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皇帝震怒,年下镇一事不觉间已经是过了两月有余。夜明被革职查办,新任代理暗卫指挥使卢聚义也随之走马上任。一晃眼,便已经是春夏交织,一年一度的花宴节在京城上下的忙碌中宏大开展。归真寺高僧,天师府仙人,朝廷高官,乃至德高望重的士人,都会得到皇帝的邀请,入宫登上宫门的阁楼,欣赏来自天下的奇花异草。再由皇帝与玉贵妃选出天下最美的花中之王。
整整七日,来往客商,旅人,都会停下脚步,无论贵贱,争先恐后,只为亲眼看一眼天下最美的花朵,以及当今鲤周的天子,还有古往今来最美丽的人。
无数的花车排成长龙,浩浩荡荡的驶过京城的大街,白驹披金,佳人戴银,百面旌旗潮中开,菊花点缀黄金甲,牡丹紫金透仙芳。桂花香甜荷花嫩,月季朵朵尽开颜。真是一大盛事,处处张灯结彩,人潮涌动,似是再多的忧愁烦恼,也在人们欢喜的气氛中烟消云散。
“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阑干。“一家酒肆二楼,李青莲穿着白衣,散着头发。脸色微醺,看着京城这风光,心中确是无尽的苦闷与烦恼。
“呵……“李青莲忍不住讥讽道:“自打是入了宫,便是一闲散差事,整日便是提着笔,在皇帝老子高兴的时候,写两句,哄他开心。或者是为其他达官显贵写两句,赞美着太平盛世。”
“净是放屁,太平太平,拿来的那么多太平。全是假的。”李青莲显然是醉了,打着酒嗝,扭头看向另一个人,说道:“我说,你这个朝廷的钦犯,大白天的,回到京城是为了做什么?”
旁边,便是一片浓重的黑暗,即便阳光灿烂,都未能照亮。阴影中,站着的人便是幽卡尔。幽卡尔一手扶着刀,一手拿着一张通缉令,上面画着的正是自己的头像。“她双目冰冷,带着轻蔑,不屑,看着眼下这繁华的车队,随后对李青莲说道:”你既是被赶出了宫,为何还要呆在这里?“
李青莲回答道:“不过是出宫前,想和庆红告个别。但是……却未曾想.”
李青莲扶着栏杆,不禁叹道:“桃山一别,竟是最后一面。”
幽卡尔没有回答,只是垂下眼眸,思绪回到了很久之前。
“呼……呼……!“
鲤鱼的西南,便是布达拉高原。这里的最低的地方都远远高于鲤周绝大多数的山脉。这里的高山比玉门的高墙还要高,与鲤周千古以来的历史一样厚实。环境严酷,但每一处都是壮丽的风景。阳光直射在大地上,光晕散成七彩的圆环。天空澄澈蔚蓝,不见一点杂色。山似狼牙要错,延绵不绝,似大地坐了起来。时而能听到雄鹰长啸,也时而能听到狼嚎传遍天地。见那藏羚羊飞渡而过,看那雪豹在山间潜伏。
盐碱与积雪相伴,一切都是这么的美,这么的壮丽。直到阳光下的一抹血色打破了所有的平静。
法尔芙拉大口穿着粗气,她的头有些晕忽忽的,心脏在疯狂的跳动,就连握着长枪的手也在不断颤抖。长枪的另一端,一名官兵被她刺穿了咽喉,鲜血顺着枪杆染红了法尔芙拉的双手。腰间曾经被玛丽卡女神祝福的索拉尔之剑散发着祥和温柔的微光。正是还未完全淡去的奇迹,让法尔芙拉依然能在这般严酷的环境还有这呼吸的权力。
然而,幽卡尔就好不到哪里去了。她蹲下身子,双手住着刀,鼻子,眼窝,耳朵都留着鲜血,嘴里更是不断的咳嗽。不知是无法呼吸,还是不断涌上的鲜血堵住了她的气管。每一次呼吸,她都感觉咽喉里含着刀片,每一次呼吸,吐出的都是浓浓的黑雾。
一名官兵持枪刺来,幽卡尔急忙一个翻身躲闪。另一名官兵立刻朝幽卡尔身体刺来。幽卡尔的速度更快,扭动身子,一刀划开官兵的腹部,随后又一刀抹了另一名官兵的脖子。
胡庆红用扇子掩着嘴,皱着眉头,说道:“真是个怪物啊……幽灵,我还从未想到你竟是这般不坏之身。“
一旁,还站着一名身穿藏服,头帮花巾的男人。男人与胡庆红一样,是一头橘红色的秀发,却显得有些乱糟糟的,十分粗糙,皮肤黝黑,却是十分强壮,以至于让人一眼看过去似乎对方是铁打的一样。此人便是胡家的二子,胡庆珠。与家中族人不同,胡庆宗修行的并非是常樱流传下来的仙术,而是禅门分派的密宗气功。胡庆宗儿时便被父亲送到这里,学习此法。
幽卡尔看着胡庆柱,是身穿熊皮袍,腰挂婴孩颅,笛是腿骨做,人指镶嵌金黄,镯是肩胛雕。三首骷髅观镀金,脚配男皮女油靴。那是什么仙家?就算是妖也没这般恶心。
幽卡尔反讽道:“我也没想到,你这狐狸精……咳!咳!肮脏到街边的**都能嫌你恶心。”
谈话间,又有几名官兵杀来。法尔芙拉蹲下身子,一枪封喉,随后抽剑施展火焰祷告,那西格雷奥斯的火焰在女神奇迹的印象下,散发出了如太阳一般的金辉,将其余几名官兵击退。
自打离了京,几次突然袭击,加上自己的脸贴在了通缉令上。还有前来追捕自己的暗卫,她便清楚夜明应该是出了什么事。这段日子母女二人都是小心翼翼的,露宿荒郊野蒜,只敢是打猎挖野菜填肚子。歇息的时候都是轮班换人。白天是官兵的搜查,晚上就是暗卫的袭击。一来二去,直上了布达拉高原,这才有了几分喘息。
胡庆红并不生气,而是掀动扇子,扬起地上的尘土。顿时白雾升腾。幽卡尔此时的状态已经是十分糟糕。高原反应撕扯着她伤痕累累的腹部,而身体的愈合又在不断的与死亡抗衡。她的肺被这两股力量反复蹂躏,在不断的制造着痛苦。
胡庆珠从雾中杀出!他面似金刚怒目,手上泛起金色的电光。朝幽卡尔的咽喉刺去。幽卡尔随即抬起刀,挡住攻击。然而那电光顺着胡庆珠的指尖便化作了涟漪,传到到幽卡尔的身上。幽卡尔霎时间整条手臂都传出烤肉的味道,铠甲冒着白烟,滴淌出滚烫又糜烂的血肉,握着刀的手随之露出了森森白骨
趁着幽卡尔疼的呲牙咧嘴,胡庆珠深深呼吸,随后立刻一脚踹在幽卡尔的脸上!幽卡尔的整张脸顷刻间融化,惨白的骸骨从滚烫的血肉中露出来。她摔地上,一个翻身,胡庆珠以手为剑。双臂朝幽卡尔的面门刺去!
幽卡尔瞪大眼睛,耳畔传来胡庆红轻飘飘的一句话:此术乃是密宗不传之法,是身体与心灵通过修行淬炼,引导生命本身绽放出来的力量。乃是人间纯净之物,虽对生灵本身并未危害,却是各种邪祟的克星。“
胡庆珠的手眼看就要将幽卡尔融化,忽然,他手上的电光消失了,他的身体也猛抽出了一下,随后僵在原地。在情急之下,幽卡尔驱动体内的暗影,用念力隔空掐住了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