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
一袭白衣素袍，发髻用竹簪随意固定，整体略显慵懒的男子，对华义开口。
“我们可以帮你摘剑，但你要先送我们到二里边界处。”
说完，张奕将怀中的木鞘长剑别在腰间，只手盖落在剑柄，不知在戒备什么。
青色锦衣少年闻言一怔，“我身为大师兄，你们不先帮我，反倒要求起来了？”
“那你不想知道我们摘剑用的什么法子吗？”
“……”
无法反驳，华义活了十六余年，从小三岁时就因为好奇才早早的开启灵智。
而他的道心当初种下的是为求知执念。
如今真相唾手可得，若不遵从内心，怕是会结下心结，让自己不痛快。
遂华义一咬牙，顺势答应下来。
不过他却留了个心眼。
“你如何保证真的会告诉我？”
华义手探向腰间的白鞘长剑，眼神之中威慑意味明显，意思在劝张奕二人不要耍花样。
如猛禽般犀利的眼神呈现在少年黑眸里，全裕杰见此，脖子一缩，微微侧身躲在张奕身后。
可张奕视若无睹，他弯起好看的淡薄唇瓣，客客气气的笑道：
“大师兄，拿道心起誓可好？”
“好。”华义当即不假思索的应下，毕竟道心起誓不会作假。
于是张奕竖起四指，在他的面前发誓。
“我张奕用道心起誓，华义大师兄如约将我们送至地点后，会如实告诉他摘剑的法子。”
听他说罢，华义眼中的威慑也淡了下去。
他点点头，扬起下巴示意张奕身旁的靛蓝色衣袍男子。
而全裕杰撞上他的眼神，难免害怕，但还是随张奕说出同样的誓言。
见二人爽快的发誓承诺，华义满意的松开剑柄上的手，也伸出四指，作誓道：
“我华义用道心起誓，定会将张奕和全裕杰安全送至二里边界处。”
华义爽利的笑着，暗想若是知晓这个秘法，就算这次没夺得头筹，师尊她也能原谅他。
张奕干净的笑着，笑中没有一丝阴霾，非常的阳光。
因为他跟本就没说送到的地点是二里边界处。
俩人各怀心思，而全裕杰打量着发笑的双方，挠挠头，心中颇为纳闷。
他不解，俩人笑的什么这么开心？
……
踏泥复履间，二里已至。
面前有一道空气薄墙，放眼过去，数不尽的残魂游荡着。
残魂看不清样貌，幽蓝透明的隐约构成一个人的形状，鬼哭哀嚎之声似在耳边低语，煞人气息扑面而来。
不用细细感知，便能察觉残魂们那毫无保留的，散发着筑基境圆满的波动。
张奕眯眼观望，目光直探远方，却不曾留在这些骇人残魂身上。
残魂还未能入他的眼，真正让他心系的是，还远在一里外的残剑‘天衍’。
剑灵虽逝，剑鸣不断。
百年前的绝唱到现今余音也仍不绝如缕。
张奕取消回程想来此一探究竟，正是因为他听见天衍剑中剑灵发出的声音。
可剑灵已消逝，又为何能听见它发出求助之声？
疑惑涌上心头，不过他未表现出来，而是转头看向正奋战不休的华义。
残魂他也能收拾，可之所以拜托他来护送，只因为张奕不想过多的展示自己罢了。
当然也是为节省自己为数不多的灵气，虽能应对，但数量多起来，他也不好把握。
此刻。
华义腰间的那把白鞘长剑终于见光，寒芒闪闪，是能削掉人眼神的利。
剑身很美，虽然不是用来形容物品的词，但用在这把剑上恰好合适。
它在青色锦衣少年的手里如画圣手中的画笔，出手，便是艳人的曲线。
这把剑已然生出剑灵，张奕观其一眼，便知道是个才三岁的‘小姑娘’。
转瞬过后，华义拭去额上的汗，挽起剑花，归鞘。
他走过来，有点气喘吁吁的问道：“到了，你该告诉我秘法了吧。”
张奕深深瞥他一眼，没有回答，反而质问道：
“你真想知道？”
“废什么话，赶紧的。”华义语气急不可耐。
毕竟道心发过誓，他也不怕张奕赖账。
而张奕身旁的全裕杰却有些站不住，他轻轻摇晃张奕的手臂，探过头低声附耳。
“师弟，你真的知道秘法啊？”
“知道。”
说罢，张奕神秘兮兮的笑着，全裕杰看着师弟那样的笑脸，也是安心下来。
不过若缪良见到张奕此时的笑容，定会大呼熟悉。
因为这小子只要露出这表情，那指定代表他没憋好屁。
只见张奕向前移步，站在华义面前笑吟吟地说道：
“进入心境与之对峙，让残灵折服即为最上乘的秘法。”
语毕。
只有微冷的风绕过耳边。
华义紧咬牙关，气血涨的少年脸色微红，手颤抖地按在腰间长剑上，似在忍耐。
他将话碾碎了，一字一字蹦出口：
“你在耍我？”
“没有。”
张奕耸肩摆手，一副事实就是这样的样子。
毕竟确实如此，他上一世可是以剑证道，不夸张的说这些残灵加起来都不够看的。
但有人不信啊，那能怎么办呢。
眼下。
估计被气的忘我了，华义终是没忍住，拔出白鞘长剑向张奕挥去。
身旁的全裕杰看到，想上去挡却没来得及反应，那把剑就从张奕的身前一穿而过……
不过并没有伤到他。
而是凌空飞至半空，向更里处进发。
见状，惊得华义一声卧槽，他也不顾张奕耍没耍自己，撒腿就追。
只是不管他如何掐诀作法，这剑就是一头栽向前方猛冲，不听他使唤。
他拼了命的追。
当剑停时，已然是在剑冢的最深处。
…………
一举砍出五里剑冢的‘真凶’近在眼前。
完全插在暗红土壤里只露剑柄的天衍剑终于亮相。
剑柄如夜纯粹的黑，上面些许斑驳着零星的缺损白点。
靠的越近，越能感受到它当年斩天一角那撼天动地的气魄。
而周围那些金丹境圆满的残魂不敢靠近这里，不断地在这三米外来回徘徊。
张奕身后，全裕杰像个小尾巴似的寸步不离的跟着他。
二人的脚旁，有位累的扑倒在地面上的青色锦衣少年。
他抱着终于追到的白鞘长剑，汗流不止，此刻是疲惫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而全裕杰已经被三米外的残魂吓得腿脚不稳。
他扒着张奕的肩头，语气颤抖的问道：
“师、师弟，咱们来这干嘛？”
可张奕直勾勾的盯着那把没入土里的剑柄，愣了半拍才回话。
随即他轻启嘴唇，像是在对天衍剑倾诉。
“来摘剑，摘这把能让我折服的宝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