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历182年6月11日,嘉洛威兰共和国1北部,这里蜿蜒盘卧着雄伟的科利亚大山脉。东起海滨,西至托尔曼共和国边陲,绵延上千公里,平均海拔3000米之外,更有数座海拔超过5000米的主峰,仿佛静静沉睡在维斯赫蒂大陆南部的洪荒巨兽,将大陆南部和北部分割开来,因而,在古塞维利亚语中,“科利亚”的含义,正是“不可逾越的”。
在这座大自然的杰作的南面,是狭长低矮的比洛高原。严格来说,它是科利亚山脉向面积广大的嘉洛威兰丘陵的过渡地带。
而此刻在比洛高原的北部缓坡地带,一队身披甲胄的的骑兵在一名穿着有些破旧的粗布衣服和斗篷的男人的带领下,正迎着清晨略带寒意的空气飞快疾驰,寒风掀起了他们的红色披风,头盔上的翎羽也在随风摇摆。他们对沿途由于海拔较高,因而在这个时候刚刚迎来花期的花海毫无留恋,至于远处蔚蓝天际线辉映着隐隐若现的雪峰的壮美更是毫无兴趣。虽然面无表情,但是从他们一刻不停的用皮鞭催促着自己的索拉战兽——外形与马匹基本无异,只是额头上多了一只锋利的骨质角——来看,他们有很要紧的事情要完成。
这样的疾驰已经持续了接近半个月,自他们从嘉洛威兰城出发开始,为了保证经手的人越少越好,除了必要的休整,一路上都是“换兽不换人”,可谓身心俱疲。不过他们都没有一丝怨言,反而感到相当的自豪,因为虽然他们只是普通士兵,并不懂得这些消息对共和国上层的大人物到底意味着什么,但在科利亚山脉下的御魔走廊,自己发自内心尊敬和效忠的那个人正在等待着这个消息。仅这一点,已经够了。
临近中午时分,这些风尘仆仆的士兵终于看到了自己的目的地——一座有着高达数十米的漆黑城墙的军事要塞,和它背后与之融为一体的向两边延伸的御魔走廊的防御墙,即使在平坦的山麓,也看不见这些高高耸立的防御墙最终延伸的端点。
“首都千里加急信报!首都千里加急信报!”
为首的男子高声呼喊着,同时取出了藏在怀里多日的传令旗表明自己的身份。虽然连日的奔波让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但依然雄厚而清晰。
轰隆!
凸出来的棱堡的防守者显然确认了来来者身份,立刻打开了一座生铁制作,施加了大量加固法阵的厚重大门,当即放行。
“首都千里加急信报!首都千里加急信报!”
进入要塞,在周围士兵活动逐渐多起来的干道上,男人并没有选择减速,反而继续催促战兽加速,口中继续呼喊着这句足以让前进道路上的所有士兵们毫不犹豫让路的话,手持着传令旗直直地奔向某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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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你了,格尔修斯。正好是午餐时间,正好一起吧。接下来几天你就好好休息。”
一间算不得十分宽阔却布置简单大厅内,一名正在处理桌案上各种军务的中年人抬头认出了卫兵领进来的人之后,立刻迎了上去。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充满威严的声音响起,虽然不大,却让人有种不可违抗的感觉,言语虽然听起来没有太多感**彩,但话语中的关怀已然表达出来了。
中年人身高接近一米八,魁梧的身体被严密的包裹在有着精美花纹的铠甲之下,由于在室内,战盔被放置在旁边的架子上。常年的军旅生活让他的皮肤显得有些暗黄粗糙,但和那些皱纹一样,反而增添了他的威严,让他显得更加睿智。紧抿的嘴角配合上古井不波的湛蓝色双眼,完美的诠释了“坚毅”在外表上应该如何表达。只不过,虽然掩饰得很好,但有心人还是可以注意到其眉宇间淡淡的的疲惫和焦虑。
不过,格尔修斯和这个高级统帅显然有着特别的关系,至少平时永远都是不苟言笑的这个男人面带着轻松地微笑的接待了这个年轻的“客人”。
“嗯!”格尔修斯狠狠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走向男人处理军务桌案旁边的餐桌,随意地抓起一块夹肉面饼,就着旁边的凉水,大快朵颐起来,显然一路上饿坏了。
“让我瞧瞧,嗯,和上一次见面的时候相比,你的天赋魔力的气息更加沉稳了,身体也更加强壮了。很不错,看来终于长大了。”男人端详了格尔修斯许久,难得的夸奖了几句。同时亲自关上了大门。
“我没记错的话,你的军政官任期还没满吧,匆匆忙忙的亲自跑到我这里,是有什么要紧的消息要告诉我吗?让我猜猜,不会是我的老对头提洛斯又提出了什么针对我的动议吧。不过这样的话,事情也不算很大。难道是修拉出了什么事?”虽然疲惫的格尔修斯还没开口,但是多年的政治经验告诉他,恐怕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不愧是苏拉·科鲁曼大统领,您猜的很准,事情的确和这两个人有关,只不过······出乎意料的糟!”猛灌了一大口水,把嘴里的东西狠狠地咽下去之后,格尔修斯终于开口了。随后也不卖任何冠子,讲出了惊人的事实:“提洛斯和修拉,联合了!”
不等苏拉开口询问,格尔修斯就主动开始补充细节。
“5月27日,提洛斯·洛普曼在议政院例行会议上发起两项动议。一:提议取消您的一切公共职务,共和国执政官剩余任期由修拉·科鲁曼代行职责。此动议被高票通过。二:对您发起包括叛国、独裁、欺骗公民、渎职、亵神在内的多项指控,一周后在国家审判院对您进行缺席审判。”
“事情很突然,完全没有任何征兆。我们甚至没有接到任何两人有过接触的消息,但他们就这样突然联合了。”
“修拉的态度呢?”苏拉的眉头已经紧紧地皱在了一起,还是有些无法相信这个消息,但他又绝对相信眼前这个自己当年从亡灵袭击的村庄里亲手救出来,并且悉心教导长大的孩子。
“当然是坦然接受了,审判庭上,他将作为证人出席,还会提供大部分所谓的‘决定性’证据。”
“也就是说,现在首都已经被这两个人完全掌控了是吗?”
“嗯!”狠狠地咽下一口饼,格尔修斯继续补充道:“您留在首都的人多半都被修拉收买了,已经被他整合在了一起,少部分不服从的,已经遭到了各种莫须有的指控,或者直接被提洛斯手里的军情处给处理掉了。我也没能幸免,不过还好我反应快,在来抓我的人抵达的前一晚上,就已经做好了接应安排,并打扮成流浪汉逃出了嘉兰城。”
听完之后,苏拉只是皱着眉,在大厅里来回踱步,半晌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哦,还有,在我动身之前,听说共和国东部和首都周围的32个军团已经接到了集结令,不过西部的情况还不知道。”
听到这里,苏拉终于停止了踱步,径直走到了处理军务的桌案的后面,怔怔的注视着挂在墙壁上的共和国地图,湛蓝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坐落在共和国东南海滨的那座城市——在所有嘉洛威兰公民心中伟大的而神圣的嘉洛威兰城。他的眼中流转着复杂的情绪:愤怒、憎恶、悲伤、犹豫、疑惑······良久之后,只化作浓浓的伤感和一声重重的叹息。
“没想到,这一次你说对了啊,修拉······伟大的共和国,的确已经走向死亡了啊。”
但他很明白,如果格尔修斯说的是真的,那么自己就已经被推倒了悬崖边上。算算时间,他们对自己的“审判”早就已经结束了,而这两个人联合起来已经掌控了议政院的所有元老,审判会是个什么结果无须怀疑。估计来带自己回首都的使者已经在路上了,嗯,身后不远就跟着数十个军团的那种使者。
而一旁,已经快速填饱了肚子的格尔修斯,则静静地呆在一旁,静候着苏拉作出决策。不过,时间缓缓流逝着,这个平时杀伐果断的共和国“抵天之壁”却迟迟没有任何动静,只是盯着地图,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拉大统领,向先祖起誓,我所说的句句属实。情况的恶化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们的预料,还请您,早作决断!”看着苏拉的犹豫,格尔修斯终于忍不住了,走上前去“提醒”了一下,而且言语之中,似乎在暗示着苏拉什么。
“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但问题不在这儿······”苏拉并没有无视这位忠心耿耿的下属的话,开口回应了一句,不过却有点像是自言自语。
苏拉再次叹了一口气,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重重一拳砸在了地图上。
“格尔修斯,看来要再辛苦你一趟了。”苏拉没有回头,仍然盯着地图,下达着自己的指令,“立刻去秘密传令所有军团长到此集合。”
“是!”格尔修斯有些兴奋地回应道,并且立刻兴冲冲的跑了出去,根本看不出一点休息不足的疲惫。
房间里,只留下心情阴翳的共和国北方统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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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历182年6月2日,来自嘉洛威兰共和国首都各个阶层的公民,在国家审判院大厅和外面的广场里,共同见证了这一场注定将对整个世界的历史产生深远影响的审判,后世有不少学者因为它深远的意义,提议将这一次审判作为黎明年代的开始。
因为,在这一天,被认为是嘉洛威兰共和国近百年来最伟大的人、被共和国以战神伯恩名义授予“抵天之壁”称号的北方统帅苏拉·伯恩·科鲁曼,被指控犯下叛国罪、独裁罪、欺骗公民罪、渎职罪、亵神罪。在作为证人出席的代执政官修拉·科鲁曼提供的“确凿证据”下,审判迅速落下了帷幕,被告“没有勇气”接受共和国的审判,仅仅派了一个“代理人”出席,而由于意识到被告的荒谬罪行,“代理人”没有做任何陈词,并当庭宣布:自己为这个人代理是“一生最为丑恶的错误”,是“对共和国的侮辱。”最终,审判庭宣布彻底剥夺苏拉·伯恩·科鲁曼的一切公职、政治权利和私有财产,处以“裂刑2”。
军历182年7月4日,叛国者苏拉“粗暴”拒绝了前来带其回到首都接受处罚的军情处使者,并将之囚禁,随“煽动”不知道“实情”共和国北方军团士兵哗变,公然向养育自己的共和国开战,并率领30个军团南下,企图攻占首都——自建城以来无数次经受战火洗礼却从未陷落的嘉兰城。自此,绵延多年的嘉洛威兰共和国内战爆发。
军历182年7月至183年末,凭借着“欺骗得来的”士兵的忠诚和自己强大的军事才能,叛国者苏拉连连胜利,一直进攻到嘉兰城外围的嘉兰平原。
184年2月2日,退无可退的共和国调集了几乎所有部队,动员了忠诚的共和国公民,集结了近60万军队和50万“预备军”布好埋伏,和苏拉叛军展开了决战。在这场决定共和国命运的决战中,一路靠“蛊惑”公民和俘虏壮大到接近50万人的叛军队伍,在苏拉的指挥下,几乎快击败共和国军队。但是最后时刻,苏拉手下的重要将领格尔修斯“弃暗投明”,率领自己掌控的10个军团攻击了苏拉的后方,为彻底击败叛军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最终,拥有强大个人实力的苏拉被修拉、格尔修斯和提洛斯联手击败,这场“叛乱”最终被结束。
苏拉“叛变”后,北方御魔走廊出现了严重的兵力空虚,遭到了亡灵的大举入侵,之后邻国托尔曼共和国趁机以“协防”为名,侵占了大片嘉兰共和国北部和西部的领土,面积接近400万平方公里,导致共和国失去了三分之一的肥沃土地。同时,由于共和国的动荡和衰弱,各地奴隶起义不断、盗匪横行,共和国内战持续给公民带来着深重的灾难。
在这个纷乱的年代,人们心中对共和国的未来充满了绝望。当时著名的吟游诗人艾德洛克·加西亚的一句话在各种意义上都很贴切的可以当做最好的时代写照:伟大的共和国母亲,正在走向死亡。
①:嘉洛威兰共和国(简称嘉兰共和国)—建立在奴隶制社会基础上的共和制民主。
国家权力由执政官、议政院、裁决院掌握。共和国建立之初,只有执政官和议政院,司法权由国家审判院掌握,但后者是属于议政院的附属机构,人事任免权由议政院的嘉兰权贵掌握,任意歪曲解释法律,欺压民众。经过长期斗争,改革成立了裁决院,人员由民众选举产生,最高负责人称“护民官”。裁决院负责处理日常的诉讼事宜,但任何涉及“神明”、政治的重大案件,仍然由国家审判院裁决。议政院元老理论上由选举产生,公民都有机会,然而由于社会经济的不平衡以及选举制度的漏洞,实际上被古老的显赫贵族所把持。执政官有两人,由议政院确定资格后,经公民选举产生。在三者的关系中,议政院毫无疑问是核心。它有权提出并通过法律,只有执政官有权否决;它决定国家的战争和和平;审查并通过执政官提交的各项政令,并拥有否决权。执政官负责处理国家政务,提出各项政令和法案,经议政院同意后实施。同时,执政官有权监督裁决院,但只能提出弹劾,无权任命和罢免裁决院官员,他们只能由公民选举产生。裁决院可以监督议政院。
(关于奴隶制公民政治的其他内容,参照罗马共和国,不再赘述。)
②:类似于中国古代的车裂之刑,但是有所区别。除了要使用法阵将天赋魔法“废除”之外,执刑者不是任何普通动物,而是强大嗜血的魔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