奥斯是常樱弟子,心里是抱怨西格雷奥斯不诚实,但又知规矩,便希望西格雷奥斯能带他去见见常樱,让他点化一下自己。西格雷奥斯也觉的自己与江道人相识一场,人家又帮过自己,便也有点过意不去,答应了下来。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说那圣城来的修士与圣骑士,在灾祸到来时,便忙离开了戈壁。回圣城向玛丽卡女神报告了。
修士在前,修士在后,一同走在金麦汇成的海洋之中。微风吹起,麦海晃动,一层一层荡起芳香的波浪。不少信徒正在劳作。人类挥舞着手中的镰刀,收割小麦。亚人在旁边帮忙,将金色的麦穗抖落入筐中,接着赶着牲口将满载的金色送入城中。
天空湛蓝,云是柔和的淡金色,太阳是明亮的耀金色,圣城更是在阳光与麦田的衬托下现的璀璨,散发出金色揉合的光芒。处处都是金色,处处都是丰收的秋季。在玛丽卡女神奇迹的影响下,这里的丰饶不见尽头,这里的祥和忘却了年月。圣城还在扩建,牛亚人背着石料,羊亚人正站在墙头上指挥,沙精灵运用着魔法将泥土与沙子混成浆糊,森精灵则念动女神的奇迹,让木头支架相互生在一起,不在分离。
马亚人扛着石料顺着之家上去,人类工匠正忙着抹灰砌墙,还有从北方流亡的矮人,正绘着新城的图纸,想着自己未来的新家是怎么样的。
圣城的屋顶,刷着金漆,神圣辉煌。圣城的墙壁,白洁光亮,泛着淡淡的金色。进入城内,便能看到整齐的石板路一直通往玛丽卡大教堂。干净的街道两旁是修建整齐的房屋。有狼兽人商贩从德拉贡远道而来,售卖鱼干奶酪。也有风精灵兜售着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说着神奇的功效。附近还有个剧院,狼亚人正与一个人类女孩表演着童话故事,有趣的情节逗得下面的孩子哈哈大笑。塞壬也上台,唱着那王子与人鱼相爱的传说。
一个矮人喝醉了,不小心撞到了人,擦了擦大鼻子,直说着道歉的话。这里一片祥和,无数无家可归的人聚集于此,无数曾饱受苦难的人定居于此,唱诵着祷文,不分种族,不分身份,一同享受着圣城的安宁与美好。
修士与圣骑士一路走入了大教堂。
两名值班的圣骑士打开了大门,二人走入,去会面玛丽卡。
然而,玛丽卡并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尤里安。此时的尤里安已经长大,一头栗色的头发油光泛金,戴着金边圆顶高帽,黑扑扑的眼睛如那火山新生的黑曜石一般。身上穿着洁白的长袍,胸口挂着金饰。面容慈善祥和,手里抱着玛丽卡撰写的教义。
“二位,辛苦了,女神有事出远门,向我汇报就可以了。”尤里安笑吟吟的问道:“去了东边,有带回什么好消息吗?泰兰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