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咱们算完事了吗？”
凯文用剑撑起身子，扫视着周围横七竖八的怪物尸体道。
“不一定，一个巢穴里应该不只有这么几只食尸鬼。下水道里的其他地方可能还有……”安瑟尔摇了摇头道。
“那我们岂不是得把整个下水道扫荡一遍？”
安瑟尔没有回答，越过坐着的凯文来到之前食尸鬼们啃咬过的尸堆前。
“看起来刚死不久……”
“什么刚死不久？”凯文爬起身走到安瑟尔旁边。
“这……”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地上一堆已经被啃食的不成样子的残骸，十分惊讶。
“它们在吃自己的同类？”
“应该说，是在吃同伴的尸体吧。”安瑟尔蹲下身子，用灵视仔细观察起这堆食尸鬼的残躯。
“尸体里的血液还没流干，皮肤还保留了一点弹性，应该死了没多久，可能只有几个小时。”
他把一具只剩下半截的尸体翻过来，其中的内脏因为翻动而流到了地上。
“肠子上沾了很多污水和灰尘，说明尸体是从比较远的距离拖到这来，并且在此之前它就已经被拦腰分成两半了。”
“它们是起了内讧了吗？还是因为没有食物了？”凯文盯着尸堆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架不住反胃的感觉，把头别了过去。
安瑟尔翻起剩余的尸体，比量了一下这些尸体的伤口。
“不，它们是被某个更强大的怪物杀死的。”他站起身，将一具没了四肢和头颅、只剩下半段躯干的尸体踢到凯文脚下，“看它的躯干断面上还有清晰的巨型齿痕，它应该是被一张长满利齿的嘴给一口咬成了两截，这种伤口可不是食尸鬼能留下来的。”
“那难道是……”
“还记得我刚才说过的鬼灵吗？”安瑟尔踢开尸体道，“这些十有八九就是它的杰作，这些食尸鬼会跑到城区多半也是因为这家伙的缘故。”
“所以它才是始作俑者？”凯文摸着下巴道，“那我们该怎么办？还要额外把那鬼灵给摆平？”
“如果不处理掉它，后续下水道里像食尸鬼这样的怪物恐怕还会不断跑进城区里，所以……”
“哥……”索菲娅的声音从一边传来，“我快撑不了多久了……”
“没时间了。”凯文蹲下身，边用剑开始在尸体身上割起了耳朵边道，“我们还是先回地面上去吧？”
安瑟尔也拔出短刀，帮着一起开始割起了耳朵来作为讨伐的证明。
“一会儿我们先回地面，之后我做根火把再下来找找。”
凯文割耳朵的手停了下来，望向安瑟尔道：“你一个人？太危险了吧？那鬼灵能这么轻松地屠杀食尸鬼，肯定没那么好对付。”
“我们接的委托只是杀食尸鬼而已，鬼灵不属于任务范围内。”安瑟尔把割好的耳朵装进了个小袋子里，对看着自己的两人道，“而且我也只是想确认它大概的活动范围和所属的种类，没打算直接跟它正面硬刚，毕竟我现在连针对鬼灵类生物的装备都没有。”
“那待会儿我陪你一起下来找找吧，因为这东西那些食尸鬼才会跑进城区，也不能说和委托一点关系都没有。”凯文拍了拍胸脯道。
“……”
安瑟尔也没再说什么，默许了凯文的提议。
……
“十四……十五……”凯文不仅割下了被他们所击杀的食尸鬼的耳朵，连一边尸堆中还算完好的残骸也没有放过。
“我这还有八个，应该差不多够了吧？”
安瑟尔见一边的索菲娅开始有些摇摇晃晃，便朝凯文催促道。
“嗯。”凯文用一个布袋子装起了手中满满一捧的蓝色尖耳，随后把袋子系在腰带上，“我们走吧。”
他走到索菲娅身前，扶起有些已经站立不稳的妹妹，而安瑟尔已经端着枪走出一段距离了。
“我说，等等我们啊！”
安瑟尔站住脚，默默等着两兄妹赶上来。
“明天……明天一定要来解决那只鬼灵。”
他看着一边还在流淌着污水的水槽，心中暗想道。
“喂，你闻到了没有？”
希娅的声音突然从脑海中传来。
“闻到什么？”安瑟尔愣了一下，紧接着他的鼻子就闻到了一股怪异的气味，就像是气化了的化学液体一般。
“这气味！”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起来。
“你们别过来！”
安瑟尔侧过头冲后面大喊道。
“啊？怎么……”
凯文的话音未落，只见安瑟尔的身体突然被一个无形的物体所贯穿，腹部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
“安瑟尔！”
凯文放开索菲娅，刚想提起剑冲上去，却被安瑟尔的声音阻止。
“不要……随便靠近。”
安瑟尔的嘴角已经渗出了鲜血，想要伸手去拔腰后的短刀，手却完全使不上力气。
“这该死的是什么鬼东西？”
凯文开启灵视却没有看见任何东西，仿佛安瑟尔是凭空漂浮在了天上。
安瑟尔没多再犹豫，立刻催动起以太体中的暗红色灵能，凭借瞬间强化的体能顶着虚弱，拔出短刀砍向了腹部前方。
一阵砍中软体的触感从刀锋上传来，失去支撑的安瑟尔从半空中落在了地上。
“这是之前见过的黄粉？”
他看见不远前的地面上，一些淡淡的黄色粉末呈现出一条歪歪扭扭的曲线，从黑暗中延伸而出。
“伤口里……有什么东西……”
安瑟尔的眼睛转变为暗红色，这才看清攻击自己的是什么生物。
站在前方的，是一个整体修长且枯瘦的“人”。它的全身都被扭曲的肉块以及卷须所盘踞，掩盖住了只剩下皮包骨的身躯。双手如同两根细长的竹竿，但手掌却消失不见，只有几根蠕动着的、长满毛发的触手。它的头还维持着人的形状，却没有脸部，整张脸都被脑后伸出的触须交叉包裹住，像是一颗长了毛的橄榄球。
他低下头看向自己被穿透的腹部，一根被斩断的触手仍在其中不断扭动着。
“你没事吧！”
安瑟尔没空回应凯文的声音。他掐住断了的触手，将其从自己的身体里一把拔了出来。
“真是恶心。”
见触手被砍断，“人”再次抬起手，其上几根有数米长的触手如咬向猎物的蛇般刺向半跪在地的安瑟尔。
安瑟尔刚想往后跳开，却发现身体因为腹部的伤口难以立刻执行太大的动作。
“妈的，被阴了。”
他握紧刀柄，看着几根触手离自己越来越近。
突然，触手像是触了电一样停在半空中胡乱飞舞起来，紧接着被安瑟尔身后闪来的一记剑光砍成了两段。
“这些触手……是从哪伸出来的？”
凯文站到安瑟尔前方，看向从黑暗中伸出来的触手道。
“你看不见那怪物吗？”安瑟尔捂着肚子，强撑着站了起来。
凯文双手握着剑紧盯前方，摇了摇头道：“只能看见几根凭空冒出来的触手。”
“它就站在前面十步的距离。”安瑟尔掏出燧发枪，想往里面填充特殊子弹，却因为手抖而失败了好几次。
“管他那么多！”
凯文弯下身，挥舞着手中直剑再次砍向几根已经被砍断、还在缓慢增长着的触手，但触手迅速向后缩回，让他扑了个空。
“消失了？”
“难道是需要光源才能看见它，就像那晚袭击我的家伙一样……”安瑟尔皱紧眉头，回头冲后面的索菲亚喊道，“索菲娅，你往前多走几步！”
“嗯……嗯！”
随着淡淡的光线朝前推进，怪物的形状也呈现在了二人眼前。
“这是鬼灵？”凯文看见怪物的原貌后，回头看了眼安瑟尔。
在被索菲娅的领域所笼罩后，怪物和刚才的触手一样受到了一些影响，但没有出现像刚才那么剧烈的反应。
“看起来可能是怨鬼……不过形体相差有点大，我不太确定。”安瑟尔翻着自己的弹药袋道，“我没带针对鬼灵类的弹药和油脂……”
“那家伙……好像有些害怕索菲娅的领域？”凯文注意到怨鬼被光线覆盖后的异常反应，“索菲亚的能力能对它起效，说明它应该是灵体没错。”
“哥……我已经快……坚持不住了……”
安瑟尔看向身后，索菲娅已经瘫坐在地，大口喘着气，显然已经快要接近力竭了。
“没关系，我能解决它！”
凯文双手将剑平举于头侧，朝着怨鬼那满是触须的头颅砍去，却仿佛挥舞在了空气上一样。
“躲……躲开了？”
只见怨鬼的身体逐渐化为半透明的轮廓往一边飘开，如同一团空气一般。它挥舞手臂，触手飞向楞住的凯文。凯文回过神来，用剑去格挡，但透明的触手直接穿透了钢剑，没入了他的身体里。
“快闪开！”见凯文被触手击中，安瑟尔立刻大喊道。
“咳！”
凯文突然吐出口鲜血，透明的触手不知为何对其造成了伤害。他咬着已经被染红的牙齿超一旁躲开，规避着追逐自己的几条透明触手。
“感觉像是内脏被搅翻天了，明明没有实体？”他一边躲避着追击，一边捂着肚子说道。
“怨鬼是一种比较特殊的鬼灵，它能随意转化灵体和实体间的状态。不过在索菲亚的领域里，它应该没法维持太长时间的灵体状态。”
安瑟尔拿开自己按住伤口的手，腹部的伤口已经渐渐止住了血，只有钻心的疼痛仍从中传来。
“再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能恢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