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律身子一抖,从梦魇中惊醒过来。他睁开眼睛,看着黑夜下的天花板,松了口气。
又做到那个梦了,现实已经变成了这样,就连梦也不让我好过吗?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原本以为只要好好学习,考上星河后就能远离那些人,可是为什么他们那点成绩也能上星河,为什么又要让我遇到他们。
唐律想起今天在厕所被泼了一身,不由捏紧了拳头,随机又松开。我又能怎么办呢,还不是重蹈覆辙,难道到了高中就能改变吗?不会的,我什么也做不到,什么也无法改变。
他悄悄下了床,尽量不发出声音,打开洗手间的门,用凉水洗了一把脸,看着镜中憔悴的自己,无声地叹了口气,回到了床上,却再也无法入眠。
……
“这个东西真的会好吃吗?”迦兰有些怀疑地看着眼前的圆盒子。
“你不会真没吃过吧,那你爸妈管你真严啊。”王伟杰拿着叉子搅了搅泡面,感受着面条的硬度。
鲁彬彬在一旁点头:“加入香肠和卤蛋,这碗泡面将会绝杀,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先不说这个,我们赶紧摸牌,迦兰,刚给你讲的游戏规则记住了吗?”王伟杰率先摸了一张。
“放心吧,我已经完全会了。”迦兰信心满满。
“快点啊,你这整理牌的速度我已经打完两局了。”阿杰催促道。
“好了好了,嗯,叫地主。”
“第一次就叫,牛啊。”彬彬说道,心里算着怎么让迦兰输得不那么难看。
迦兰拿走了属于地主的三张牌,想了想打出九张牌。
“顺子。”
阿杰和彬彬对视一眼。
“不要。”
“连对。”迦兰打出AAKKQQ。
“要不起。”
他俩坐直了身体,严正以待。
“三个2带一张3。”迦兰出玩牌,看了看两人,疑惑道:“你们眼睛怎么了,一直眨。”
“啊没事没事,可能被泡面热气烫到了,啊那个不要。”
“单走一张4.”迦兰打出了最后一张牌,想了想说道:“这应该叫春天?”
“你真是第一次玩?”
“是啊。”
“我不信,再来!”
一段时间后……
“斗地主真好玩啊。”迦兰放下最后的牌,心满意足道。
鲁彬彬看着手里还未打出的牌,讪讪说道“要不……咱还是吃面吧,吃面。”
“啊对对对,面再不吃就坨了。”王伟杰丢下牌,吃起面来。
迦兰看大家都不玩了,只好意犹未尽地端起面碗,学着两人叉起一口面,吹上一口气,然后塞到嘴里。
“怎么样,还不错吧。”
“嗯嗯,是挺好吃的,就是没吃几口就没了。”迦兰摸摸委屈的肚子。
“我的错,差点忘了你是大胃王了,下次提醒你买面包,收拾一下,回去午休了。”
三人将地面擦干净,收拾完纸牌,拿着面桶离开了寝室。
“说起来,迦兰你室友怎么样,要是你早点来,也许就和我们一个寝室了。”
“他啊,还不错,就是不爱说话。”迦兰回答道。
走出宿舍楼,来到花园绕路回班级,姑且也算做饭后散步了。
小径很快分叉,一处通往教学楼,另一处尽头有个小凉亭。
凉亭侧传来喧哗,三人不由自主转过头看去。
原本以为只是学生聚会,像他们一样吃午餐什么的,但是声音听起来却充斥了不耐烦。
“唐律,你这样让我们很难办啊,这星期的钱怎么才这么点?”
“我妈给我就这么多了……”
“这是在干嘛?”迦兰皱眉问道。
阿杰用手遮住嘴,悄悄说道:“他们在收保护费。”
“也就是说他们是坏人。”
“是的,别看了,我们走吧。”
“这怎么行!”
“哎呀,迦兰你刚来不知道,那些人都有背景,我们惹不起的,不想以后也被欺负就别管了。”
迦兰奇怪地看着他们两个:“可是当别人遇到困境时不应该尽地可能去帮助他吗?”
“迦兰快回来,真是的,这家伙,是哪来的笨蛋啊。”
想不到两个人都拉不住他,阿伟和彬彬犹豫片刻还是悄悄跟了上去。
“请立即停止这种行为。”
“他谁啊?”
“愣头青?”
“笑死,先别点外卖,有人来滑铲了。”
几个人也不管唐律了,将迦兰围了起来。
“呦,还是个小白脸,可惜你救的不是美,是个软弱的蛆虫。”
“你们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哈哈哈,他在问我们为什么,王浩,这里你最有文化,你来和这个小子说,时间还早,再玩会儿也行。”
王浩站了出来,戴着副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
“我们做什么和你有关系吗?”
“一定要有关系才能管?”
“好,我们做这个很有趣,为无聊的学习生活增添色彩。”
“可你们的有趣是建立在他的痛苦上,怎么会有这样的道理?”
“此言差矣,你没听说过喜剧的内核是悲剧这句话吗?”
“你的意思是你很痛苦?”
“当然了,我们可是怀着痛苦与他交流啊。”王浩揽过唐律做了张苦瓜脸说道。
由于唐律比王浩高,为了配合只能把腰弯下来。
迦兰皱眉,看向唐律:“你是自愿的吗?被这些人欺负。”
唐律却涨红着脸:“我当然是自愿的,管你什么事,能不能滚啊”
“哈哈哈哈,你听听,他可是自愿和我们玩的。”
“你撒谎。”
“什么?”
“你明明非常痛苦,明明已经快承受不住了,为什么不愿意接受帮助。”
“行了行了,别和这个笨蛋说了,让他老实会儿,马上要午休了。”
一个胖子走到迦兰身后,伸手想要卡住他脖子。
“呜啊。”他捂着肚子蹲了下去。
“你这家伙!”
“啊。”
“好痛。”
“你别过来,不然我就掐死他。”恐惧之下,王浩勒住唐律脖子,但唐律连象征性的反抗也没有,就像行尸走肉一般,木然地站着。
“为什么不反抗?他既没有武器,体型上也不如你,根本打不过你不是吗?”迦兰带着疑惑问道。
王浩收紧臂弯,唐律的脸色慢慢变红,这时他有了反应,将手搭在王浩的手臂上,但也仅仅是搭着。
迦兰不理解,朝他走去。仅仅是靠近就让王浩松手跑路,他一拳将王浩揍趴,向瘫软在地的唐律伸出了手。
唐律剧烈地咳嗽着,看了一眼迦兰的手,随手拍开,他用着沙哑的声音喊道:“用不着你假惺惺,我早就说了吧,我不需要你的帮助,也不接受你的帮助。”
他站了起来,掏出兜里的钱,放在迦兰手里:“这些把戏已经够无聊了不是吗?你们为什么还是乐此不彼呢?”顿了顿,唐律低头道歉道:“对不起,我不应该用这语气说话,保护费已经给你了,这星期请你们放过我吧。”
说完,他离开了凉亭。
迦兰看了看手里的钱,又看了看室友离去的背影,沉默下来。
“人类……真是难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