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本来还算阳光明媚的天空瞬间乌云密布。
豆大的雨滴贴着结衣的脸慢慢留下来,隐藏在裙子底下大腿上的伤口隐隐作痛。
有些还是新生的,刚刚结痂,被雨水打湿后,有些发炎一样的疼痛。
她停止了哭泣,泪水和雨水混合在一起从眼框外侧流下。品尝着这份燃烧一般的疼痛,她似乎又想起那些夜晚,她从笔袋里拿出美工刀,用刀片摩挲自己的大腿。
红色的血液从真皮层渗出来,灼烧一般的疼痛却没让她感到害怕……而是一种兴奋,快乐一般的兴奋。
痛苦,让她远离这个世界,让她痛苦的世界……真是矛盾而且可笑。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一刀一刀地在自己的大腿上划着口子。
痛苦才是诠释活着的方式。她在某本神搓搓的书上看到过。
作者大概有类似的感觉吧。她把眼泪咽回去,想到,那么灼烧就是痛苦的诠释咯。
雨没有停,打湿了她的全身。灼烧的感觉渐渐褪去,地面的冰冷,空气的冰冷,雨水的冰冷……一切都让她冷静了下来。
“上野同学……?”她咽了一口唾沫,“不要去……我这种人……”
空旷的道路上没有第二个人,两旁的矮墙无声地矗立着。路牌全都写着一样的话,
此路不通。
没路可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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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转过头来,一根金属球棒带着呼啸声从他头旁边划过去,然后嗙——
砸碎了旁边的茶几。
紧接着轰隆——
是大雨。
突然降临的大雨让本来就有些阴暗地房间里更加昏惑起来。白夜本能地朝旁边跳了过去,顺手打开了房顶的吊灯。
橘黄色的灯光里,“异形”的样子一览无余。
一团白色的类似于揉成一团的蜗牛身体一样的东西,侧面却诡异地生出了一只粗壮的手,握着金属的棒球棍。
应该是静脉血管一样的东西暴露在身体外面,里面有青色的液体缓缓流动着。透过透明的部分,隐约可以看到里面跳动着的心脏,和密密麻麻的血管。
白夜屏住呼吸,朝门口跑去。怪物的锤击接踵而至。他很庆幸第一下没有打中自己,否则估计和刚才的女尸后果差不多……
嗙嗙嗙——钝器砸坏家具的声音不断响起。白夜加快了脚步,只有不到20m的距离却显得非常遥远。
然后,脚底一滑,倒在了血泊中。
地面上全是血。
浓郁的血腥味从地板上传来。
“什么时候……”他啐了一口,回头看那个离自己只有两三米的“异形”。
它的行动不算快,是一团脂肪块在地面上蠕动的行动方式。它经过的地方,拖着长长的血迹,触目惊心。
“喂……”白夜喊道,试图从地面上爬起来,但因为太紧张,他又摔了一跤,似乎扭到了脚踝,一股钻心的疼痛从踝骨传来。肌肉发出悲鸣。
异形举起铁棒,像是从腐尸中钻出来的死神。
镰刀就快要落下了。
白夜用手臂挡住了第一下攻击,左手手臂因此而整个地扭曲过来,但还没有结束,第二下,第三下接踵而至。白夜用勉强能活动的双手护住头,深入骨髓的疼痛让手臂的神经都麻痹了。
异形似乎看准了头部,每一次攻击都毫无例外地往头上砸去。
自己的血液从骨头错位的地方开始喷薄而出,整根臂骨大概已经粉碎性骨折了。
手臂之后,就是头了吧?
像那个女尸一样,变得没有生命?
真是绝望啊……他轻轻地嘀咕道,眼神涣散起来,我渴望着空虚,死亡也是空虚的表现呐……?
然后,金属和金属的撞击声打断了白夜的妄想。
嗙——
次啦——
金属和金属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白夜用最后的力气把手臂挪开,然后看到了刚刚看到过的棺材……
黑色的棺材。
“还活着吗?”瑾没有情感的声音传入耳朵。
“唔……”白夜勉强的哼了一声。
“真是晦气的人。”
瑾冷哼一声,又抽出了美工刀。
“啊啦,瑾,这次让姐姐动手吧?”槐懒懒散散的声音响起,穿着哥特萝莉装和瑾样貌相似的少女懒洋洋地飘了过来。
“随便你。”瑾收拾了美工刀,把手臂又用绷带缠起来。
“没问题吗?”白夜轻轻说道。
异形抡起棒球棍,从侧面狠狠地打掉了咬住它的身体的黑色棺材。柔软的脂肪组织被撕扯了下来,血管暴露在外面,一跳一跳的。
“真是暴怒的欲望,但远不及饕餮伟大。”槐的语气加重了,对着异形说出了白夜熟悉的诗歌:
“我的痛苦啊,吞噬世界吧——”
瑾趁机从旁边饶了过去,藏在袖子里的美工刀片因为惯性朝异形暴露的血管飞去。
喳——
短促的一声过后,喷泉一样的血柱从异形的侧面喷了出来。瑾稍作躲闪,以免沾上血迹,然后有些痛苦地抱住右臂,蹲了下来。
仿佛没有痛苦似的异形抡着球棍从瑾头顶划过。
“雪之下同学……没事吧?”白夜问道。
“看好你自己。”瑾说道,侧身躲过第二下攻击。
“饕餮的欲望,吞噬的欲望啊?”槐微笑着说道,一个比白夜两次见到过的黑棺加在一起都大的棺材凭空出现,几乎是完全夹住了异形。
“痛苦越大,虚妄就越强。”槐总结。
之前被划破的的地方,因为全身血流都被挤压的原因,汇聚到了一个地方,像是挤牙膏一样挤了出来。
“解决掉了吗?”白夜直起身子,问道。
“大概结束了,味道消失了。”瑾说。
黑色的棺材很快就聚拢了,把异形的手臂连同心脏一起扯出来,然后碾碎,血浆泼溅了一地。
“收工~”槐说道,又飘到瑾这边来。
“真是麻烦,又要联络‘掘墓人’。”瑾狠狠地望向这边,白夜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但手臂上的疼痛又让他不得不呻吟起来。
“掘墓人先生,有尸体需要处理,大概是两个人的样子……对,出了很多血……”瑾平静地说道,槐无聊地伸了一个懒腰,对着白夜行了一个礼,又飘了回去。
“等一下……!”白夜突然喊到,“小心——”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他猛地跳起,也顾不上手臂的疼痛了……
肺部被刺穿的痛楚让他无法呼吸,喉咙里有一股腥腥的味道。
意识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