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我不到啊

作者:BlackDebil 更新时间:2022/7/28 12:13:54 字数:2498

一大轮明月似挂在夜幕上的大玉饼,白的是凄惨又晃眼。

竹屋前,小院内,圆矮石桌席地坐二人。

只见白衣男子哈哈一笑,双手扶起杯盏示意去碰对方的酒杯。

而紫衣白发白须老头硬是楞了半拍才抬起。

撞杯之后,也不管邹友仁喝没喝,他直接自顾自的托杯仰头,一饮而尽。

灵酒很烈,滑过喉咙像是将喉腔开了个口子般辣,辣的都尝不出酒香。

那是故意将度数酿造高的‘醉人愁’,是邹友仁最欢喜、最常喝的酒,也是张奕曾经最讨厌的酒。

不过他喝下去,咂咂嘴,却意犹未尽的讨着邹友仁再续一杯。

表现得就像个馋酒的饥渴酒鬼似的。

邹友仁见着自己的徒弟这般熟稔,竟然还抬举着杯愣在那里,长白须眉下两个小眼睛睁得溜圆。

这是哪跑来的酒蒙子?我徒弟呢?

邹友仁看着张奕红扑扑的俊脸稍有迟疑,但心道一句“管他呢”,便把疑惑顺着杯中酒抛进腹中。

随后他笑着一拍大腿,“哈哈哈,喝!”。石桌上的瓷质直口杯就有酒液生出。

是金丹境的移物之能。

接着一老一少举杯共饮,欢声大笑。

也不知他们为何会笑,似乎只是觉得想笑便笑了。

“老酒头,想我没有?”忽然,张奕没由来的冒出一句。

听罢,邹友仁立即吹胡子瞪眼道:

“去去去,想你作甚,你当为师不知道是你小子把我供出来的?”

毕竟张奕之前也打过小报告。

本来还想趁摘剑仪式正忙的时候摸摸鱼的,结果正在放歌纵酒,不亦乐乎之时,宗主的飞信就到了。

“啊?一有活就偷懒,这月俸禄不想要了?”信中大概这个意思。

没钱等于没酒喝,没酒喝等于要他命,所以没钱就等于没命,邹友仁只能非常从心的溜了回来。

眼下。

“小白眼狼。”邹友仁长呼一口气,终于没忍住骂出来。

但张奕没有被骂而生气。

他静静地望着气的不乐意看他,只给自己斟满,却故意给他倒一半的可爱老头笑着。

“可我好想你啊,老酒头。”这句话堵在心口,烈酒都冲不淡。

因为有些感情是即便醉熏了也讲不出来的。

寂静,周围只有寂静。

夜枭发出清晰的咕咕声,山林间窸窸窣窣的风响在提示已入深夜。

那暮秋的萧冷让杯中清酒入腹变得更热烈起来,二人就着头上的‘大玉盘’,没有言语的喝着。

酒过三巡后,邹友仁蓦地开口道:

“你小子有什么事?”

“嗯?”张奕疑惑应声。

邹友仁看着张奕你怎么知道的眼神,气的生出笑。

“你没事能来找为师?说吧,你又要我几根胡子?”

之前趁他睡着偷偷用剑划走几根,如此大逆不道,毫无尊师可言的行为也就张奕敢干。

他那宝贵胡子自己每天都数,少几根自己能不知道?

眼见杯中酒愈来愈浅,张奕罕见的尴尬挠头笑道:“师尊我错了。”

尽管他眼中毫无羞愧之色,但邹友仁毫不在意的摆手道:

“算了算了,反正也能长回来。”

似乎除了酒,他什么都不以为意。

不过知道其中缘由的张奕见此,心里却隐隐的难受。

只听他话锋一转,玩闹之意全无。

便认真的盯着邹友仁的小眼睛道:

“弟子来要的是师尊心里的胡茬,或者说师尊心中的一根倒刺。”

邹友仁忽然有些坐不住,惊呼道:“你如何知道?”

见状,张奕咧嘴一笑,竟是不靠谱的回答脱口而出。

“弟子猜的。”

………

心魔,心之魔鬼,既能突然诞生,也能一直存在。

它是对未来的恐惧,也是对过去的遗憾,即是未完成的执念,又是妄想得到一切的贪念。

无人能逃过它的追捕。

而当心魔在心底深深盘根,便代表着心魔已具象化,此时斩断心魔具有巩固心境,精进修为的好处。

斩断心魔没有捷径,也没有人能抛出橄榄枝。

现在看来是如此。

不过当百年后灵气衰竭,万法具现时,万宗仙盟的玉女宗却推研出《替心心法》。

顾名思义,此般心法可与他人换心,需经历他人心中之欲,才能替他人斩去心魔。

看起来效果不错,可终究是下乘之法。

再将心换回后,那人并不会得到斩断心魔的好处,却是替人斩去心魔的人捞了好处。

此时。

只见邹友仁无奈说道:“老了老了,经不起折腾了,没事你就回去吧。”

“师尊,可弟子有办法帮你斩除心魔啊。”张奕有些急道。

而那白须老头却像嫌烦一般,又是说着“不用不用”,甩着手催促张奕回去。

“师尊……”张奕也一时没了办法,他上一世只知道师尊有心魔,可他老人家从没与他说过心事。

“不喝了,扫兴。”

随即邹友仁从袖袍里掏出乾坤袋,收起酒虫和摆在地上的酒坛,拂袖扬长而去。

那逃走的背影有些狼狈,走的过程甚至被酒坛子绊了好几下脚,急的像是在赶路一样。

“师尊……”

“嘭!”

出声挽留,回应他的只是狠狠关门声。

为何谈及心魔会让师尊这般反应?

他不清楚,他只清楚若自己走了,那就真的没机会了。

于是张奕快步走到门前,大声道:

“师尊!今日弟子跪在门前,若师尊不愿见我,那弟子便长跪不起!”

师父尊上,这一跪并不犯说头。

扑通一声,膝盖与坚硬冰冷的地面相撞,张奕直直地跪在门前,“还请师尊开门!”

但依旧无人回应。

此时竹屋内的白须老头故意不搭声,他坐在主厅的椅子上,闭目养神。

倏然间,竟有一双纤手从身后伸出,轻抚着邹友仁的脸。

那是具象化的心魔幻成的紫衣女子,她面容冷清,嘴角挂着一抹诱惑至极的笑容。

“怎么不开门?”女子靠在邹友仁的耳边说着,边环着他的脖子将身子压了上去。

白须老头依然无声,毫无动容之色,像个不会说话的木偶一样静静的坐着。

那女子也不管他应不应声,只是自顾自道:

“让你的弟子知道知道,你是如何的背信弃义,害自己女人死掉的,呵呵。”

闻言,扶手上的指尖一颤,邹友仁缓缓抬眼,声音有那么一丝颤抖道:

“淑娴,是我对不起你。”

被唤作淑娴的紫衣女子冷哼一声,忽然掐紧他的脖子。

“你就只会逃避,就是你一味退缩才害死的我!”

“是我对不起你。”邹友仁则缓缓摇头,似乎仅会说这句话。

心魔无法造成实质的伤害,他任由着身旁的紫衣女子敲打辱骂。

可自始至终,他都没敢抬头看她一眼。

他了解她,也了解正在门外跪着的张奕。

若再有三息,他就会离去。因为张奕和他相反,张奕他不会做没有意义的傻事。

而他自己,总是在干没有意义的傻事。

这会,月光冷了起来。

万籁俱寂的听不见一点声响。

而门外响起脚步,似乎是某人要离开。

白须老头望向木门徐徐叹气,好像在宽慰自己。

他起身准备回寝休息。

但耳边却有一道突兀的破裂声炸开,划破沉寂。

原来是木门没了。

那个张奕竟然将门劈碎,正气冲冲的盯着错愕的邹友仁,一字一句道:

“腿麻了都不给我开门是吧?”

“……”

邹友仁瞪着小眼睛一时说不出话来。

刚说完不会做傻事,张奕就将门劈坏,他没想到打脸来得如此之快。

当然更重要的是,这木门属于宗门财产。

是要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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