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去朝来,翌日已至。
温煦晨光裹挟着微风,悄然钻过窗缝,爬上床,照拂在茶褐色的如绢秀发上,流光闪熠。
皮艺公主床中央,侧卧而眠的女孩似被打在眼皮上的柔光搅了清梦,翠绿秋水眸紧闭而后睁开,两手极不情愿地揉弄起惺忪睡眼,以醒神明目,接着掀开夹于两腿间的洁白绒被,迷迷糊糊下了床。
“哈嗷~”褐发女孩独坐床边,打起哈欠,又伸了个懒腰。
“诶!?我怎么...睡在床上?主人呢?”
意识重归本体后,冗长的反射弧总算是被接通了。女孩左顾右盼,满脸呆愣地寻觅着银发少女的踪迹。
“还知道醒呐。昨晚睡得跟头猪一样,打呼跟落雷似的,怎么叫都叫不醒。”银发少女自盥洗室内缓缓走出,一边侧头用毛巾擦拭着鬓角,一边牢骚满腹。
“你说睡觉打呼吧,也就算了,半夜还梦游我爬床!好不容易忍受着你那噪音睡着了,好家伙,直接一记肘击把我整个人给干地上去了,摔得我,搁现在屁股都还隐隐作痛呢!”言语间,少女将一手背过身后,挺起窈窕柳腰,攒眉苦眼地揉抚起自己尚未发育丰翘的娇臀。
“嘿嘿...”褐发女孩不知该作何应答,只得一手挠头,娇憨而笑。
“诶,咱姐妹俩先说好,你以后想睡床上,提前跟我知会一声。别玩儿阴的好吗,为了抢个床铺大动干戈的,真不至于。”
女孩被说得羞愧万分,压低声音,柔弱道:“对不起,主人。忘了事先跟您讲了,我一直患有间歇梦的说。不过...这种状况是可以避免的哦。”
“可以避免...?”少女将毛巾挂回梳妆台,接着打开衣柜,拣选衣装,“怎么避免?”
女孩食指点唇,仰面忆想:“嗯...”
“只要睡觉的时候手里抱有东西就行了。梦游这种事情,以前从未过,可能是小时候习惯抱着母亲睡的原因吧...母亲走了过后,每次睡觉手里都空捞捞的,然后就逐渐开始犯病了。后来我尝试睡觉前夹住被子,或者抱着娃娃,多少能缓解一点症状。但还是没有抱住人那么感到心安...”
潜意识安全感缺失所诱发的睡行症...
“唉,算了。今晚抱着我睡吧...”
“诶诶!!?真...真的!?”不待人反应,女孩自床边猛然弹射而起,伸手从背后搂住少女脖颈,将脸颊贴了上来,“主人,就知道你最好了!”
少女身形不稳,险些被扑了个踉跄,故作嫌弃地推搡两下,见摆脱不了,也还是任由女孩抱住,在脸上蹭来蹭去。
“但还是得说好啊,晚上要是再打呼,可就给我滚去打地铺嗷。”
女孩信誓旦旦道:“放心吧,保证不会的!”
但其实她根本没将少女的约法放于心上,毕竟对方外厉内荏的小孩子秉性自己可太清楚了。而之所以这样,也仅是为了能一门心思地揉蹭少女软香温润的小脸,不负这普天之下唯自己才有权享受的极乐时光。
“哎,行了,行了,皮都快给我蹭掉了。”少女挣开女孩怀抱,递给对方一双过膝白丝,坐到床边,翘起小巧玉足,“帮我把袜子换上,我弯腿不方便。”
女孩见状稍楞,咽了咽口水,莫名舌燥游上心头,脑中妄图浅尝一番的冲动被强压住,掩饰去那呼之欲出的强烈兴奋。
平静道:“乐意效劳。”
......
与此同时,教堂另外某间房内,一位身形修长,面相儒雅的男人,朝对窗前,负手而立。
咚咚——
房外敲门声豁然响起。
“进。”
一名教徒应声而入。
尽管对方并未递来正眼,却依旧毕恭毕敬地向这位背对着自己的男人献上礼节。
“事情办得如何了。”男人语气冷厉。
“禀艾兰大人,骑士团那边已经不留余力地彻夜排查了,但至今仍未寻得皇室余党的踪迹。”
“哼,骑士团的人...”男人悠悠转过身来,言带不屑,“他们怎么说,你就怎么信?”
“数千余人的兵力,多少天了?瓮中捉鳖,不该手到擒来?就算是把房子全推平,也早揪出来了。”
男人深呼一气,踱步而走,脸上温蔼转为漠然:“可惜那群蛮子不是我手底下的人。苏菲那臭婆娘何等妇人之仁,她要想抓,有谁能逃得过其掌心?但她若是想放水,随口就能编个理由搪塞过去。”
“那...大人,您打算...”
“我话说得还不够明白?”男人挑眉瞪向身前教徒。
仅此一眼,便逼得对方周身冷汗直冒,腰背躬得更甚,嗓音颤栗:“属下愚笨,没能一闻千悟。属下这就下去调遣麾下修士团的人手参与搜查。”
男人还眸闭目,收回视线,转身摆手,将其屏退。
教徒走前再度行礼,后撤而辞。
......
城东某条逼仄巷弄的废弃酒馆内。
大门早已破敝塌陷,窗户被砸的稀碎,室内幽暗昏惑,阴冷潮湿,桌凳散倒在地,满目狼藉,一切看似早已荒废。
实则不然...
吧台地板之下与世隔绝的暗室里,一批计划在逃的落道皇族正在聚围商议着些什么。
“所以说,你确定那位教廷圣女已经来到城内了是吗。”
一位衣着黑袍的红发女子,坐于圆木凳之上环臂抱胸,凤眉稍凝,看样子有几分桀骜。
而在她的周围,有数位同样打扮的黑衣人环伺其身。
其中一位躬身应达道:“是的。属下亲眼所见,入城时的马车队,以及昨晚那群神棍妖言惑众的传教现场,那教廷圣女都曾现身。”
“圣女吗...”,红发少女忽感攀比心作祟,旋即问道:“其貌如何?”
“银发披冠,白衣蔽体,虽身不及五尺,却玲珑有致,遥遥望去...美若天仙。”
女子心中略感不快,稍稍闭目,但还是含笑戏谑道:“你小子观察的还挺仔细嘛...”
“您过奖了。”男人抱拳致谢,一根筋道。
其余众黑袍不知该说些什么,皆陷入一片沉默。
“罢了,能记这么清楚,想必不会弄错。”红发女子再度开口,“所以,你觉得我们要把她抓过来的话,有多少把握?”
男人目光凌厉,缓缓抬视,自信道:
“王女大人似乎忘了,那群神棍的鼠窝当初可是由我监工的,其内部的规划布局没人比我清楚,依我潜形匿迹之能,抓她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妮子还不手到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