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格雷奥斯身体靠在椅背上，几乎没有思考，平静的回答道：“会，但我会给他一个体面。”
澄小姐又问道，那你觉得，当年改革初期，京城学生联合朝中大臣罢考，借此抵制科举改革，我是不是也应该杀几个人？“
西格雷奥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说道：“我听长生说过，你当初的科举改革，是废除有功名的读书人特权，必须交税和服徭役，对吧。“
澄小姐点了点头，道：“南方虽是鱼米之乡，且这临杭城也有‘天上人间’的美誉。可是啊，能交税的人，依是这里底层的百姓。北方多战乱，南方则相对平和安定，因此是出读书人的好地方。一般的书香世家，自前朝开国就有，多出自大族，少说，也有三代人以上的底蕴。江南的大族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这些人，握着天下近乎九成的财富。却不用交一分税，反倒大周绝大多数的开支，都落量为极多的农民，商人，小地主身上。还有兵役，徭役，也如一座大山般压在了底层人的身上。”
西格雷奥斯说道：“这件事的最后结果就是你和他们各让了一步，它们愿意开始交人头税，而你也愿意继续维持它们不用服徭役的特权。”
澄回答道：“当时，九相告知我莫要操之过急，我既是觉得有了个开始，便徐徐图之即可，就没必要让三旗卫的刀架在它们脖子上逼它们就范。”
西格雷奥斯却是忍不住一笑，揭穿了澄的小心思，说道：“你想留一个仁君的名声？实话告诉你，你既是得罪了，笔杆子又在他们手上，后世的史书也定不会给你留下什么好印象。”
西格雷奥斯：“你既是上过战场，又是监国大权在握，难道还不知要做绝了的道理吗？”
澄闭目，身体靠在椅子上，这么多年过去了，很多事情，她看似释怀了，但有没有。他心底还是有止不住的遗憾。他希望马三宝能告诉他世界上还有那些其他的国家。他希望自己和夜明依然能将自己父辈传下的江山治理的四海升平。他有很多事想做，想做。但如今，它不需要了，也不能了，她不再是静，就是澄。静早就死了。
半天，澄回答道：“都是兢兢业业，对社稷有功之臣，也是一起吃过苦的，何尝不是如持刀剐自己的肉。”
西格雷奥斯则是冷冷的回答道：“那块肉已经烂了，反而是必须剐掉。一个朝廷想要立得住，重要的不是面子。而是力量，一股能说一不二的力量。“
澄闭上眼睛，手放在椅子上，似是打了个瞌睡。
“太子诏曰，礼部尚书莫仁，聚众多考生举行罢考，举丘圣人牌位招摇过市，其心可诛。送其菜市口斩首示众！刑部尚书，知考生聚众，三法司会审时与大理寺，吏部勾结，处处偏袒。使审案有失公允，损我大周国威，革职用不叙用。其大理寺卿陈拥，吏部尚书王承业，罚俸一年，降一级。其余涉事官员，罚俸半年，戴罪留任。“
“其中闹事考生，带头者王生，范生，斩立决。从犯张，李，等数从犯革去功名，终生禁考。其余考生，废除本次科举资格。“
澄缓缓睁开眼睛，好奇传说中的人会怎么看待这事。活得历史就在自己眼前，无论是谁，都会被勾起强烈的好奇心，想要一窥究竟。
古人所说的，到底是智慧，还是糟粕。
西格雷奥斯说道：“首先，吏部尚书莫仁，是将新政消息散播出去，聚其考生作乱，是首恶。罪不可赦。但可其所谓，并非代表臣子，而是士绅。因此，先是下狱，让夜明道出其贪污，逃税，横行乡里，谋反等罪名，污其名声。后扒光衣服，游街示众，令其被百姓唾骂，侮辱，凌迟处死。其子无论长幼，皆腰斩。其全族处死，一个不留。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要让天下百姓明白，它们的生计，都是被这些衣冠禽兽给偷了。其次，才是处刑，三法司知法犯法不说，而且是上面命令，属抗命抗旨，因此。大理寺卿，吏部尚书，判罚其五马分尸，其家属劳改，充军的充军，做奴的做奴。“
澄看着西格雷奥斯，已是花容失色，听的是胆寒肝颤。凌迟，便是千刀万剐。古往今来，少有帝王用过，便是那遗臭万年，十恶不赦之人，也鲜有人落得如此下场。灭其全族，而非是九族，是按族谱杀人，莫家中人丁更是数百。从老到幼，从南到北，是一个不拉，若是真要这般牵连，恐是不下上万之众。
西格雷奥斯倒是风淡云清，捋了捋自己下巴上的胡须，继续道：“带头闹事王，范二人，断其手脚，挖眼割舌，毁容穿耳，扔到街上任其自生自灭。从犯考生张，李等人，**后扒光衣服，折断脊椎。令其众生残疾，匍匐行走。其余考生，脸刺字，发配边疆作苦囚。”
此话一出，澄一拍桌子，道：“你是疯了吗？你可知考生有多少，天底下读书人又有多少？若是知你这般暴君，有谁敢科举入仕，报效国家？杀戮这么多，你就不怕烽烟四起吗？”
西格雷奥斯却是冷冷一笑，似是嘲笑澄的天真。窗外太阳已经升起，可是天边却是一片血色。西格雷奥斯回答道：“你告诉我它们拿什么造反？银子，还是书，还是口水？呵，我参加过农民起义，举行过工人暴动，这辈子还是头一回听说，一帮手无缚鸡之力，各自都有着花花肠子的读书人能反了天。”
西格雷奥斯伸出手指，往茶杯了沾了沾，随后以指为笔，随后在桌子上划拉几下，水便化为浓墨，勾勒出鲤周的山川大河。
西格雷奥斯说道：“你如今也清楚，你的努力已是付之东流，便是为自己求个公道都做不到。长生可汗虽是在朝堂上安稳了下来，可是玉忠君是不会这般轻易放过他的。元人的贸易线，从京城过圣城，到泊拉迪尼亚，甚至是斯诺顿姆。你所留下的贸易线，哪怕是沾沾油水，都不是一笔小数目。恐怕玉忠君早就想让自己的商队取而代之了。“
“还有那个欧西里斯，她也不过是一个孤臣。迟早是自身难保。等你弟弟找到合适的人选，他的下场，不用我说。“
“你……谁都保护不了。”
恶魔的低语，在澄的耳边索绕。没有巧言，没有哄骗，只有不争的事实。西格雷奥斯所做的，不过是让她眼睁睁的，直视每一件事情的走向。
“即便没有我，长生可汗总有一天也会反，峥和玉忠君无论是利益还是立场，最终会让这养不熟的狼无路可走。但是，现在，一切还在掌控之中，我们可以缩小损失。”西格雷奥斯弯下腰，手撑着脸，托着腮，慢慢悠悠的说道：“战争必然爆发，但我们可以让血尽量少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