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历184年2月5日,清晨的阳光悄悄地溜进嘉兰城的每个角落,给一草一木都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边,让这座刚刚结束了一场惨烈战争的千年古都重新感受到了宁静安详的滋味。
阳光是公平而宽容的,并不在乎人为的血腥与黑暗。不过嘉兰城东北角的陶克芬监狱里的犯人显然是感受不到的。
与坐落在城市东南角的普通监狱不同,这座监狱是专门为一些“重要人物”准备的,包括政治精英和军事天才,亦或者是“战神”。除了本身的深藏地下的特殊设计外,还有里面遍布的各种机关法阵,更有随便挑出一个放在外面军队里都是战队长级别的狱卒。而且,为了一些“实力超绝”的特殊存在,还准备了各种专门对付天赋魔力的手段。
“通行令确认无误,修拉·科鲁曼执政官,您可以进去了。”一位浑身被银灰色板甲包裹,只留下眼鼻口露出来的刑狱长,不带任何感情的对面前这位地位远远高于自己的共和国首脑说着,同时把手上刚刚经过检验的议政院检狱令交还回去。
“执政官阁下,请跟随我。”刑狱长说完,也没管身后人的反应,直接转身走进了刚刚被打开的坚固大门。
“你们留在这里等候。”修拉对身后的执政官卫队下达了指令,除了这座监狱的特殊性之外,也有他要做的一些事保密的需要。
—————————————————分割线—————————————————
一路没有任何停顿,刑狱长带着修拉和他的两名心腹卫兵一路朝着陶克芬监狱最黑暗的深处走去。
监狱的最下层,是直接在一整块巨型花岗岩里掏出来的,坚硬的岩壁本身就是一种难以逾越的关押措施。这里可谓永不见天日,狭窄的通道没有过多的装饰修整,坑坑洼洼的岩石通道壁和路面在昏暗的几盏灯光下延伸出无尽的阴影。这里没有上面和普通监狱相似的犯人的绝望呼喊和血腥味,也没有阴暗地方弥漫在空气里的腐烂气息,只有寂静,死一样的寂静。或许任何人站在这里所能想到的唯一形容词,就是“死亡”吧。
四个人的脚步声在这片寂静里回荡了许久之后,终于在通道的尽头停顿了下来。
“您要见的人就在这个房间里,科鲁曼执政官阁下。”刑狱长指了指面前这道刻画着繁复符文的金属门说到,“我先离开了。”
“嗯,感谢您的带领。”修拉微笑着点了点头,话语中的礼仪非常到位,语气也很诚恳,不是事先知道的话,很难让人一下想到这个人竟然就是高高在上的共和国执政官。
待到刑狱长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之后,修拉从卫兵的手里接过了刚才的检狱令,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去,把这块由不知名材料打造,雕刻着玄奥纹路的椭圆形令牌对准了门中央部分的一个凹槽,小心地安放了进去。随后,淡金色的光华在他的手中闪现,在这片漆黑中格外显眼。随着自己魔力的注入,门上的纹路的一部分闪起了昏暗的光芒,同时在一片轰鸣声中,看起来不怎么大的门向上提起了。
“你们留在这里,不得进入。”微微转头对两名心腹下大了指令,随后这名稍微有些瘦弱的年轻中年人整理了一下衣装,缓缓走进了门后的寂静黑暗。
—————————————————分割线—————————————————
轰。
身后厚厚的石门在一声撞击声中再次关的严严实实。而这时候,黑暗中的几个角落里缓缓亮起了几盏昏暗的灯火,虽然算不上明亮,但是已经足够让人看清这个面积不超过十平米的小小关押室里的大致情况了。
修拉环顾了一下四周,出人意料的,房间里并没有很脏乱,但是摆设很简单,只有一张石床和石台——估计是当桌子用。不过这样一来,房间倒是显得很空旷。同时,凝神注意了一下之后,修拉发现这个房间的所有墙面——包括地面和顶面,全部刻画着某种,或者说某些不知名的繁复纹路。来这里之前略微了解了一下的修拉知道,这些是可以封锁天赋魔力的特殊法阵。而法阵的核心是由被特质材料铸造的束链束缚着的犯人,这些东西起到的差不多就是导线的作用,这样一来,就只有犯人的能力会被封锁。
而此时,由于大门开关引起的声响,背对门口躺在石床上某个人也终于动了一下,不过却显得没什么生机。同时,比起战场上留下的各种大大小小的伤口外,四肢、身体上某些特殊部位有着规则形状的伤口更加引人注意。
“早餐时间刚过吧,餐具不是也收走了吗?”躺着的人有些不满的喃喃了两句,不过下一个瞬间他仿佛明白了些什么,“难道是有人要提审我吗?”不过看起来没有转过身来的打算。
“伤势恢复得怎么样了?抵天之壁苏拉·伯恩·科鲁曼阁下?”修拉有些轻蔑的扫视了一眼面前这个伤痕累累的人,虽然他并没有被那些束链所束缚,也就是说不收房间里的法阵的影响,不过修拉却并不怎么担心这个曾经远比自己强大的人对自己做出什么不利的事,因为——
“魔力回路被彻底摧毁的感觉怎么样啊?!是不是没料到我会来啊?高兴吗?”
没错,这个曾经是强大的代名词的人用来运转天赋魔力的经脉回路已经全数被摧毁,虽然魔力依然庞大——因为还没有办法摧毁魔力本源——不过却已经一点都用不出来了,也就是说,这个人,已经彻底废掉了!在这个魔力的世界,苏拉,现在只是一个连小孩子都打不过的废人,仅此而已。
“还好,还真是承蒙您的特别关照了。修拉执政官。我猜到了你和提洛斯一定会来,不过没想到竟然是你先来,而且来的这么早。毕竟,这两天可是壮大势力的好机会啊。”苏拉显然听出了来者到底是谁,有些艰难的回答道,同时忍受着浑身的剧痛慢慢的坐了起来,不过语气中出奇的没有太多愤怒,反而有些······遗憾?
听到这种不痛不痒的回答,尤其是语气中那些莫名的东西,修拉感到很不舒服。因为,这样的反应和他预料中的,有些不同。不,是完全不同。
“我的事就不劳您费心了,叛国者——苏拉。呵呵,你喜欢这个称号吗?这个称号在共和国历史上可是还没有出现过啊,你不是很喜欢荣誉吗?这样帮你留名青史,你可要好好感谢我啊。”对方越是平静,修拉就越是觉得不安,他想看到的是愤怒,甚至是仇恨。这样云淡风轻的语气,这么多年来,他已经受够了!
果然,听到了“荣誉”和“共和国”这两个关键词,苏拉的身体明显的抖动了一下。随后,他缓缓的抬起头,用嘶哑的声音问出了这几天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的那句话:“······为······什么?”
虽然没有具体内容,不过修拉当然知道苏拉问的是什么。但他不急着回答,仔细品尝着苏拉言语里的苦涩,过了好一会儿,才满意的开口道:“很简单,一是为了毁灭你,二是为了······拯救这个国家。”
这个答案显然是苏拉没想到的,他有些惊愕的抬起了头,注视着面前这个人,仿佛第一次认识一样。
“不必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想要明白的话,我可以解释给你。”看到对方的表情,修拉感觉更满意了。微眯双眼,整理了一下思绪之后,修拉终于开始讲出埋藏在他心里的某些东西。
“从小开始,在父亲和共和国的眼里,你就比我优秀。父亲一开始就对你青睐有加,而我,无论做的多好,在他们看来,都没有你优秀。共和国的公民都渴望荣誉!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不过我自己也很清楚,你的确比我优秀,而且荣誉和责任的关系我也很清楚,因此,我当时也很愿意在你身后当一个追赶者,毕竟我们都希望能振兴这个衰落的古老科鲁曼家族,如果你能自己做到,我只要在旁辅助就可以享受到荣光,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作为一个嘉兰公民,我已经退让到了底线,而这些退让带来的嘲笑和侮辱,我都默默承受了。本来,一切都应该这样下去——你功成名就,在整个世界历史上留下光辉,而我默默的留下‘伟人的弟弟’的存在价值就可以了。直到那个贫民出身的姑娘奥尔琳娜被你粗暴的夺走···都应该是这样的。”
修拉的眼神开始变得迷离,久远的记忆在他的眼前一一浮现,显然并不是多么美好,但是,奥尔琳娜的名字却令他的眼睛里重新绽放出了光彩。
“我和奥尔琳娜相爱八年,只因为家族规定要获得军团长以上的军职或者同等级的行政职务才能结婚,我都在努力奋斗着,而她也在默默等待着。不过,十二年前,当时我在御魔走廊经过血战,终于成为了军团长。回到首都之后,已经成为家族首领的你却坚决反对我对奥尔琳娜的求婚,你堂而皇之的提出了两条可笑的理由——一是贵族和贫民的结合会破坏家族的血统纯正和荣耀,二是年轻军人,尤其是年轻高级军官不应该结婚,以免‘失去奋斗方向’,得不到军人的荣耀。”
“荣耀···荣耀···荣耀啊~!你是多么看重所谓的共和国价值?鲜血荣耀和法律公正?而当你带人摧毁了奥尔琳娜的家,把她和一家人全部处死的时候,当我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却被你打断双腿的时候,我终于发现,苏拉·科鲁曼,这个共和国的伟人,御魔走廊牢不可破的‘抵天之壁’,就是一个偏执的疯子!而且还强迫其他人接受自己的一切信念!我早已放弃了荣耀,把它们全部留给了优秀的你,而你,却连我的那一份小小的幸福都要剥夺!”
修拉单手捂着脸,瘫坐在石台上,声音扭曲着,蕴含着莫大的痛苦。是啊,卑微的幸福被扭曲的信念随意的踩碎,破坏者还坚信着支离破碎的正义。哀恸的人又该怎样面对这个已然灰暗的世界?
苏拉有些呆滞了,显然没有想到事情的转折点就在这里,因为自己有些偏执的荣耀。虽然这些年有不少人都给他提醒过,他自己也有所意识,但他没有想到,自己已经走的如此之远。已经对自己发誓捍卫的共和国和家人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
沉默了许久,苏拉也只是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没有做任何辩解。
听见苍白的叹息,修拉没有任何表示,继续诉说着自己故事。
“从那时起,我对你的尊敬和羡慕就变成了憎恶和仇恨,我在奥尔琳娜的墓前发誓,要把你从精神到肉体上,彻彻底底的摧毁掉!但我知道,在所有共和国所推崇的事物上,我都没有任何机会胜过你。于是,我下定了决心,把灵魂献祭给恶魔,只为追求最纯粹的力量——无论光明还是黑暗,把正义的独裁者,和他所推崇的残忍的规则彻底摧毁。”
“我按捺住了所有的痛苦,在你的手下为你做事,学习你的军事理论和强大剑术,常年不眠不休的研究了共和国所有的史书和法律经典。最后,除了对你的长处中的缺陷了解的很透彻之外,我还发现你了你和这濒死的共和国的致命弱点。”说到这里,修拉抬头看向了苏拉。
苏拉明白胜利者的意思,惨笑一声,出声问道:“什么弱点?”
“绝对的光明!”修拉声音微微提高了一点,然后在苏拉的疑惑中开始解释。
“你和共和国所崇尚的荣耀、勇气、团结、奋斗等等,都是美好的品德,我承认这一点,只不过变得有些病态了而已。但我也在书籍中发现了你没有注意到的共和国的黑暗一面,其中让我很重视的一点就是共和国选举出来的这些元老和执政官们的权力斗争。在这里,我发现了你所忽视或者说不擅长的另一种力量——权力!”
“意识到了这一点,我分析了共和国当下的权力格局,认为你掌控了绝大部分军权,提洛斯掌控了惊人的财富和议政院的半数选票,还有曾经辉煌一时的上一任权力巨头洛尔迦·迪卡斯。你们就是共和国的‘三巨头’。这一点,我想除了你之外,剩下的两个人都意识到了。我利用了我和你的血缘关系,逐渐获取你的信任,把自己的主要精力从军事战场转移到了政治战场,并且逐渐成为了你在首都的代言人。你利用你的威望获取了军权,我则利用你的威望在暗地里发展自己的势力,逐渐控制了首都。六年前,我稳住提洛斯,利用你的力量,在政治上彻底打垮了洛尔迦,把他流放到了埃陵伯纳大陆慢慢老死,并且彻底掌握了他的军事和政治力量。从此,我成为了新的巨头,但我依然隐藏在你的阵营里,慢慢侵蚀你的力量,你那满慢只有荣耀的脑子对共和国黑暗一面的理解估计还停留在一百年前吧!”
“而两年前,提洛斯由于在南方大陆借助圣辉教清剿亡灵的机会狠赚了一笔,开始蠢蠢欲动,想要对你下手,而这个时候,我掌控的力量也已经达到了相当规模,对你的侵蚀也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于是我选择了和提洛斯秘密联合。”
“只不过,你在首都的信息渠道都已经被我掌控了,因此在你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你的命运就已经被我们决定了。在那年的6月2日,奥尔琳娜的十周年忌日,我们对你进行了缺席审判,正式对你进行了最后的绞杀。而之后的一切,都只是在按照我的剧本进行,包括每一场战役的胜负,都在我的意料之中。毕竟,诱敌深入,断其后路,全境埋伏,这全是我早就做好的打算,估计从没有正视我的军事才能的自负的你,根本没想到这些战役的胜负其实早就注定了吧。”
说到这里,修拉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意,不过却是充满了嘲笑与轻蔑:“至此,在你最为擅长的军事领域,你也败给了我。虽然我是凭借着远超于你的资源打败你的,我的指挥比起你堪称艺术的多场经典战役而言,也没有多少亮点,但是,我赢了!而你,是失败者!”
当最后那句充满了复仇快感的话语讲出来的时候,苏拉没有任何回应,只是默默的接受着胜利者的嘲弄。等到修拉享受够了之后,苏拉静静地追问眼前的这个让自己觉得陌生的同族者:“那第二点呢?关于你要拯救共和国的那部分,可以解释给我听听吗?”
“当然可以!”自信的胜利者没有任何犹豫的理由,“不过你要清楚,我要拯救的是嘉洛威兰这个国家,而不是共和国!多年前我就已经告诉过你,共和国和她所孕育的伟大理想,早已死亡!”
不理会终于变得震惊无比的苏拉,修拉微眯眼睛,讲出了自己心中那个伟大的梦想。
“我不是一个只会责怪命运不公的人,因此我一直想要弄明白,让我和奥尔琳娜发生这样的悲剧、让你本应崇高的信念变得这样畸形、让古老辉煌的共和国走向死亡的本质原因。我坚信之后明白这一切发生的原因和规律,才能避免让同样的悲剧重演。”
“你···找到了吗?”苏拉的语气有一些急切。
“到现在你还在在意共和国的残骸啊,叛国者!”修拉无情嘲弄着这个曾经的神之宠儿。
“我当然找到了!”他的语气无比自信,“让这个共和国不断上演悲剧,最终毁灭自身的,就是共和国那幼稚的信念本身!”
“共和国,是一个矛盾的集合体。她有着崇高的信念,纤尘不染,但是却又有着无比黑暗的一面。让公民们无比自豪的共和选举,背后充满了权与钱的交易,在最近的30年,甚至还有赤裸裸的武力威胁。甚至连洛尔迦这样依靠街头暴徒起家的人,都当选为执政官这样神圣的职位!进而获得指挥数十个共和国军团的权力!你难道没有觉得奇怪吗?你有着共和国最推崇的美德和强大的力量,以无比正当的方式获得最高权力,最终却被依靠肮脏手段获得权力的复仇者夺走了一切!你难道没有觉得不对吗?”
“共和国仿佛是不断进步,但却总是被一些奇奇怪怪的传统所束缚,很多东西的决定完全就是惯例,根本不是你所忠于的共和国法律!你难道从来没注意到吗?伟大的智者安尔提斯仅仅是对共和国提出了一些建议,竟然被以‘蛊惑青年’、‘破坏民主政治’为罪名处死!你难道不觉得荒谬吗?仅仅是因为他说的话是那些守旧的元老不愿意听到的吧!”
“还有共和国100年前在波及全国的自由民起义中才勉强同意的,给予共和国境内所有指定种族的自由民公民权的承诺,真正得到落实了吗?共和国的政治,难道不是被那些大商人和元老死死把控着吗?那些行省的人民的遭遇,你是真的没有看见一点吗?······”
一句又一句的质问,对染都是平静无比的语气,没有一丝的波动,但却仿佛千钧重锤,一下一下的狠狠敲击在苏拉的心头。因为,这些露骨的话语,把他心中那个完美的共和国肢解的粉碎,把共和国最不堪的一面暴露在了阳关的注视之下,剥离出了一堆堆肮脏的污秽!
“够了!”苏拉的声音略带颤抖,沉稳的中年人的声音带上了年轻人的急躁。
“哦?难道你能否认吗?”被人打断了的修拉却并没有恼怒,反而饶有兴趣地注视着眼前这个人愠怒的神色。
苏拉没有回答,他不能否认,也不想否认。其实,修拉所说的一切,他都知道,也都注意到了。而他所做的一切,正是想要用绝对的光明来消灭共和国的黑暗,让共和国重新回到那个辉煌而完美的状态。但是,他失败了!他曾经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会失败。不过,今天修拉所说的话,突然让他明白了什么。
不过,他也明白了,他想要拯救垂危的共和国,而修拉所想要拯救的,是嘉洛威兰,以及她孕育的芸芸众生。
“我能最后问一个问题吗?”
“当然!”
“关于格尔修斯,他的背······转变。”苏拉的神情从没有这样的阴翳,因为他心中的信念,自以为无比崇高的信念,已经受到了动摇!
“我只能告诉你我知道的,那就是我尝试去说服他了。不过我可以很清楚地告诉你,他并不认同我的信念,他坚信的是你心中的那个共和国,而至于他为什么会答应我,背叛一手养育他长大的人,我就不知道了。”
“是吗······”苏拉不知为何,突然松了一口气,或许是突然觉得全世界都背叛了共和国的信念的时候,还有一个人愿意和自己一样坚信着那个虚无缥缈的理想吧——即使他背叛了自己,将自己和两人都坚信的共和国亲手送入了坟墓。
“好了,最后的愉快时光应该被结束了。”修拉站起身来,拍了拍长袍沾上的灰尘,然后抬起头来,注视着这个直到刚才终于彻底被自己击败的人,“你,应该知道我今天的目的吧。”
“嗯。我知道,你不是已经告诉我了吗?你的誓言。”苏拉惨然一笑。
“对啊,刚才完成了两个目标的一个,接下来是另一个。”修拉说着,右手在左手护腕上轻轻一抹,雕刻着繁复空间法阵的猩红宝石发出了微弱的光芒,只不过在这个昏暗的房间里还是很显眼。光芒闪过,修拉两只手上出现了一把精美的短剑和一个不透明的小陶瓶。
“选一个吧。”修拉的语气没有任何波动,丝毫没有复仇成功的喜悦。
没有任何犹豫,苏拉从修拉手中取过了短剑——自由处刑中,战士选择武器,战争法师选择毒药,这也是共和国的传统。
看到苏拉的选择,修拉没有任何表示,只是默默地收好了陶瓶,往后退了一步。这倒并不是怕苏拉突然出手,毕竟如今苏拉已经是个废人,不可能对天赋魔力在当下共和国也是名列前茅的他造成任何威胁。同样也不是什么尊敬之类的理由,只是单纯地怕衣服被弄脏而已。
苏拉端详着短剑,貌似不经意的问道:“这是谁的意思?议政院授权,还是你个人的行为?”
听到这样的询问,修拉冷冷一笑:“对于现在的共和国,有区别吗?我曾经最敬爱的苏拉·科鲁曼兄长大人?”
“呵呵,是啊,已经没有区别了,修拉·科鲁曼执政官阁下。”苏拉无奈的笑了一笑。随后忍着伤痛端坐起来,尽可能不让缠绕满身的止血布影响自己的坐姿,然后收起了所有的惨然和失落,有的只有坚定的信念,他一脸严肃的望向修拉,重新焕发神采的双眼里,已然死亡的共和国的美好理想仍然在闪烁着崇高的光芒。
“苏拉·科鲁曼执政官阁下,在我死之后,伟大的共和国母亲,才彻底闭上了了她的双眼!”
随后他果断的闭上了双眼:“嘉洛威兰共和国,万胜!嘉洛威兰共和国,荣耀!”雄浑的声音呼喊出他生命中最为崇高而不可动摇的信念——即使他刚才已经被击的支离破碎。共和国专门用来处死罪大恶极的罪犯的“公正之刃”没有一丝的停顿,轻松贯穿了苏拉的心脏,锋利的刀面甚至没有带出一丝血渍,仿佛这只是幻觉。
两秒后,胸腔前后喷洒出来的鲜血染红了石床和地面,连封闭的空气中都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而苏拉的身体没有倾倒,仍然端坐在原地。
“那现在,共和国,终于彻底死亡了吧。”修拉注视着眼前的这座鲜血雕像,嘴里喃喃着。
“就让共和国的公正之刃永远的陪伴你吧,我保证你的尸体会被安放到你最满意的地方的——伯恩公墓。对荣耀永不满足的苏拉·伯恩·科鲁曼阁下。”
随后修拉果断的转身,正准备迈动脚步的时候,猛地想起了什么,微微转头,大声的宣布道:“我修拉·科鲁曼,会重新让伟大的嘉洛威兰焕发出荣耀和辉煌的!”
随后,修拉·科鲁曼不再有任何犹豫,重新打开了厚重的石门,迈着坚定的步伐迅速的走进了黑暗的通道中。
军历184年2月8日,在时任执政官修拉·科鲁曼的坚持下,共和国为叛国者苏拉·科鲁曼举行了盛大的国葬,将尸体安放在了嘉兰城东门苏尔曼大道旁专门安放历代为共和国做出了伟大贡献的人的伯恩公墓。传言尸体上还插着共和国的公正之刃。虽然公正之刃之后却是被证明失踪了,却没有人敢去打扰这片公墓的安宁。不过,关于苏拉的死,成为了共和国末期历史上一个不解的谜团,没有人知道其确切的死因。后世历史学家经过仔细研究,猜测苏拉是死于被执行“魔力回路摧毁”所引起的感染。
无论如何,苏拉之死,代表着由修拉·科鲁曼所统治的嘉洛威兰最后一个辉煌期的到来——昙花一现的嘉洛威兰帝国即将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