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淡淡一笑，问道：“是食物不干净，还是觉得不合胃口。”
法尔芙拉倒是乖巧，一口一口啃着馒头，·静静的听着大人之间说话。幽卡尔则是说道：“我还以为血魔抠门是刻板印象。没想到居然是真的，你是不是从来都没给你的手下发放俸禄。“
夜明闻言，闭目淡淡说道：“本官一心为公，怎可做那种不耻之事？这豆腐请清清白白，本大人也是廉洁，又何必花天酒地？“
幽卡尔则是搭起腿来，说道：“你真没欲望？“
夜明道：“若是有，那便是希望大周安康，依是盛世千秋万代。“
幽卡尔说道：“那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王权不会有永恒，没有什么东西是恒古不变的。”
说完，幽卡尔忽是话锋一转，问道：“归真寺一事，你就打算真的这么过去了？“
夜明反倒是装起了糊涂：“什么叫，就这么过去了？今日难得闲些，就不要谈这些公事了。”
幽卡尔则说道：“过去了，不谈了，不代表结束了，不存在了。“
“目前来看，归真寺一事，给了大慈光以及禅门面子，也留住了朝廷的颜面，也让天下大乱的危局被扼杀在了摇篮之中。是一个很正确妥善的结果，但长远来看，实际上并不利。”
夜明则是说道：“朝廷的颜面比什么都重要，任何事，都是要光明正大，师出有名。若是不要脸面，又如何取信于天下？”
幽卡尔则是说道：“不，你说的，不是朝廷的面子，是皇帝的面子。很多人都理所应当的将皇帝与朝廷挂钩。实际上，这番事情下来，朝廷的颜面，皇帝的颜面，都已经受损了。”
夜明自是明白幽卡尔的意思，若是此事东窗事发，那朝廷无论是面子还是里子是都保不住。皇帝也会被人耻笑万世。“
幽卡尔继续说道：“而且，若是真要追究，不需要多，仅需盐铁一项就足以定下谋反。即便今日大慈光大士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是终究是贼心不死，终有一日还是会卷土重来，且势头更猛。“
夜明道：“那你觉得，你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幽卡尔耸了耸肩，回答道：“没有，我只是提一个建议。若是无事，在下就告辞了。当下是最为正确，可是当下却是没有未来的妥协。”
说完，幽卡尔拉起法尔芙拉的手，往西门去了。
夜明坐在椅子上，手握着茶杯，板着脸，眼神阴晴不定。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峥与静不同，因为太子殿下和先皇的宠爱与保护，他一直都很希望有朝一日能展现自己，能追得上静的脚步。
正因如此，在峥做了皇帝之后，他的表现就有些大好喜功。下面的官员为了讨好皇帝，也没少花心思，什么大典，什么祥瑞，是变着法来。但是峥却也人如其名，在多年以前，是很争气。亲自远离京城，考察民生，整顿吏治。那时太子身旁的老宰相还没走，一班老臣也在，加上峥本身也很努力，太子殿下的遗产终究是得到了继承。
可如今，老宰相走了，先前的宰相则是一个口服蜜剑的野心家。至于如今的玉忠君，就更是不行了。当年的太子班底，如今只剩下她一个孤臣。
夜明想到这里，心里是无奈，是不知叹了多少气。他吃完早点，便要离去。有时，她也多少羡慕幽卡尔，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自由自在的模样。但是，她也能看出，幽卡尔也有心事。和自己一样，似乎也是一件长久以来压在心上的一块石头。
想到这里，夜明忽看见地上闪烁则一抹光，她仔细一开，原来是一枚铜板，此时太阳已经升起，那铜板十分新，在阳光下照映出夜明的脸。
夜明看着那枚铜板，心里觉得痒痒的，若是这般掉在地上，未免也太可惜了一些。可是，自己也是当朝大员，若是和街边小民一眼，不惜为了这一文钱就折腰，未免会被其他臣子嘲笑。
自己今天的预算还剩三文，若是再加上这一文钱，就可以卖块血豆腐，给自己加个餐。想到这里，夜明不仅捻了捻手指头。
“不行，不行，夜明。先皇对你这般，你怎么做这般有失国体举动！而且若是殿下的在天之灵看到了，又会怎么想？“
夜明不断坐着思想工作，摇着脑袋。她环顾四周，没有任何人，大街干净的只有一阵清风拂过她的面庞。这风，却反而让夜明的心里更痒痒了，痒的难受，就像是一个老烟鬼两分钟没有抽烟的感觉。
最终，本性战胜了理性，夜明弯下腰，做出了每一个血魔都会做出的选择。即便她不需要吸血为生，可以吃素。即便她可以抽空找个时间去海边晒个日光浴，她依然是血魔。
她，捡起了那枚铜板。迅速，干净，利落。又小心翼翼，担惊受怕，像个贼一样。
然而，还未直起腰，夜明就发现，不远处的路边，还有一枚铜板，静静的躺在那里……
“于是她就一边捡，一边走，就像那小鸟啄食似的。丝毫没注意到自己都进了大殿，就当着全大臣的面，要不是父亲咳嗽了一声，她还不知道！”澄是笑出了眼泪。
而西格雷奥斯也是乐得直拍大腿，说道：“对！对！这就是血魔！确实是这样，一个个哭穷，结果家里的黄金多的连凯布利族（影魔）的人见了都傻眼。
澄擦了擦眼角，却是叹了口气，道：“如今，物是人非了。峥被那龙椅迷了心窍，夜明也是在那漩涡中无法脱身。“
西格雷奥斯说道：“是啊，我以前那老伙计，也是，最后闹的……”
西格雷奥斯说到这里，闭上了眼睛，叹了口气，似是不愿再说。
澄问道：“老伙计？”
西格雷奥斯回答道：“是，他曾是我的元帅，我的副官。从伊希瓦再到阿萨（乌塔的国度），他是战功赫赫，我们两个，也曾是手足兄弟。但是最后他居功自傲，被我亲手斩了，头悬市曹。”
西格雷奥斯看着天边升起的太阳，和澄聊了一夜。他十分赏识澄，虽居高位却为人真诚，待他人温和仁善，却又不失雷霆手段。曾几何时，常樱师父也希望自己的阿蒙能成为这类人。年龄与见识的增长，真的让西格雷奥斯成了一个念旧的人。他在偶然间想过，也许自己当时应该给西奥一个体面。也许在那时候，也可以试着去看一看，玛丽卡到底能走多远……
“兄弟……我……为什么？”
“西格雷奥斯，希望有朝一日，你能救赎你自己。”
西格雷奥斯似是有点困了，澄的话语却是将他拉回了现实：“如果，有些事情你能重来，你会杀了他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