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愉魔女似乎很不情愿听从多萝茜的命令，赠予小老鼠什么礼物。
但没办法，多萝茜的魔杖实在是太硬啦，她打不过多萝茜。
所以她只能不情不愿地站在小老鼠身前，取出魔杖，以杖尖在小老鼠头顶轻点。
“我送你敏锐的五感。”
欢愉魔女哼了声，说：
“形，声，闻，味，触——只有见到美好的东西，听见美妙的声音，闻到香味，吃到美食，触碰阳光土壤空气才能收获好心情——而这便是欢愉最初的来源。”
“拥有敏锐的五感之后，你就能体验到最本真的欢愉了。”
说完她转过头看了眼多萝茜，问：
“这样总行了吧？”
多萝茜却有些意外。
“你送给小老鼠的居然是敏锐的五感而不是快乐？还真是让人意外啊，欢愉……我还以为你这疯子会为了报复我偷偷给小老鼠灌输什么快乐的极意呢。”
毕竟魔女几乎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假如把魔女们挨个全部枪毙，那八成会有冤枉的，但如果隔一个枪毙一个，那肯定会有漏网之鱼。
多萝茜觉得如果欢愉魔女被枪毙了，那恐怕会有不少人说好死，开香槟咯。
可欢愉魔女似乎没她想的那么坏。
因为听了她的话之后欢愉魔女并没有像平时那样笑着与她针锋相对，而是变得平静起来——但对以“欢愉”作为注册名的她来说，这份平静本身或许就是异常。
“我来的时候湖水还很平静。”
没头没脑的，欢愉魔女忽然这么说了一句。
然后她俯下身，小心翼翼地伸出根手指，似乎是想戳一戳小老鼠的脸颊。
但在指尖即将接触到男孩的肌肤时，她又垂眸，收回了手，而她脸上那反常的平静也随之消失了。
湖水再度泛滥起来。
“嘻嘻。”
她怪笑着抬起头与多萝茜对视，说：
“猫，你还真是懂我啊，原本我还真考虑过要不要把这小东西变成我的眷属，让他永远快乐地活下去，只不过我又想起你是要收养他……”
“——宠物还是要自己养大，自己一点点赋予特质才好，不是么？所以我还是赠予这小家伙外物吧，这样你就可以在这张白纸上尽情挥洒色彩了。”
“……”
多萝茜盯着欢愉魔女看了会儿，没说什么。
她知道的，如果成为欢愉魔女的眷属，那么所有情绪都会被剥夺，唯独剩下快乐，而欢愉魔女本身也是如此——她所拥有的情绪只有快乐，所以她才会随时都在笑。
那么这是好事么？
多萝茜不知道，所以多萝茜只能慢慢点点头，轻声感慨：
“你好像比我更懂养宠物的乐趣啊，欢愉。”
“当然，”欢愉魔女微笑着回答，“因为我以前也想过要养个小宠物。”
“那为什么最后没养呢？”
“因为……”
欢愉魔女闻言忽然咧嘴，勾勒出一个略显夸张和神经质的笑容，说：
“因为所有接近我的人，都快乐死啦！”
说完她立刻哈哈大笑起来，就像是这件事很值得高兴一样。
多萝茜悲悯地看着欢愉魔女，轻声问：
“那你……也会难过吗？”
但欢愉魔女却像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玩的笑话，乐不可支地捧腹大笑：
“难过？难过？你当我是谁啊？！猫，我可是欢愉魔女啊！欢愉魔女怎么会难过呢？我只觉得快乐——实在是太快乐啦！”
她笑得前仰后合。
于是湖水不止泛滥起来，甚至还掀起了狂潮。
多萝茜却丝毫不觉得快乐。
她只为欢愉魔女感到悲伤。
她用悲悯的目光看着欢愉魔女，却什么都没做，气氛便渐渐僵住了。
所幸这时气氛破坏者忽然出现了。
好奇魔女一路小跑着来到多萝茜和欢愉魔女中间，好奇地看了看多萝茜又看看欢愉魔女，问：
“你们在干什么呢！？你们在干什么呢！？”
多萝茜便拍了拍小老鼠的肩膀，告诉她：
“欢愉刚赠予了我家小宠物礼物……”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好奇魔女便连忙叫嚷道：
“有意思！我也要来我也要来！”
虽然多萝茜早就习惯了好奇魔女那神奇的脑回路，这时候也觉得有点哭笑不得——不过既然有人主动想爆金币那她可不会拦着。
所以她笑吟吟地说了句好啊，就默默注视着好奇魔女，想看看她打算送给小老鼠什么礼物。
而站在小老鼠身旁的好奇魔女想都没想就决定好了到底该送给男孩什么东西。
“精力！”
她兴冲冲地说：
“这世界上有好多好多特别有意思的事等着咱们去探索，可如果精力跟不上的话会很可惜的——因为花会凋谢，草木会枯萎，千万年太久只争朝夕——所以我送给你充沛的精力！这样你就能跟我一样，不会错过最好的时机啦！”
于是与之前一样，好奇魔女取出了她那根还带着苍翠叶子的魔杖，在小老鼠额头上轻轻点了点。
——继敏锐的五感过后，小老鼠又获得了旺盛的精力。
但这只是开始。
欢愉魔女和好奇魔女似乎引领起了什么奇妙的潮流，在她们之后，又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魔女来到小老鼠面前，赠予他礼物。
就像童话故事——
国王与王后生出了漂亮可爱的小公主，为了庆祝小公主的出生，国王邀请了十二位女巫为小公主祝福。
前两位女巫——欢愉魔女与好奇魔女先后赠予了小公主——不，是小老鼠敏锐的五感与旺盛的精力，而剩下的女巫则赠予了小老鼠更多奇妙的特质：
傲慢魔女赏赐给了小老鼠一身能随人心意自由变化模样的衣服。
真理魔女送给了小老鼠一本厚重的，看起来几乎能当做武器来用的百科全书。
大地魔女为小老鼠带来土地的祝福，让他从此能在接触土地之后迅速恢复生命力。
智慧魔女则让小老鼠能够听懂小动物的话，成为大自然的宠儿。
洁净魔女告诉小老鼠以后他再也不必为灰尘和污秽烦恼。
贪食魔女教给小老鼠各种美食的制作方法。
色欲魔女使小老鼠更受异性青睐，同时又悄悄增强了他的体质。
……
最终，除却极个别魔女以外，如今聚集在猫之巢中的绝大部分魔女都参加了这场奇妙的活动，纷纷为小老鼠送出了祝福。
或许是因为之前欢愉魔女那番话的缘故，这些魔女都并未像童话故事里那样赋予小老鼠什么美德，而是赠予了小老鼠不怎么会影响其成长的外物。
多萝茜觉得这样很好。
如果她是小老鼠，说不定这时候已经振臂高呼“从未如此美妙的开局，请为我欢呼，为我喝喝喝……喝彩”了，只可惜她不是，所以她只安静地站在小老鼠的身旁，看着魔女们一个一个接连赠予小老鼠礼物。
就有种老农般的，丰收的喜悦，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呢。
不过这时候她又忽然想起那个童话——童话里国王一共邀请了十二位女巫，却不小心忘记了还有第十三位女巫。
于是……
“第十三位女巫，这周国王和王后要办一个超棒的宴会庆祝他们的女儿出生，你猜猜谁收不到邀请？
是你！”
没有收到邀请的第十三位女巫似乎认为自己遭到了童话式霸凌，于是怀恨在心的她不请自来，在宴会上恶毒地诅咒小公主十五岁时会被纺锤戳伤手指，倒地死去。
那么，在场的这些魔女，有没有觉得自己被孤立了，所以准备让世界感受痛楚的？
多萝茜想着，下意识就把视线挪向了仍旧安安稳稳端坐在扫帚上的命运魔女。
命运魔女总是那么神秘。
就像丝丝缕缕朦胧的雾气，明明近在咫尺，伸出手却无法触碰到任何实质——但它就是存在着，如此真切地存在。
如露如电，如梦幻泡影。
命运魔女从来都如此神秘。
现在所有魔女几乎都已经赠予过小老鼠礼物了，只有懒惰魔女跟命运魔女还没行动起来，前者是因为太懒了，后者似乎是不愿赠予小老鼠礼物。
不过这倒也正常。
即便是人均乐子人的魔女中也会有一两位富有理性气质，不轻易随波逐流的哲人，更何况赠予礼物是情分，不赠予是本分。
多萝茜觉得命运魔女就在那儿坐着挺好的，相反，她要是主动说要送给小老鼠什么礼物，多萝茜才觉得不对劲。
可多萝茜刚这么想，命运魔女就离开了扫帚，身形闪烁，转瞬间便出现在小老鼠面前。
“大家都赠予过你礼物了，如果我不跟着送你点什么，总感觉有些过意不去呢。”
她眯起眼睛，噙着淡淡的笑意，说：
“那就送你一次拨动命运丝线的机会吧——不过现在不会起效哦，要等到你成年才行，等你成年你就知道这次机会到底有多弥足珍贵了。”
说完她忽然看了眼多萝茜。
“？”
多萝茜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但她却感觉到了某种……奇奇怪怪的别扭感。
就好像……
好像……有猫猫要倒大霉了？
莫名其妙的，多萝茜猫耳和尾巴上的毛都竖起来了。
而命运魔女依旧高深莫测地微笑。
——童话里庆贺小公主出生的宴会结束后，时间被上层叙事者的手向前拨动了许多，转眼间十几年就过去了，小公主也迎来了她的十五岁生日。
而现实——以实玛利大陆上的时间也是如此。
对长生种而言，好几年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了，所以在魔女们的茶会结束后，很快的，被多萝茜取名为小老鼠的男孩如树木抽条般迅速长大……
于是，他也顺顺利利活到了十五岁。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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