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即是未来,未来便是过去,在某个时间点发生的事情,在过去和未来也会发生。你可以说是一种闭环,也可以理解为一种轮回。
然而,有时候未来的事情却发生在了过去,过去的事情反倒在未来显现。一时间让人觉得某些东西跨越了时间与空间的束缚。
柳家宅邸便在城中心。主结构是三座三层小楼,主结构则是一座九层塔。旁边坐落着分家的院落七座,院墙将整个宅邸围住,让人觉得是一座城中之城。院中栽种石榴。假山上泉水流淌。不时有薄暮漂浮,水汽升腾,颇有入了仙境的幻觉。
柳家人不多,全族上下老小,便都在这宅邸里。不过五十余人。实在是落魄,莫要说京城,就说临安,金城,稍微有点家底的家族,都有数百人。更别提京城曹家,黄家,是仆从如云,婢女似水,族里大大小小有三百甚至五百人哉。光是一个别院的小姐,都有三四个丫鬟伺候。
柳皓月父亲因急于修炼走火入魔,便被关了起来。家中之事,暂托付给了其叔看管。如今的柳家,是将所有的宝全押在了他身上,期望以小博大,有朝一日重返京城。
但到底是不是痴念,只能听别人论了。抬头看那高塔,那塔尖便直指星空。一晃神,看得入迷,便是觉得乾坤颠倒了下来,这塔指的不是天空,而是无底的深渊。若是稍有不慎,便会堕入万劫不复,永无解脱的轮回。
这场景,真是梦幻,美丽,又恐怖,让人心生畏惧。看那流动的星空,有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向你耳语。
柳皓月便在这塔顶修炼,没有香炉,也没有呼吸声。是一片死寂。窗外只有繁星,室内无数黑色的幕布遮盖,散落到地上。柳皓月坐在蒲团上,双手放在膝盖,正在打坐。但这模样,实在是怪。常规修炼,应是手相叠在丹田,闭目调息。可柳皓月却是仰头,闭目望着天空。
着一坐,便是一整晚。天上无数繁星,竟是让月亮不见踪影。柳皓月忽是睁开双目,张开嘴,淡紫色的光芒从口中射出,他的元神随即出窍,游向一个地方的的深处。
去了什么地方,暂且不知,这片星空下,倒是也有所知晓的人,便是浮士德医生。那男人提着灯笼,两个大喊跟着。脚步是又快又轻,似是一阵风。浮士德与阿基里斯紧随其后。三人并未出城,而是直径入了内城。
看门的卫兵也不拦着,也没问什么,直接放了行。阿基里斯拿出一根魔石雕刻成的粗制魔棒,浮士德医生则是拿出了弩箭,对着城头便射出钩爪来。
阿基里斯晃着魔棒,施展了从浮士德医生哪儿学来的重力魔法,减轻了体重。随后,便灵巧的顺着绳索迅速掠上了墙头。
这内城城墙,倒是仅有三三两两的兵丁把手。而且似是因为外城戒备森严的缘故,这些兵丁大多懒散不说,闲聊打瞌睡更是一个都没落下。阿基里斯和浮士德医生是抬头看了一眼,趁着兵丁闲聊扭头看向别处的间隙,迅速翻过城墙,随后直径落了下去。二人轻飘飘的落在地上,一点声音也没有。
二人一路尾随,边看三人上了一辆马车,随后一挥鞭子,缓缓消失在夜幕之中。
再说柳皓月,已是化为一条白蛇,在星海之中游走,潜入深渊最深处。无数的声音在他耳畔索绕,含糊不清,又杂乱无章。
柳皓月往更深处走去,此时周围的星云变成了刺目的红,黄,蓝,紫,青,等各种颜色。鲜艳无比,似是沉沦在幻觉之中。
而那些声音,变的清晰起来。有圣贤辩论,有诗人念诵,有仙人论道,有圣人救难。仅仅寥寥几句,便是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学习深似海,知识满星河,雷音绕耳畔,奥妙混沌中。
一息一瞬之间,柳皓月的元神不知飞过了几千万里。终于,那些声音在他耳畔响起。这里不知何处,但绝非现实。柳皓月偶尔见有巨大的钢铁怪物一闪而过,也窥视到鹿首人身的怪物幻影。
再一看周围的星星,竟开始旋转起来,似是灵魂的涡流。无数的星辰凝聚成了一只眼睛,他发出含糊不清的低语,示意柳皓月上前来。
便是这里,柳皓月也不知他是谁,但眼前的存在,无论是学识还是阅历都远远超过每一个人。似是通宵一切,他的低语带背后是无穷无尽的奥秘。他的力量无比强大,在他的父亲发现时,便曾试图交流。可却最终落得一个疯癫的下场。
柳皓月只知道,对方求有必应,交流越深,混沌也就越多。混沌越多,却又能在其中检索出无数有用的东西。也正因如此,柳皓月的修行才突飞猛进。竟是比任何人先一步接触到了常樱龙神都未曾传授过的仙法。
但,代价是什么呢?柳皓月不知道,但为了柳家的兴盛,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如果再这般沉沦下去,莫要说争夺仙家之首,恐怕就连延续都是个问题了。
他不希望柳家最后成灰家那般货色,也不想像白家那般销声匿迹。不过是利用罢了,等到时候,自己就可以踹到一边去。
低语笼罩着柳公子,污染着他的星灵,早已悄声无息的夺走了他的魂魄。
浮士德医生和阿基里斯一路跟随,那三人到年下镇衙门后门。随后将马车打开。星光璀璨,照的大地是一片惨白,浮士德医生看的清楚,阿基里斯看的真切。那马车上竟是一个个孩童,有男有女。但都无一列外,肢体残缺。那些孩童双目无神,而那些壮汉粗暴的将他们拉扯下来,像是赶牲口一般。
男人看见小乞丐,抬手猛抽一巴掌,嘴里骂道:“有娘生没妈养的杂种,爷养了你,你是一个子都挣不回来!”
说完,又是一阵拳打脚踢,随后揪着他的断手,直接将他扔了出来。几个官差走了出来,月光下,那些官差的模样甚是吓人。青灰色的皮肤,脸上仗着鳞片,还时不时吐着信子。
那些个官差,对地上缺胳膊少腿的孩童挑拣一翻,便放入坛子里面。那坛子,有半人高,两人宽,看着十分沉重。
官差将挑好的孩童塞罐子里,随后便搬入府衙之中。走时还不忘说一句:“吃吧,剩下的都留给你们了。”
说完,那三个人的身体在星光下抖了抖,随后露出了恐怖的模样,一身灰毛满是脏污,双目吊白,双手似铁爪,尾巴如钢鞭。三只鼠妖显了原型,随后便抓起地上的孩童大快朵颐起来。一时间,孩童发出了尖锐刺耳的痛苦嘶喊,作了鼠妖用膳的伴乐。那带头的鼠妖更是讲究,直接挖出了还在跳动的心肝,将那副皮囊随手扔到一边。两个鼠壮汉则是不挑剔,扯肠刮肚,是好不痛快。
阿基里斯捂着嘴,几乎都要吐了出来,他听说过温迪戈吃人,也想象过那个场景。但真见到了,却真的是胃里翻江倒海,脊椎颤抖战栗不止。
浮士德医生的目光则是谨慎了起来,仔细打量起这座衙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