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夜明心里就立马察觉到了幽卡尔是在那他白天的事情开涮呢。她心里猛地一紧,加上捡钱那事被幽卡尔抓了个现行。只感觉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但是,夜明也是淡定,道:“本官是一项清廉,虽有点积蓄,但是也不能花天酒地,纸醉金迷。正所谓,丘圣说过,贤哉,渊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其却不改齐乐。”
幽卡尔是拱手道:“夜明大人君子风范居高位,实乃天下人之楷模。在下佩服,佩服。”
夜明却是一翻白眼,朝堂内的官都是人精,更别提夜明了。奉承的话,辱骂的话,连过眼云烟都不是。不过,幽卡尔此人,夜明与她虽算不上什么深交,也是了解。她在一些小利小惠上面,可比那些老狐狸都要狡诈。
夜明轻轻一笑,刚想好怎么堵住幽卡尔的嘴。不料幽卡尔直接说道:“夜明大人既是请我吃了君子宴,就不如今晚就让我这俗人回个礼,请大人去喝一杯如何?虽在下不过是个走镖的,请不起什么山珍海味,但一顿酒还是可以的。“
夜明微微皱眉,看了一眼幽卡尔。总感觉是有什么坑,便提着心,如履薄冰,却又是快速思考一番,仅仅一瞬间心绪就千变万化,随即脱口而出道:“不必了,你还带着孩子,又怎好意思让你破费呢?“
“哎哎哎,难得交个朋友,而且今儿一过,我就去找杨清源了。就当大人您来喝杯送行酒吧。“
夜明是忍不住冷笑,这般盛情,指不定前面有什么坑等着自己呢。以她的性子,没准酒过三巡之后,她就借尿遁了,自己来买单。“
正当夜明想要再打个太极,不料幽卡尔忽是拽着他的手,道:“来来来,今晚我请客。”
夜明被幽卡尔突如其来这一下弄得踉跄几步,一瞬间不知该从哪里接招。抬头一看,便是一家酒楼,招牌上写着:“幸栋楼“三个大字。
这地方,可不是什么普通酒楼。光是里面的厨子,哪怕是富贵见了,都得尊称几声前辈。常来的人,起步也得是个侯爵。酒宴是一刻不落,堂会更是夜夜都有。今天是唱巾帼,明天是胡姬起舞。若说哪里能代表这大周的盛世,非此处不可。
转眼间,幽卡尔就已经拽着夜明走进了酒楼。还未进门,就听琵琶素琴悦耳,穿着大红袍的官老爷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守门的小二上前,见幽卡尔是个亚人,又穿着铠甲,还带着红毛娃子,心里便生了鄙夷。再看夜明,这一身丝绸面料的衣服,在这京城也是上品。
小二看着幽卡尔,又看了眼夜明,便道:“二位是受那位官家邀请,来小店赏光啊?“
幽卡尔直接掏出钱袋,拿出夜明事先给的酬劳,说道:“受这位贵客邀请,初来京城,听闻贵楼是天下第一楼,特来品味一翻。“
夜明瞪大了眼睛,心想着这家伙效率可真高,今天这一天就把京城哪里最好吃喝玩乐的地方给打听到了。
不料,店小二却是犯了难。随后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笼屉,道:“二位,里面有一壶小酒,配糕点酒菜一副。今儿个宰相大人包场,宴请百官。实在是没位子,小店也不好扫了二位的兴,这酒是宰相大人请的,还请二位收下。
幽卡尔顿时表情僵住了,夜明则斜眼看向幽卡尔,显然她是只知道这里是京城最好的酒楼,却不知道宰相玉忠君今日会在,还大摆堂会。
就这会儿功夫,那戏台上又咿咿呀呀唱起了戏。夜明则问了一句:“什么事,是值得宰相大人这般破费?“
那小二回答道:“说是给新来的翰林接风洗尘,那翰林可是皇上钦点的,来头老大了。“
说着,那小二也忍不住多嘴一句:“钦点的翰林啊,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也难怪宰相大人也要设宴巴结呢。“
听到这儿,幽卡尔则是收了表情,看向夜明,似是在问她:“进不进去?“
夜明沉思片刻,随后便摘下了斗笠,随手扔给店小二,挺直腰板,背着手,直径走了进去。
一个眼尖的官员见了,惊道:“夜明大人?“
这话声音不大,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扭过头,便看到夜明双手背着,走了进来。
一时间,整个热闹的酒楼满是寂静,所有的官员不约而同的让出一条路来。有些人疑惑,不知夜明来此是干什么。有些人是怕,怕明天一早皇帝就收到了夜明的折子。但一些人,则想着这地方又不是朝堂,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怕什么?
道路的尽头,便是玉忠君,而另一个人,竟是李青莲!李青莲穿着红色的朝服,头戴乌纱帽,在人群中额外扎眼。
鲤周虽是设有女官,也确实有品级。但多数是在后宫任职。或在夜明手下办差,不曾有直接抛头露面。夜明算特例,而李青莲,可谓是第一个。
幽卡尔心里是一惊,是不知道李青莲是怎么当上官的。玉忠君眯着眼,手里捧着一个荔枝,剥了一半的皮,里面的果肉似白玉,又似珍珠一般晶莹剔透。后面便是一张桌子,上面的莲花水晶碗里面放着刨冰,荔枝便半隐半藏于其中。
夜明上下打量了一下李青莲,便大概猜到了玉忠君为何要这般大张旗鼓。李青莲她自然是知道,是几日前孙世尊来京给贵妃讲解一藏时推荐的。这李青莲文采极好,浪漫奔放,词句是浑然大气,一下就博得了贵妃的好感。那些清流老学究,也是大为赞赏。而且,李青莲可谓是本朝第一个正是入仕的女官,稍微揣摩,就能察觉皇帝可能要有什么动作。对于那些书香门第,也不是坏事。生下了女儿,哪怕未来联姻,有了官位,也可以更加稳固。甚至让本来就亲密的大族关系更上一层楼。鲤周自可汗受封之后,风俗也是开放了起来,没有前朝那么守旧。再加上有自己这么一个“特列“。未来说不定又有好处,加之皇帝也想给自己的身后名添一笔大功,多方收益,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夜明是有预感,恐怕李青莲这个官,是当不了几个月。
再看玉忠君,眯着眼,捧着荔枝,眼缝中满是杀气,皮笑肉不笑的道:“夜明大人日理万机,今日怎有这般空闲。”
“还有,佛尔斯特国副使大人,这么些日子了,怎还未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