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历184年4月22日凌晨,午夜之后已经开始有些发凉的空气笼罩着狼藉的小屋,但是比这更加冰冷的是露娅的忧郁心情。
自从这群士兵来到家里,已经把家里能拿的都拿了,不能拿的也都砸了。如果不是他们打定主意要在这里过夜,同时享受一顿不劳而获的晚餐,估计这破旧的小屋已经被一把火烧掉了,自己和小艾伦估计也早已身首异处,至于大伤初愈的小伊莎······就算能活下来,那也将是任何女性想都不敢想的画面。
不过善良的农妇现在更担心的是,虽然今天晚上貌似安全度过了,但谁知道明天他们离开的时候会不会突然翻脸?毕竟,她知道这些北方来的高高在上的统治者,根本就没有把人类的性命放在心上,很多士兵没事的时候会像流寇一样找到人类的村子和小镇,然后进行屠杀,目的仅仅是为了取乐。
“毕竟军营生活太无聊了啊。”她至今记得几十年前,在自己小时候生活的村子发生的那场屠杀,更加记得那个带头的军官在动手之前被愤怒的老村长质问的时候,用生硬的古朔月语回答的话。最终,只有年仅八岁早已被吓晕的自己被父母的尸体死死护在下面,从而逃过了一命。
这也是自己和丈夫在结婚之后选择了搬出村子单独建屋的原因。在这个时代,这个地点,作为人类“错误的出生”,就只能默默地接受荒谬的奴役和屠杀。弱者常常选择的集群而居,在这个时候,反而会成为遭遇死亡的理由。
其实露娅这种情况在整个埃陵伯纳大陆北部的殖民区都是普遍存在的,从而导致了人类除了城市之外的自然聚居地在一个历史时期内急剧的减少,人口的减少和趋向于分散的生产方式,使得殖民地的经济遭受了严重的破坏,这对于北方各族的压榨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毕竟,他们不仅想要人类努力为自己的本土劳动,还要利用税收等方式从殖民地直接攫取利益。因此,在大约半个世纪前,北方各国都陆续出台了一些政策,“禁止对弗拉泽伊的无意义屠杀”,“对弗拉泽伊的‘清理’必须要报请当地总领①批准”。同时,“弗拉泽伊必须要按照要求聚居在指定地点”。
这种做法是否让人觉得有些异样的熟悉?让人不禁联想到“宰杀家畜”这个词组。
事实上,在北方各族的眼中,弗拉泽伊的价值也就和家畜差不多,嗯,要聪明点儿,至少可以理解主人说的话。在指定地方“圈养”,从他们的身上获取经济利益,需要时抓获奴隶为自己提供劳动力,甚至为了娱乐就可以拿到“屠杀许可证”进而“合理宰杀”。这么看来,作为对人类“聪明”的奖赏,不直接食用人类的肉,就算是最大的恩赐了。
“家畜政策”,这就是后世的人类历史学家对这一系列法律、政策的统称,就这一个名称,就足以道出那个时代人类的心酸。
不过,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即使是这样屈辱的法案也难以完全阻止这样的屠杀事件。露娅的村子,不就是在政策出台后惨遭屠戮的吗?不过,剩下的人类迫于生存压力,要么就藏得很偏僻,要么就集中到指定地方,而出于对北方军队的恐惧,多数人选择了后者,也算是这些“屠杀”的“正面作用”——对北方各国来说,因此对这种事情就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了。
像露娅这种情况,后来有了一个专门称呼“被散养者”。这是共和国针对某些“表现特别好的”人类的奖励——允许搬出聚居地单独居住,共和国也会保证其安全,只要按时交税,并“积极主动地”为共和国服务就可以了,共和国设计了专门的信物令牌,这家人只要持有就可以证明身份。露娅的丈夫一家,两代人辛勤的努力,才换来了这项“殊荣”,不过这也导致三年前共和国征发徭役的时候,她的丈夫只能主动前往,并且至今未归。而讽刺的是,这项“殊荣”在今天这群士兵眼中并没有什么威慑力,露娅不知道,他们可是知道共和国的现状的,哪里有心思来管一家弗拉泽伊的情况?今天没直接杀掉这家人,说是对共和国法律政策的畏惧,不如说想吃顿饭,同时懒得动手更为贴切吧。
说到底,露娅一家人并没有彻底安全,这群士兵随时有可能翻脸。毕竟,主人怎么对待“家畜”,需要考虑“家畜”的感受吗?
看了一眼身旁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小艾伦的情况,确定没有踢掉被子之后,露娅又转过头来,看着桌子对面趴在茶壶旁边因为过度疲惫睡着的小伊莎,重重的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把帮伊莎蓓儿把身上披着的又要滑落的外套重新披好,同时帮女儿整理了一下头发。或许是母亲的爱抚让受惊的少女安下了心,一直紧皱的眉头终于逐渐舒展开来。看到这里,露娅勉强露出了一丝疲惫的微笑。
不久之前,旁边士兵们待着的储物间里发出来的摔倒和东西碎裂的声音,让这个母亲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急急忙忙跑到了门口,却又由于被禁止入内,只能在门口干着急。不过还好,小伊莎安全出来了,不过脸上的冰冷混杂着哀伤的表情却让露娅记忆犹新,多次追问,甚至不顾女儿反对检查身体,确定小伊莎没有受伤之后,她才放下心来。在伊莎蓓儿装满了茶壶,又去伺候了一会儿之后,那群士兵说要休息,终于肯放伊莎蓓儿离开。回来之后,小伊莎就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看来累得不轻。只不过,这位母亲大人不知道,自己女儿比起身体累,心更加累。
“唔~!”就在这时,伊莎蓓儿仿佛做了噩梦,嘴里发出一声悲鸣,眉头再次紧皱起来。
“生命女神在上,宽恕我的小伊莎吧。”露娅没有办法,除了祈祷之外,找不到可以让自己心爱女儿平静度过这个难熬夜晚的方法。
“母亲。”正在露娅闭眼祈祷的时候,寂静的屋子里突然响起来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原来是伊莎蓓儿已经醒了。
“怎么了,小伊莎?”急切地坐到女儿身边,摸了摸女儿的头,帮她整理了一下头发,露娅关切的盯着伊莎蓓儿,询问道。
“我饿了。”伊莎蓓儿有些迷离的半眯着有些发红的眼睛,说到。配合同时咕咕作响的肚子,确实有点可怜兮兮的样子。
“······”露娅明白了刚才的那声悲鸣的真正含义——多半是饿的!这不,都饿醒了!不过想起来自己的小伊莎从中午开始就滴水未进,还伺候那群士兵累得不轻,露娅越发心疼自己的女儿了。
“厨房里还有一点剩下的,我去拿过来。”露娅立刻拍了拍伊莎蓓儿的肩膀,“但是那群家伙在,我不敢生火给你热一下,你就将就一下凉的吧。明天等这些人走了,母亲再给你做顿好的。”安慰着女儿,虽然两个人都知道已经被洗劫一空的家里多半是没“好东西”可以吃了。
说罢,露娅站起身来,去给自己的女儿拿食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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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小屋,残破的家具,昏暗的灯火,充满了静谧,只是这家人今天遭遇的飞来横祸,让这一切平添一份悲伤的气息。
然而,小小的桌子的边上,正在陪心爱女儿吃东西,安慰着她“受惊”的情绪的母亲的温柔,却让这一切黯然失色。
嘴里吃着冰凉的面饼,回想着天真的自己这些年遭遇的“背叛”,还有那在心中逐渐崩解的共和国的信念,伊莎蓓儿涌起一种深深地孤独感。不知不觉间,她感觉鼻子有些发酸,眼眶里里有什么东西在打转。
“这就是······流泪?”用手指抹了一滴滑落脸颊的液体,伊莎蓓儿不知道怎么面对这种情况,共和国的语言里,“眼泪”这个词是外来词。而她以前基本没怎么接触过这些东西,一时间竟然没想起来怎么描述,只好用这两天讲得很多的古朔月语表达内心的震惊。
“什么时候,我这么脆弱了呀!就像···不,现在我不就是一个真正的女人吗?还是人类。”内心自嘲着,咀嚼着毫无味道的面饼,伊莎蓓儿心里的悲戚更甚了。
“小伊莎!”正在这时,一旁一直絮絮叨叨导致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伊莎蓓儿没有理会的妇人,努力的摇了摇自己发呆中留下了眼泪的女儿,担忧的情绪已经写满了脸庞。
“啊?”终于回过神来的伊莎蓓儿,呆呆的转过头去,看着自己现在的这个母亲,让自己感受到了别样温暖的那个人。
“别害怕。”露娅伸出粗糙的手,帮伊莎蓓儿失去了眼泪,“来!”她示意自己的女儿靠过来。
迷茫绝望的少女心中仿佛突然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又好像黑暗中的人突然发现了一点微弱的光亮,没有犹豫,默默地靠了过去,靠近母亲的怀里。这一次,她没有再找“身体本能”之类的借口,或者说,她真的明白了,其实再怎么坚强的人,内心却终归是柔软的,尤其是那些天真的梦想家,在绝望的时刻,她、他们,都需要一个肩膀,一个怀抱,让布满伤痕的内心等到修养。
“哎呦!小脑袋变大了啊!自从长大了,就不想让我抱了啊。”露娅轻轻地把自己的小伊莎搂到了怀里,让她的脑袋舒服的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声音变得前所未有的柔和,“这个世道却是不好,不过也不是没办法活下去。母亲我小时候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就懂了这个道理。”
“咱们呐,不想什么大富大贵,也要不起。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就行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别人吃肉我吃面,别人买衣我纺线,高高兴兴的就可以了,是不是啊?”
“而且,别忘了,我们是一家人啊。无论什么时候,母亲我、小艾伦,嗯,还有你的父亲如果还活着的话,都会陪在小伊莎的身边的。”说到自己的丈夫,她的声音有点不自然的顿了一下,像是在忍耐什么。
“今天是我不好,母亲老了,没办法陪你一起,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母亲我愿意帮你受掉所有的苦,扛下所有的累。只要你可以幸福。”母亲抱着自己的女儿,轻轻摇摆着,在灯火下,仿佛在唱着某首童谣。
“为······什么?”正在这个时候,怀里传来了一声努力忍着抽噎的声音。
“啊?”母亲没有明白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抽泣的少女,无法理解某些东西,这个人为什么要安慰自己?为什么要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这种暖暖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亲情,就是这个东西吗?我,为什么会恋恋不舍?又有什么资格享受?我到底···想要什么?共和国,还是幸福?
“······”母亲显然没有料到这个问题,一时间失声。这让怀里的少女,越发的不安起来,仿佛这份甜蜜的温柔随时都会随风飘逝,孤独的游魂,绝望的发现,自己经历的只是一场真实的梦境而已。
“傻孩子!和小时候一样笨!”母亲温柔的声音却再次传来,“因为我是你的母亲,你是我的女儿啊!”
“就这么简单?”少女惊愕的抬起了头。
“是啊,就这么简单!”母亲伸出手刮了一下女儿的鼻子,“我啊,最喜欢傻傻的小伊莎了。”
“母亲啊,愿意为小伊莎做任何事!只要你啊,和小艾伦可以健康、幸福。”母亲挂着甜蜜的微笑,爱溺地用自己的脸颊温暖着女儿的额头。
再也忍不住,忍了许久的眼泪像是洪水般汹涌的奔流而出,浸湿了母亲胸前的衣服。伊莎蓓儿贪婪的享受着母亲的宠爱,再不愿意去回想任何曾经的辉煌与哀伤。
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幸福的含义。或许,在这一刻,苏拉,才算真正的逝去了吧。世上只多了一个拥有着另一个人完整记忆的少女而已。
“哎哟,小伊莎哭咯!”母亲带着微笑的安慰着,“哭就哭吧,哭完就好啦!母亲每次也都是这样的呀。”
······
“小伊莎,你要记住,我们是一家人,家呢,就是相互帮助、相互爱护的意思。”
“所以呀,小伊莎,答应我,你是姐姐,要好好照顾弟弟哦。你这两天对小艾伦不太好哦。”
“嗯!知道了,母上大人!”
“····谁教给你这个奇怪的称呼的······”
“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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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阳光再次播撒在万物身上,美丽的耀眼。至少在幸福的伊莎蓓儿看来,现在,万物都是完美的,美得难以置信。
少女站在院子边,沐浴着晨光,发自内心的微笑着,重新去欣赏这个美丽的世界。已经下定决心,开始新的生活的少女,澄澈的内心和这闪耀着幸福的光辉悄悄地共鸣着,让少女本身,也装点了这份映照于尘世的美好。
甫一越过心灵的边疆,惊觉,一米阳光,半步天堂!
只不过,美景没有欣赏多久,士兵们纷纷醒来,铠甲摩擦的咔嚓声,破坏了这份宁静祥和。
而一大早,就在厨房准备了这些士兵们的早饭的露娅,听见了动静之后,赶紧用抹布擦了擦手,急急忙忙的走出厨房,迎了上去。
“大人,你们······”
她的声音,伴随着一声利器刺入肉体的声音,戛然而止。
伊莎蓓儿看着贯穿母亲胸膛的共和国轻步兵制式双刃剑,完全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脸上只剩下呆滞和震惊。
皮基乌斯没有任何犹豫,杀人对战争年代的士兵来说,是家常便饭,面对这个没有任何战斗力的农妇,他甚至连魔力都不想动用,直接一剑刺穿了她的心脏,将她那领他恶心的“谄媚”笑容彻底定格。
拔出剑刃,一脚踢倒这个农妇,皮基乌斯示意身边的同伴赶紧进行下一步。至于自己······妈的,用武器杀了“家畜”,得赶紧擦干净啊!
伊莎蓓儿立刻冲向自己的母亲,她难以相信,那个温柔的人,就这样消逝了?
不过,还没走两步,她就被两个士兵拦了下来。对方没有杀她,甚至武器都没有拔出来,只是一把抓住衣领把她提了起来。
伊莎蓓儿从没有像这个时候这样失去理智过,她咬着嘴唇疯狂地挣扎着,用自己的拳头一下一下地砸着士兵坚硬的板甲,徒劳的发出砰砰的声音。
“妈的!老实点儿!”
拉提斯看见周围同僚向自己投来的嘲笑目光,明白自己连一个弗拉泽伊女孩都对付不了的话,自己昨天晚上树立的“威望”就要大打折扣了。因此,他毫不留情的一把将女孩扔到地上,然后狠狠扇了一巴掌。
伊莎蓓儿没有理会脸上火辣辣的感觉,手脚并用的爬到母亲的旁边。
太好了,还有气息!
伊莎蓓儿急切地把凑近,捧住母亲的手,焦急地注视着母亲的脸。虽然看见了伤口位置的她清楚奇迹已经不可能发生了。
心脏破裂的露娅,已经没有力气发出声音,只是蠕动着嘴唇,想女儿传递着最后的温柔,她相信,聪明的女儿,能够明白的!
“照顾好···弟弟······”
“活下去······”
“母亲啊,最喜欢···小伊莎······了······”
粗糙的手缓缓地从小手中滑落,微笑的面容彻底凝结,生命的气息,随着合上的双眼彻底消失。
没有哭嚎,伊莎蓓儿只是感觉浑身再没有一丝力气。那份刚刚得到的温柔,就这样···失去了?没有一丝征兆的···失去了?还是被自己曾经最信任的,共和国的短剑所剥夺······
先祖啊,这就是你对叛国者的惩罚吗?这也太残忍了啊!真的···太残忍了啊······
连抽噎都没有,无声的泪水,缓缓滑落。
但是,这些士兵显然没有心情去管弗拉泽伊的情绪,直接把伊莎蓓儿再次提了起来。
就在这时,伊莎蓓儿注意到,有一个士兵缓缓走进了艾伦睡觉的那个房间。
不!绝对不可以!
明白接下来要发生什么的伊莎蓓儿,再次开始了挣扎。
“妈的!你是不是想死?!”拉提斯连续受到人类女孩的挑衅,感觉自己很愤怒,再次把伊莎蓓儿扔到了地上,拔出了手中的剑!
“冷静点!你把她杀了,我们拿什么卖钱?怎么回去?”旁边的皮基乌斯立刻慌了神,一把推开这个鲁莽的家伙。
听懂了这些士兵用嘉洛威兰语的交流,伊莎蓓儿瞬间明白了他们的打算——拿自己卖给奴隶贩子,然后凑钱回到本土。
该死的逃兵!该死的杀戮疯子!伊莎蓓儿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怒火!
但是,又能怎么办呢?
“求······求求你们,放过我的弟弟!”以前无比重视尊严的伊莎蓓儿,终于放下了自己的坚持,她明白她已经没有了退路!房间里已经传来士兵发现艾伦的声音。
不过这时,轮到这些士兵吃惊了——这个弗拉泽伊竟然会说这么流利的嘉兰语!不过,下一瞬间,他们开始感到愤怒!
“妈的!你以为你配跟我们谈条件?谁他妈允许你说嘉兰语的?肮脏的东西!”反复受到“挑衅”的拉提斯立刻愤怒的质问地上的少女,剑尖直指少女咽喉。
“不答应我,我就咬舌自尽!你们就留在这里等着修拉的军团来取你们的性命吧!”经历过无数战场的伊莎蓓儿知道自己最大的依仗是什么。在这种紧急关头,为了救下自己的弟弟,也管不得什么后果了。
“你!”竟然被一个弗拉泽伊威胁,拉提斯感觉自己的愤怒已经达到了顶点,随时可能喷发出来!但是他却明白自己还真不能拿这个“鬼东西”怎么样。
“大胡子!把那个小男孩留下!带出来!”看见少女作势欲咬,他终于有些慌了神,大声招呼着去收拾那个小崽子的同伴。
“行!妈的你赢了!但是这个小崽子你自己背上!我们不管!我们也只管你的食物,他饿死了你也得跟着我们走!还有,你要是把食物给他,自己饿死了,我们就宰了他!听清楚了吗?!”他大声地怒吼着,恶狠狠的样子仿佛要吃了伊莎蓓儿,但是内容却让人明白了他的苍白。
“帮我安葬母亲!”
“你个蛆虫不要得寸进尺!”皮基乌斯也看不下去了,大步靠了上来,准备直接制服这个女孩。
明白他想干什么,灵活的躲开他的手,退后的同时,再次用牙齿咬住了舌根。
连续受到挑衅,周围的士兵们都感到初期的愤怒,纷纷拔出了剑,准备动手!
“都住手!”拉提斯喝住了这些人,愤怒的眼睛重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少女,“按她说的做!”
“拉提斯,你!”皮基乌斯有些震惊这个家伙竟然屈服于一个小小的弗拉泽伊!
“你们不想回去了?想死在这里?”拉提斯的一句话,立刻让所有想要反对的人彻底沉默。
“没有下一次了,知道吗?”拉提斯压下心头的怒火,努力保持着平静。
“成交!”伊莎蓓儿没有任何害怕的和这个杀死了自己母亲的凶手对视着,语气沉稳有力。
几分钟后,看着搬弄自己母亲尸体往不远处正在刨坑处前进的士兵,少女摸了摸自己怀里艾伦熟睡在的脸颊,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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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我会和艾伦一起好好活下去的。
就算是当**隶,我也会好好地把他养大成人,再找机会帮他恢复自由的,到时候他会回来照顾您的。
只不过,我也许,真的没有任何机会回来看望您了啊。
但是您的怀抱,我会记住一生的。
背着自己的弟弟,被士兵们催促着前进的伊莎蓓儿,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小屋,和那座没有墓碑的小小土包,心中向那个温柔的身影祷念着。
您啊,在神国,也要幸福哦。
阳光依旧,但少女短短的幸福已然消逝。但她已经很满足了,坦然的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谁能否认,我曾经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呢?
少女在心里如此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