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鼠愣了愣。
他看着闭着眼，捧着脸，朝他张开红润小嘴的猫魔女小姐，忽然就有些手足无措。
“啊……”
少年下意识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手里的圣剑，还有腿上用油纸包着的切好的兔肉。
真……真的要喂吗？
他犹豫着捏起一块不带骨头的兔肉，像给宠物投喂一样小心翼翼地把那块兔肉送到自家主人唇边。
猫魔女小姐闻到了兔肉的香味，于是张大嘴，轻轻咬住了那块兔肉。
小老鼠松了口气。
他觉得自己已经完成了喂食任务，就觉得轻松了许多，下意识想把手收回来。
可这时猫魔女小姐忽然张嘴叼住了他的手指。
小老鼠的呼吸都停住了，他下意识看向自家主人，发现猫魔女小姐也正看着他——
眼睛湿漉漉的，表情无辜却又魅惑，红唇鲜艳，而指尖传来的感觉潮湿温暖。
少年不知所措。
然后他忽然看到猫魔女小姐朝他露出狡猾的笑。
在少年呆滞地注视下，猫魔女小姐张开小嘴，伸出粉嫩的香舌，舔了舔他的手指。
带着挑逗的意味，气氛旖旎而暧昧。
“好啦。”
他听到她说：
“这么好吃的兔肉可不能浪费……嗯，我把你手上的肉汁都舔干净啦。”
少年无声地涨红了脸。
他失魂落魄般啊了一声，收回手来，脑海中还回放着刚刚自家主人舔他手指的魅惑样子，以及指尖传来的柔软潮湿触感。
欢愉魔女强化了他的五感，因此对普通人来说不值一提的感官刺激对他来说却不啻为遭到雷击。
他觉得浑身都微微酥麻起来，脑子里昏昏沉沉的没办法正常思考，脸上发烫，坐立难安。
而坐在他对面的坏女人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
多萝茜的脸颊也染上了可爱的红晕——但她坚定地认为一定是因为刚刚离火堆太近了，被火堆烤得受不了了她才会觉得脸上发烫！
她可不愿意承认她是因为感到羞耻而脸红的。
不过很可惜，无论是悄然镀上了层潋滟水色的眸子还是无声并拢合紧的双腿都暴露出了她的真实状态——
她很紧张。
可到底是为什么而感到紧张呢？可能换谁来都说不明白。
多萝茜倒有个不成熟的猜想——她觉得可能是因为自己做了过线的事。
调戏纯情小男生是会让人身心愉悦的，但如果真的一昧沉湎于愉悦，就很容易不知不觉间变成脑子里只剩下愉悦的笨蛋，然后把自己白给出去——可这种事情不要啊，她可不喜欢男人，她只享受调戏纯情小男生的快乐，至于慢慢被温水煮青蛙乃至于沦陷……多萝茜想到这种可能就觉得头皮发麻。
更何况……
如今的她已经不想再对任何人投入丝毫感情了。
多萝茜忽然垂下眸子。
她是猫，是黑猫，是神秘的猫魔女。
她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小老鼠却不清楚这一点——看来是该找个合适的时候对小老鼠讲清楚她的本质，以及表明态度了。
她不会，也不能爱上任何人。
……
沉默的晚饭时间迅速过去了。
多萝茜没心思再逗小老鼠玩，小老鼠也因为之前的舔手指事件而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多萝茜，于是他们两人各坐在火堆一侧，都不说话。
空气中便只有火堆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噼啪哔剥哔剥轻响。
之后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多萝茜终于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份难得的寂静：
“已经很晚啦，乖孩子该睡觉啦——毕竟明天还要赶路呢。”
她看向小老鼠。
少年听到她的声音下意识抬起头也看向她，却在与她对视后瞬间低下头，发出像用屈起的指节叩击糟掉的木头一样沉闷的声音：
“……知道了。”
小老鼠的衰样逗乐了多萝茜。
她一边笑一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对小老鼠说：
“那我先去睡啦？”
“嗯。”
小老鼠拘谨地点点头。
前些天他们赶路时遇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情况时也是这样。
就地生活扎营，多萝茜睡在马车里，而小老鼠则在火堆旁打地铺——最开始多萝茜还笑话过小老鼠，说哎呀，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不好意思？明明那时候姐姐还抱着你睡过好几次呢，所以这有什么好害羞的？
小老鼠不说话，小老鼠就是不愿意听多萝茜的话，跟她一起睡马车上。
多萝茜当然也不会再勉强小老鼠。
她先去马车上躺下了，闭上眼睛，蜷缩起身体，开始睡觉。
而小老鼠则继续坐在火堆旁，时不时给火堆添点柴。
这之后再过了段时间，夜深了，清澈月光如水银泻地——今天的月亮很圆很大，所以明明已是深夜了，但营地周围的一切仍旧清晰可见。
火堆渐渐熄灭。
因为坐在火堆旁守夜的小老鼠不知不觉间已经耷拉下头睡着了，而深秋的夜晚极冷，地上甚至会凝结出薄薄的白霜。
这样下去，受冻一晚上的小老鼠明天醒过来说不定会感冒吧？
悄悄从马车里溜出来，蹲在小老鼠身旁认真盯着小老鼠侧脸看的猫魔女小姐想。
真蠢啊。
她无奈地撇了撇嘴。
满脑子都是怎么照顾她，结果却忽略了自己，所以会蠢到像现在这样不小心在熄灭的火堆旁睡着，会蠢到……默默地忍受着魔女们赠予他的祝福带来的负面影响而不愿意告诉她。
这小东西大概还觉得自己装得挺好呢。
殊不知多萝茜其实早就看透了一切。
她当然知道魔女们的赐福都有负面影响，但她……只要小老鼠不主动找她帮忙，她也不会轻易帮小老鼠祛除魔女们赐福所带来的负面影响。
有得必有失。
命运馈赠给你的每一件礼物，其实都在暗中被标注好了价格。
——她希望小老鼠能够明白这样的道理。
想到这里，多萝茜忽然无声地叹了口气。
她满脸悲悯地看向小老鼠，带着某种奇妙的，难以言喻的疏离感和神性。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不该收养小老鼠的。
猫魔女小姐边这么想边取出条毯子，小心翼翼地把陷入熟睡的小老鼠裹起来，然后微笑着伸出手，轻轻戳了戳少年的额头。
“晚安啦，小东西。”
她轻声说着，宛若梦呓。
［未完待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