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到井底，安瑟尔扫视了眼周围，除了几人站着的范围还有一些夕阳的余光外，深处几乎完全没有任何光线，只能隐约看到一些由脚下的浅滩反射在石墙上的水纹。
“你们有带灯吗？”
因为不清楚井内的情况，安瑟尔没敢直接带火把下来。
万一井下有沼气，下来之后就逃都没地方逃了。
“灯？没有。”凯文指了指一边的索菲娅道，“不过我们有更好用的手段。索菲娅？”
索菲娅点点头，随后闭上眼睛，双手握在胸前，像是在十分虔诚地祈祷。
没过几秒，一阵半透明的淡白色光芒从她的身上散发而出，形成了一个半径数米的圆弧形领域。
“这是……祈祷者的能力？”安瑟尔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比起平时要轻快了许多，如同身上长满了羽毛，并且视力、听力也更上了一层楼，就连思考的速度都感觉快上了不少。
“没错。”凯文活了活动身体道，“她的能力不止能强化，组成领域的这些透明光线也能勉强拿来照明，算是个附加效果吧。”
“我没办法维持太久……”索菲娅睁开眼，依然维持着合手的姿势道，“最多只有半小时左右……”
“想半小时搞定的话，就得靠猎人先生了。”
安瑟尔点了点头，立刻开始在附近查探起踪迹。意料之中的，他很快就找到了大量食尸鬼脚印。
“跟我来吧。索菲娅，麻烦你离我近一点。这样我能看到更远的距离。”
“好……好的。”
索菲娅保持祈祷的动作，与安瑟尔并肩走在了前面。
借助索菲娅的光芒，安瑟尔顺着踪迹在狭窄的水道里左弯右拐，来到了一处较为宽阔的道路外。
“这里应该是下水道的主干道了吧？”凯文抬头，看着装在墙壁上闪烁着微光的魔晶灯道，“这里的灯都还亮着。”
安瑟尔边看着着踪迹，边说道：“这些灯应该只是给工人应急用的，仅凭它连路面都很难看清。”
“不过这说明那些怪物都已经窜到主干道里来了吗？真把下水道当成它们家了啊？”
“食尸鬼主动往有人或有光的的地方跑并不正常。”
安瑟尔想了想，将之前自己在排水道里的发现告诉了里两人。
“下水道里有鬼灵？”凯文吃惊道。
“对，我想可能是因为它的缘故，让这些食尸鬼从自己的老窝里都跑了出来，在整条下水道里到处乱窜。”
“鬼……鬼？”索菲娅的声音有点发抖，连散发出的光芒都开始有点不稳定了。
“别怕，索菲娅。你的领域能天然克制超凡生物的，忘了吗？”凯文从后面摸了摸索菲娅的头道。
“这一个能力有这么多用处？”
安瑟尔看了眼身边的女孩，心中想道。
“不过鬼灵怎么会杀食尸鬼？它们不是智慧生物死后凝聚成的特殊灵体吗？”
凯文的疑问也正是安瑟尔所困惑的。之前关于鬼灵类生物的内容他在书上大致都看过了一遍，却没发现有哪一种有大肆屠杀其他怪物的习性。
“仁慈的命运女神啊……希望您保佑我们不要碰上它……”索菲娅低声自言自语着，似乎真的在向神祈祷。
对于女孩的祈祷，安瑟尔反倒希望女神能让他们真的遇上那只他跟丢了的鬼灵。
食尸鬼这种低阶的怪物体内并不存在神性，他原本想着看会不会碰见与食尸鬼伴生的噩兆巫鬼之类的家伙，但得知了这么个鬼灵的存在后，安瑟尔自然不想放过这个机会。能找出然后宰掉它，搞到神性具现物才是他的主要目的。
“有股腥味。”安瑟尔抬起头，看向了一边的墙壁，两侧的墙上面沾着许多发黑的血液。
“还很新鲜，可能才留下不久。”他看了看前方的地面，上面同样有着一些血迹，“应该已经不远了，动作快点。”
三人加快脚步，随着空气里的腥味变得越来越浓，道路也变得更窄了起来。原本两侧墙上的魔晶灯都已经不见了，这说明他们离开了主干道。
“前面有动静。”安瑟尔伸手拦住一边的索菲娅道。
凯文在后面压低声音问道：“是它们的巢穴吗？”
“从大量重叠往复的脚印和这么浓的气味来看，应该没错。”
“那么接下来我来打头阵。”
凯文从二人中间挤到了前面，撩开斗篷后，露出的是一身和安瑟尔之前买的差不多的廉价皮革护甲。
“索菲娅，你和我保持一定距离，不要离开太远。安瑟尔，麻烦你在她旁边保护好她。”
安瑟尔没有说话，正好反正他也没有拔刀冲上去近战的打算。
凯文从腰间朴素的剑鞘中抽出一把约三指宽、铭刻着一些符文的直剑，正准备冲上去时，安瑟尔的声音叫住了他。
“等等！”
凯文回过身，手里接着了一个安瑟尔扔过来的小罐子。
“这是用甘麻草、人面树藤蔓加上食尸鬼脏器熬成的油脂。”见凯文用询问的眼神看向自己，安瑟尔简略解释道，“在你的剑上抹点这个，能更容易劈开那些食尸鬼的脑袋。”
虽然这些都不是他自己制作的，但那本看的比神秘学还多的《炼金术概要》还是能让他至少嘴上说起来头头是道。
凯文打开罐子，挑出一点淡蓝色的油状固体涂在自己的剑上，随后将罐子还给了安瑟尔。
准备完成后，几人慢慢靠近了前方，传来的类似“吧嗒吧嗒”的声音也越来约清晰，听起来就像是在用手搅肉泥。
借着光芒的照明，安瑟尔看见周围的地面上，四处流淌的血液犹如黑红色的小溪往外面的水槽里流着，满地的碎骨难以辨认是什么生物的。在墙边上，大量被撕烂揉碎的腐烂尸块沿着墙根堆积在一起，几乎蔓延出了十几米的距离，但血水并非从这些已经接近干枯的尸块里流出来的。
几人的脚步减缓了一些，安瑟尔注意到凯文又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胃部，而一边的索菲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闭上了眼睛。她一只手放在胸前，另一只手则拉着了他的衣角，就这样一步步往前挪着。
“没事吧？”安瑟尔尽管自己也觉得不太舒服，但还是出声问道。
走在前面的凯文摇了摇头，双手握紧剑柄，快步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安瑟尔看了看捏着自己衣服的手，一把抓住索菲娅的手腕快步跟上了凯文。
声音的来源离那片尸体并不远，随着光芒照亮了这个狭窄空间的最内侧，几只与成年人差不多高，通体深蓝、身上长着鱼鳍和肿泡的非人生物正趴在一边的地上啃食着些什么。
听到几人的脚步声，其中一只回过身来，那张长满触须、半人半鱼的脸上，接近一对灯泡般大的鱼眼盯着来者，随后发出一阵低沉的叫声。
周围几只与它相似的怪物听见叫声纷纷起身，在看见安瑟尔等人之后立刻像疯了般扑了过来。
没等凯文迎上去，安瑟尔举起手里的短铳瞄向其中一只。在索菲娅的领域之下，他感觉自己的反应能力也提高了不少。原本可能需要两到三秒来校准弹道，这次却只用了不到一秒，光点组成的弧线就已经对准了一只从侧边扑向凯文的食尸鬼。
砰！
一枪射中了食尸鬼的头颅后，它却没有立即死亡，而是在地上抽搐了起来。
“短铳里难道是普通弹？”安瑟尔立刻换上一发刻有咒文的灵能子弹，对着它再补了一枪。
噗！
这一枪让还在挣扎的食尸鬼的脑袋像是被敲碎的西瓜一样炸裂开来，深色的血液溅得到处都是。
与此同时，凯文面对几个比起自己还要高的怪物，没有选择正面迎击。他后撤一步，将其中一只因扑空而露出破绽的食尸鬼一脚踢出几步，随后顺势朝旁翻滚避开另一边扑向自己的怪物。
“咕噜噜————”
就在凯文还未来得及起身时，一只食尸鬼冲到他的面前，手里的利爪已经挥向了他毫无防备的侧身。
一声枪响，一发子弹射中食尸鬼的胳膊，庞大的加速力让子弹贯穿的同时直接打烂了它的半条手臂。
正在它还未反应过来手臂的疼痛时，涂满油脂的剑就已经削开了它的扁形脑袋。
“谢了！”凯文边冲向另一只爬起来的食尸鬼边喊道。
然而安瑟尔现在并没有空回答，他把手伸进弹药袋想再次装填，但眼前那只被凯文闪过攻击的食尸鬼已经快冲到眼前。
“啧。”
他从腰后拔出短刀架在身前，却发现它的动作有一些迟滞。
安瑟尔推开索菲娅，躲过它向下的挥击，随后用同样沾满油脂的短刀扎在了它的腋下。
“咕哇啊啊————”
带有油脂的刀刃让它痛苦的尖叫了起来，一时甚至没有再继续攻击安瑟尔。
安瑟尔抓住机会，绕到它的身后，朝着躯干的正中心刺了下去。
这一击止住了叫喊，食尸鬼直直倒在地上，被刺中的伤口处如血泵般不断地喷涌出血液。
安瑟尔捡起被扔到一边的枪，上好子弹后再次射向为数不多还在与凯文周旋的食尸鬼。
……
“哈……刚才真是谢谢你了。”
搞定了剩下的几只怪物后，凯文一屁股坐在地上，手中的直剑随意放在一边的地面上。
“没什么，主要还是你出力。”
安瑟尔扶起之前被自己推开后，就一直缩着脑袋坐在地上的索菲娅，走上前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