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爬上栏杆,不曾想被树荫剪成碎布,胡乱丢弃,只留几处落花相伴。
“你说,什么是开云见日呢?”
“在风起时,在云遮处,在人流中,在你我心尖。”
坐在溯流北上的船上,洛氏兄妹望向浩瀚无边的江面,只觉那水天相接处,苍苍无人影,胸中浊气难吐。
这逃亡的船队要走到什么时候,谁也不知道。
不知春水送过几里,柳枝借天水揽君千里,一座断桥纵连古城,一队士兵庸散地坐在桥头,烟枪别在腰间,佩刀凌乱瘫在地上。
他们遥遥望见有几对船队驶来,连忙站起身,收起脸上略有猥琐的面孔,连忙招手。
“船家,来送我们过河,我们给你钱!”
洛涯见此,正要招呼摇船人要岸,洛父却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拦下他那扬起的手,压低声线,向着周围船夫说:
“不要理会,离他们远点。”
船夫们听闻,赶忙深插竹篙,压了压,搅动浑水,离这是非,远这番浊水。
面对洛父的行径,洛涯投向疑惑的目光。
感受到这般困虑,洛父没有回答,只是用手抚摸儿子的头。
“这以后你就懂了。”
洛涯听闻,虽然依旧是个丈二和尚,但也算懂事,没有言语。
可见到船队渐行渐远,完全没有要靠岸的意思,士兵们急了。
“喂喂,你们耳朵聋了?不去快点过来,离那么远干嘛?”
“你那厮,怎的干这般鸟事,还不过来,你信不信我们将你们就地处决了!”
“混账,赶紧过来,喂!赶紧过来。”
初始语气还算友好,但到了后来,越来越不中听,到最后竟咒骂起来。
洛涯紧紧捂住洛黎璃的耳朵,宽大厚实的手掌覆在她的耳朵上,丝丝热气传导到她体内。
“哥,有点痒。”
“没事,忍一会。”
洛涯鄙夷地望着那群暴跳的臭虫,忍不住一口。
“兵匪。”
“不要随便骂人,做人要有修养,不要与鄙陋之人争论咒骂。”
洛父厉声训斥。
“是,儿子知错。”
洛涯忍下心中怒火,压抑心中愤懑。
突然,“锵”地一声猛然响起,震得船体猛烈晃动,洛涯连带着洛黎璃狠狠地摔在甲板上。
洛涯慌忙扭过身,将身子垫在妹妹的下面,自己则撞在甲板上的凸起处。
“女儿,儿子,没事吧。”
“我没事。”
洛黎璃惊魂未定
“我好像有点事。”
洛黎璃慌忙转过身,掀开洛涯后背衣裳,只见一片血红掩映在皮肤下,正迅速变青变紫。
洛父连忙蹲下身。
见到儿子的伤势,他再也忍受不了心中赤焰,怒目圆睁,川字赫然浮现在脸上。
他一声不吭,一蹦跳到另一艘船上,掀起门帘,一把抓起找到的弯弓,捧一娄箭筒。
快步来到船头,放下箭筒,抽一白尾箭,张一弯月弓,立一船头鳌,睁双虎睛目,屏息,凝神,瞄准,松手。
不闻白鸟声,但见雪绫羽,倏尔匀风韵,盛放霜叶红。
转弓身,低垂手,再拾玉。
忍能三月不知深,疏疏篱落无春意,萧萧枯树风欲止。惟愿金銮千门柳,寻觅乡关无残垣。
洛父看着倒下的兽躯,心中毫无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