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随便挑,今天你想拿哪个,咱就拿哪个。”
“真的嘛?你看前面那个,那把剑帅。”
“好,那就它。”
随着张奕二人前进方向,华义扭头顺其看去。
一柄巴掌大小的杏白色小剑悬立于半尺空中,剑身无鞘,似乎更像一把匕首。
观其外形,看起来不过是个模具小剑,却散发着夺目的七彩琉璃光。
这柄剑华义当然早就注意到了,可不光是他注意到,也有三只半步金丹残魂在附近游荡。
仿佛在用剑作鱼饵,引人上钩。
顿时,华义面露嫌弃之色,只觉得晦气。
他寻思剑冢也不算小,怎么就让他碰见这俩傻子,还是俩个没常识的傻子。
百年前死在这的魔修不计其数,最低也有元婴境,而他们如今的残魂更不用提。
虽然失去灵智,修为被大阵的压制成练气境,但那也是练气境圆满,半步筑基。
不然他又怎么会去四里开外,在大阵能护到的范围内摘剑呢。
且就算这俩外门弟子也效仿他人,轮流护法,可一人哪能遭得住仨魂群殴呢?
在他看来,张奕二人只是单纯的寻死罢了。
出于同门的情分,华义觉得需要好言提醒他们一下。
“喂,你俩,要找死去一边死,别在这脏了我的眼。”
提醒完毕,这样就算再傻也该知道自己在犯二吧?
华义转眼望去,但结果却和他料想的大相径庭。
只见那俩人完全的充耳不闻,仍继续向七彩琉璃小剑走去。
见状,华义也是无语,不屑的哼笑一声后,便不想再搭理的收起视线。
他又默诵了遍静心诀,调整到心神宁静,进入心境的最佳状态。
深深吸气,吐气,不断重复,尽管参加过很多遍摘剑仪式,他还是难免有些紧张。
在心境当中,需与残灵比拼双方的剑意,浑身的修为提不起半点作用。
毕竟这里所有的剑,大都斩杀无数,立过赫赫之功,若不是残灵,恐怕他这辈子都拼不过。
所以摘剑所难,如同让婴儿徒手去掰大象腿。
就算一只脚趾,也得铆足了力气,不能半点松懈,否则就会被其反噬。
当下,华义紧闭双眼,眉间紧缩,面色相当凝重。
他不敢有一丝懈怠,与此同时,腰间的白鞘长剑隐隐震颤,似有拔剑出鞘之意。
此刻华义已做足了势,只差临门一脚,将无形剑意倾入面前的这柄黑剑,随后便可进入心境。
可下一秒。
不远处传来某人兴奋的言语。
而这一刻,华义闻言后,却猛地口吐鲜血。
他攒起的劲像鼓起的气球被针穿过,陡然炸裂,震得他心神不宁,反噬了自己。
那人如此说道:
“我焯!师弟,我怎么刚坐这,这剑立马就飞入我手里了?不会是假的吧?”
只见华义气血虚浮,面色死白,嘴大口喘着粗气。
他甚至连嘴边的血迹也忘了擦,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向其望去。
“怎么能是假的,只能说这剑对师兄你有眼缘,忍不住就对你投怀送抱了呗。”
旁边的张奕煞有其事的解释着,而全裕杰也是恍然大悟的确信点头。
“哦~原来如此。”
哦个屁!原来如此个鬼!
这前前后后没过五息时间,你刚坐那剑就飞过来,糊弄傻子呢?!
“你你你,你俩用了什么邪法,不入心境对峙,怎么会直接飞过来?!”
华义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指向张奕二人,想要问出个究竟来。
他眼睛瞪的布满血丝,呐喊的像个疯子,已然毫无内门大弟子的从容与风范。
随着惊起的一问,张奕缓缓回头,转身回望。
那看起来有些轻佻的眉目中,尽是不解。
“不都说了有眼缘吗?”
就嘴硬。
气的华义又是气血翻涌,但他却将这口闷血生生憋了回去。
他稳住抬不动的胳膊,继续伸手指向全裕杰道:
“我不信,除非你让他再去摘一把剑!”
只见张奕不耐烦的咋舌一声,嫌弃道:
“你说去就去?凭什么?”
“凭、凭、凭……”
嫩娘的!凭什么,他也想知道凭什么啊!
不过华义冷静思考了下,却发觉自己忘记了这里最诡异之处。
七彩琉璃小剑周围的三只残魂呢?
一个练气境初期和一个练气境后期,如何应对三个练气境圆满?
诧异陡然涌上心间,华义悄悄打量着,张奕正怀抱在胸前的长剑。
剑柄朴实无华的黑,剑鞘也是毫无特色的木头材质,未有出剑的痕迹。
那难不成……?
华义又看向了盘坐在地上的全裕杰。
他手中不断把玩着小剑,目光仿佛黏在其上,笑的合不拢嘴。
难不成他是在装傻?其实他的剑意堪比仙尊,直接将残魂吓退?
极有可能如此,主要华义也想不到有别的可能。
此时气血已经涌的他,脑袋已经不灵光了。
遂他站起身,毕恭毕敬的托着拳,一直走到全裕杰面前施了一礼后,才款款放下。
接着他面露愧色,竟鬼使神差的,说出让张奕二人挠头的话语。
“刚才多有得罪,还望师弟……还望大哥海涵。”
然后,全裕杰赶忙起身,瞧着面前略显紧张的华义,他也莫名的紧张起来。
他向张奕眼神求助,可张奕却噘嘴耸肩,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全裕杰没有办法,慢慢地将视线转回,与正对他投出炽热视线的华义对视。
怎么办?
那可是内门大弟子,除却曲梦媛师姐,宗门内所有弟子的大师兄。
这话教他怎么接,难道要顺着华义说大哥原谅你了?
想到这,全裕杰苦笑两声,但却因为紧张的嗓子干,笑声听起来像乌鸦叫唤似的。
一时间,三人陷入了沉默。
华义神情郑重,不知在紧张什么,盯向全裕杰。
全裕杰疑惑至极,不知该如何回答,望向张奕。
张奕环抱长剑,不知为何脸不肯面朝全裕杰,隐隐颤抖着肩膀,看向远方。
而从远观。
几人的行为艺术,在这浓黑色彩的剑冢里,俨然竖立起一道别样的风景线。
偶尔会引得有人驻足,对这三位专门玩尴尬的艺术大师,留下评价:
【什么毛病】
半晌,全裕杰终于忍不住这怪异气氛,率先的打破道:
“那个,大师兄,要不你先擦一下嘴?”
“啊……好。”
随即华义不顾形象,挽起衣袖,蹭去嘴角的血迹。
只是他刚落下胳膊,就看见全裕杰手中举起,悬在空中随风摇晃的粗布手帕。
“……大哥恕罪!”
华义连忙就要施礼道歉,却被全裕杰一把托住,慌慌张张道:“没事没事。”
而一旁的张奕见状,又是猛地背过脸,肩膀的抖耸也更加明显。
……
片刻后。
看着他俩面面相觑,好不尴尬的样子,张奕也觉得差不多够了。
主要自己笑累了。
于是他决定结束这场闹剧。
“走吧师……”
却不曾想华义这时开口,打断了他。
他深深的看了全裕杰一眼,俯首,抬手施礼道:
“小弟有一事相求,可否请大哥成全小弟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