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安瑟尔在走出门时，突然回头问道，“能告诉我昨天看见了食尸鬼的市民都是谁吗？我想你这里应该有备案。”
“我记得好像是谁家的女佣？”
班尼迪克皱着眉头从堆满乱七八糟杂物的桌上抽出了一个文件夹，一页页开始翻了起来。
“嗯，是波顿先生家的女佣，叫希尔达。”他合上文件夹道，“他们家就在这条街另一头，沃森联排公寓209。”
“谢谢。”
安瑟尔微微颔首以表谢意，离开了这间铁屋子。
“跟那位警官又聊了会儿？”在街边等待着的凯文见安瑟尔终于出来了，走过来问道。
“我问了下昨天最后的目击者。她叫希尔达，在沃森联排公寓209号波顿家的女佣。”安瑟尔言简意赅地说道，“我们可以去找她了解一下昨天的情况，也许能在她看见食尸鬼的地方找到留下的痕迹。”
“好主意。”凯文对这个提议表示赞同，“那我们现在就上门去问问吧？”
“你和索菲娅去吧。我想去海鸥桥那边看看，那位警官也提到过那附近有过食尸鬼出没。”
“好吧。我们问完情况之后就去桥那边跟你会合。”凯文也没多废话，转身向街道另一头离开了。
“请多加小心。”
他身后那位瘦弱的少女走之前朝着安瑟尔羞涩地笑了笑，然后赶忙回头，跟上了已经走远的凯文。
安瑟尔也没多做停留，立刻朝反方向离开了格罗斯街，不多时便来到了卡斯莱特河边。
街区的尽头是一条横向的道路，那座满是海鸥石雕的拱形石桥接在路旁，横跨近数十米宽的河流。
在桥的另一头就是城西的郊区，也正是地处偏远的原因，即使现在已经接近普遍的下班时间，道路上也依旧没有多少行人或马车。
“很好。”
安瑟尔开启灵视，观察起附近是否有异常的迹象。
“我说，刚才那家伙不是说直接去下水道就行了吗？”希娅对于安瑟尔的效率十分不满意，“直接下去开杀不就行了？”
“这座城市的下水道系统十分庞大，想直接从某一入口进去逮几只怪物不是件容易事。”安瑟尔耐心地察探着桥上以及相邻街道的每一处角落，同时在脑海中说道，“如果不找到踪迹的话，可就是大海捞针了。”
“切，没劲。”
“快就是慢，你懂不懂啊？”
“有这时间，不如赶紧去给我找神骸。”
……
在和希娅日常斗嘴的时间里，安瑟尔很快就把桥周围几十米都搜索了一遍，却没有发现任何值得在意的地方，只能看到各种脚印与车辙，要么就是流浪动物掉的毛和粪便。
“看来是时间隔得太久，已经分辨不出来了。”安瑟尔忍受着因过于灵敏的嗅觉所闻到的各种异味，“也许得去桥下面看看……”
他来到路旁的栅栏边，栏杆外是因河流旱期所显露出来的堤坝。
安瑟尔跃身翻过栏杆，身体微微后仰，从长满了杂草的斜坡缓步来到了堤坝下方。
“这河干的也是挺透彻的，都快只剩个河滩了。”
他走到裸露出的河床边，在有些湿的泥沙上留下了长长一串脚印。
“这些是……它们的脚印？”
安瑟尔走到桥下，发现一大片杂乱的呈三角状的踪迹留在了松软的泥沙之上。
“还没有被河水冲刷掉，说明是前不久才留下的。”他蹲下身，用手触碰地上的脚印，“有点像是鸭蹼……是演化出来的亚种？”
他抬起手，手指间还残留着些许的粘液。
“数量很多，可能是集体到河边来喝水的。”安瑟尔站起身，看向朝远处一直延伸而去的足迹，没有急着追上去，而是打开包把里面的武器道具全部检查了一番。
把辅助物品该塞的塞进口袋之后，安瑟尔把空了的包重新背上，端起手上的枪顺着足迹跟了上去。
“果然是在下水管道里啊？”
泥沙上的脚印最终来到了堤坝上的一个排水出口。看起来年久失修、长满了锈迹的排水道网口已经被扔在了一边。
“看来这是它们的饮水途径。”
安瑟尔在外面等了一会儿，见那两兄妹还没过来，于是决定先进去查探一番。
“可惜没从罗丝那搞一盏荧光石提灯过来……”
他看了看四周，从一边的地上捡了根比较长的木棒，然后从身上的一个小袋子里拿出了一串破布缠在了木棍尖端，又在口袋里掏出了一小瓶与之前罗丝用过相似的炼金燃油，从中倒了一点在布上。这是罗丝教他的简易火把制作方法，在没有荧光魔晶石的时候可以就地利用这几样材料做成的火把来替代照明。
“幸好这次带了火柴过来。”经过昨天的教训，虽然他并不抽烟，但还是从街边的商店里买了几盒火柴。
燃烧的火柴一接触到沾了油的布，火把上立刻燃起熊熊的火焰，窜起的火苗甚至差一点烧到了安瑟尔的头发。
安瑟尔把燧发枪背在身后，右手拿起短铳，举着火把走进了这条排水通道之中。
借着橘黄色的火光，安瑟尔能清晰地看到地面上残留的各种垃圾杂物以及排泄物。但好在由于废弃了有一段时间，管道中倒没有过多的污水，那些蹼状脚印还能够分辨出来。
越往管道的深处走，安瑟尔却发现脚印的数量越来越少，与此同时他还注意到地上以及管道墙壁开始出现一些干涸了的血迹，这给了他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捏紧手里的枪，食指紧紧抵在扳机上，保证只要一有异变自己就能在一秒种之内抬枪射击。
这时，一阵像是远处传来的呼唤声与人的哀嚎声从管道的深处隐隐传来，让安瑟尔一惊的同时，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
他移开脚，一只沾满血液的深蓝色残肢正躺在他的脚下。
安瑟尔没有去检查断肢，而是警惕着那时远时近的怪异声响。没过多久，那声音就变得愈来愈远，最后消失在了安瑟尔的听力范围之中。
“那是什么？难道是鬼灵？”安瑟尔松了口气，这才敢俯下身观察起了那根残肢。
这只通体深蓝的干瘦胳膊不知被什么东西啃咬的残破不堪，长着些毛发和疙瘩的皮下只剩为数不多的肌肉组织还附着在蓝色的骨头上，皮肉还算完好的手掌也被咬去了一半。
“是那些食尸鬼亚种的尸体？”
安瑟尔伸出手摸了摸被咬断的爪子处，其中血液早已流光，在地面上凝固成了一滩黑色。
“看起来是有别的怪物在屠杀它们啊。”
他把火把举过头顶，可以看见前方存在着大量的血迹和一些残留的肢体部位。
安瑟尔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着，地面上残存的骨渣被踩上时发出的“咯吱”声在安静的管道里格外刺耳。
“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他敏锐的察觉到空气中的异常气味，“是那只怪物留下的？”
安瑟尔再次开启灵视，发现气味的来源是地面与墙壁上沾着的一些粉末状物体。
“这味道闻了真是不舒服。”希娅的声音像是在捏着鼻子，“应该是那种该死的灵体留下来的。”
“这是……鬼灵粉？”安瑟尔在手上沾了些粉末，闻了闻道。
“除了那些阴魂不散的东西，也没别的生物会留下这些玩意了。”希娅十分肯定地说道。
“这只鬼灵把这些食尸鬼全杀了然后吃了？”安瑟尔对此有些感到疑惑，“还有需要进食的鬼灵？”
“呵，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安瑟尔没再回应。他拍了拍手上黄色的粉末，思考起要不要顺着踪迹找过去。
可以对灵体使用的破魔弹他带的并不多，对灵体特攻的鬼灵油脂他也没有带在身上，而且自身糟糕的近战能力让他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食尸鬼的巢穴也还没有找到，可以再往前探一探。”
思来想去，他仗着还有神眷者能力这张底牌，决定再往前方探索一段距离。不过一旦发现食尸鬼巢穴或者那鬼灵来个回马枪就立刻撤退。
安瑟尔顺着一路残留的粉末走过了几个管道的岔路，但始终没有在看见任何食尸鬼或者鬼灵的痕迹。黄色的粉末也越来越稀疏，直到最后消失在了管道之中。
“还是跟丢了吗？”他摇了摇头，只得回头循着来时的方向离开了这条排水通道。
安瑟尔爬上堤坝的斜坡，回到街道上时，发现自己那双才穿了两天的靴子已经沾满了污泥和血斑。
“希望今天晚上莱莎不在家……”他心中暗想道。
“安瑟尔！”
有些耳熟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安瑟尔转头看过去，凯文正带着他的妹妹朝自己跑了过来。跑动带来的风刮起了他身上的斗篷，让安瑟尔看见了他挂在腰上的一柄直剑。
“有发现些什么吗？”
几十米的距离，凯文却几秒钟就跑到了安瑟尔的面前，只留下后面还在气喘吁吁地小跑着的索菲娅。
“看到了一些它们的踪迹，不过没能找到老巢。”安瑟尔摇了摇头道，“你们那边怎么样？”
凯文靠在一旁的栏杆上，用大拇指比了比街区的方向道：“我们见到了那位希尔达小姐，她告诉了我们见到食尸鬼的地方。就在这条街上唯一一家裁缝铺边的那条巷子里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