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花楼内,是金碧辉煌,灯火通明。入楼便可见一只展翅的彩凤。凤羽乃是各色各类的奇花异朵编织而成,散发着沁人心肺的香味。地毯是外藩进贡级的羊毛编织而成,上面又铺了一层厚丝绸,以如发丝般细腻的黄金线纺出繁琐复杂的牡丹,菊花,莲花三种花卉纹路。
数百名侍女叫着宾客的名字,带着他们入楼。一些有着特殊癖好的客人,领着它们的便是阴柔不过十三的男子,也有亚人,甚至是刚刚化形,有点人样的妖精。
而这些妖精,就花样更多了,除了常见的狐狸,狼,猫,甚至还有蛇,蜥蜴,章鱼。西格雷奥斯不禁低下头,是真的不想看。虽是强装镇定,嘴里念着眼不见为净。但是还是有点不知所措,这种伤风败俗的地方,他从不来。
“客官,是第一次来万花楼吗?”就在这时,一个艺妓走了过来,是朱唇白面,肤若凝脂,身着淡粉衣裳黄色内衬,声音娇嫩富有磁性,真是好一个窈窕淑女。
那艺妓眼看着就要挽住西格雷奥斯的胳膊,西格雷奥斯侧步一躲,令那艺妓扑了个空。西格雷奥斯一晃胳膊,扔一个金瓜子给那艺妓,道:“麻烦带我上去,我找一个人。“
说完,西格雷奥斯撩开斗篷,此时灯笼之中四尊龙首都散发着光芒,其中一尊更为炽热,显然,西格雷奥斯要找的人就在眼皮子底下。
就在这时,拉煽动翅膀,从门外飞入,落在西格雷奥斯的胳膊上。几个纨绔子弟见了,是忍不住捂嘴嘲笑一番。西格雷奥斯的老鹰长得着实寒酸,羽毛黑似那焦炭,不带一点油光,白面还有黑纹。身形更是有些瘦,缩着脖子,闭着眼睛,乖乖的站在西格雷奥斯的胳膊上,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
那艺妓见西格雷奥斯衣着是这般寒酸,却是出手阔绰。见是亚人,又带着鹰,定是关外人,天知道是不是什么亡命徒。
然而,这万花楼也不是什么寻常妓院,背景牵连甚广,从朝廷,到天师府,到禅门,仙家,可谓是千丝万缕。
那艺妓却是陪着笑,道:“这位老爷,这万花楼要来九回,成了熟客,才能正式进来,点名见人。不可随便进入,你若是要找人,我传个话即可。这万花楼的千蜜酿乃是本楼特色,不如老爷先上千仙斋去喝一杯,慢慢等如何?“
西格雷奥斯淡淡道:“来此一回,是多少银两?“
艺妓道:“纹银五千两,算是茶费,老爷您是第一次来,我们也愿意便宜一点。“
“四万五千两,给你凑个整,十万两,这个抵钱,拿好。”说着,西格雷奥斯从怀里掏出一个手镯,扔给那艺妓。
艺妓接住,看那手镯,是白森森,明晃晃,似银非银,似铂非铂,似铁非铁,不知是何物做的。只见是露着彩光,十分温暖,定然不是凡俗之物。
这万花楼的妓女,是什么宝物都见过,翡翠,珍珠,玛瑙,不过是寻常之物。古玩,珍藏,也不过是瓶罐而已。人参做的汤,不过是冬日暖腹的茶饮,海参拌的凉菜,更是日常小吃。
归真寺方丈抵押的紫金袈裟,胡庆宗一夜情留下的月光铃,反倒才稍微稀罕一点。艺妓看过无数宝贝,仅此一件,是前生今世从未见过,便戴好奇的戴在了手腕上。那镯子随之收紧,直是和它手腕不差太多大小。一时间,艺妓便觉得浑身轻松,有着一股从未感受过的舒适与自在。
毫无疑问,这件宝物的价格远不止十万两白银。见此人来路不凡,艺妓却未是笑,反倒是解下了镯子,还给西格雷奥斯,语气也是敬了几分,问道:“不知仙长来万花楼,是找何人?”
西格雷奥斯却将手镯推回,道:“带我入楼便可,此物先押着,事后定会有人来赎。”
见西格雷奥斯如此胸有成竹,那艺妓又问道:“不知仙长是要见花魁?”
西格雷奥斯则是问道:“花魁是何人?”
艺妓道:“乃是澄小姐,也是我们的妈妈。天底下的事,她都了解一二,你若要找的人在万花楼内,定不是什么难事。”
西格雷奥斯低下头,看着手里的提灯,问道:“不知花魁在何处?“
艺妓道:“便在戏厅,科举将至,妈妈便决定举行一次诗文大会,与众姐妹一起对酒当歌,吟诗作对。斗文比法,酒钱茶钱一律全免,为此祝福举子们科考顺利,作为饯行宴。
西格雷奥斯抬起提灯,那提灯中的光芒,直指那戏厅。
“劳烦带路。该如何称呼?”
“叫我……小白菜就可以了。”
戏厅,是玉台铺明黄毯,红丝绸做那幕布。五彩夜明珠做那天花板,排列成无数星辰。炉里燃的是沉香,蜡烛乃是抹香精油作,似那掌中朝阳。砚台是上好白玉作,毛笔取自羊腹毛。宣纸只有科举有,墨黝如漆清似水,轻如云烟浑如岚。桌子是小叶紫檀雕,天鹅绒作椅子垫。茶水以龙井红袍为底,辅以花果增香。点心更是桂花,椰青,栗黄,来自天南海北。
再看那些举子,是:身着长衫头戴巾,圣人经论心中藏。少年得志意气满,暮年成器壮心烈。十年寒窗一笔过,青云直上九重天。福泽子孙千万代,上流大家喜舔员。
再看陪酒的女子,更是:“楚楚佳人花满香。纤纤玉手拨心弦。才女笑对天上联,情女默许心上人。千金散尽浪漫中,挥银只为朱桥会,状元才女情意合,圆满佳话万古传。
在听所言,着实是:“字字隐奢露玄妙,句句珠玑藏高见。山水之中说逍遥,庙堂之上论富贵。诗文巧说心中意,对子佳话似天衣。论道修心比君子,圣人流芳千世哉。
西格雷奥斯正落座,小白菜配在身旁,为其倒茶添水。西格雷奥斯晃了晃茶杯,习惯性确定了一下没有毒,便要入口。
忽见台上云雾腾飞,便见数十侍女捧着各种花朵上台,数千缕彩带落下。便听有人说道:“是澄小姐!“
西格雷奥斯看那澄小姐,是额头点红,朱唇红颜。鹤发随风飘起,似是隐有些道骨仙风。身着素衣,上镶莲花刺绣,内衬橘黄色长裙。眼神似双生河春天的水,那姿态轻盈洒脱,却不见轻佻。身形优美,似那德拉贡艺术家创造出的断臂女神。就连伊西斯,芙莱雅,当今玉贵妃,都显得略带相形见拙。却不见妖娆,好似一朵莲花,尽显淡雅君子之美。
头戴华丽金钗,手持一柄玉如意,尽显尊贵,似是天上仙女下凡。
西格雷奥斯那起提灯,猜的是没错。
这万花楼的花魁澄小姐,便是他要找的人。
真相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