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掉破碎的钟表，坐在床的旁边。神座琉璃什么话也没说，不到一会儿又睡着了，呼吸声沉重得很，听着安心。
斯科帕斯走到小爱身旁来，坐下，小爱抬头。
他掏出手机来，开机，摆在小爱同自己的身旁。
“废话不说，告诉我，你是什么？”斯科帕斯盘起腿，伸了伸懒腰。
“诚如你见，幽灵”巨大的黑影自屏幕上浮起，伸长的双手一边环着斯科帕斯的肩膀，一手抚着小爱的头。小爱的爪子几乎在瞬间做出反应，与黑影接触的瞬间，那黑影的手臂便被打散了。
黑影脸上的几个空洞比上次看起来小得多，那手碰得斯科帕斯直发毛，只是他却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反应。
“看得见？”他问。
“第一次见”小爱的尾巴直直竖起，弓起身子，攻击性十足。
“无所谓”斯科帕斯掏着从神座琉璃那拿到的门钥匙。只有一支，与它比例不相衬的钥匙环牵着它，看起来寂寞得很。他把手机翻了个个子，坚硬的钥匙抵在较为脆弱的摄像头上。
“你打算一辈子这么过吗？”依旧站立在两人身旁，他看着斯科帕斯的举动做完，才说道。
“不行？”
“到处都有我”帕欧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感情，“到处都有人。”
“他们是他们，与我何干？”斯科帕斯冷笑几声。
“别再想用这种东西牵住我了”他低声骂道，“本来就是独自来到这个世界上，本来就不用同别人有所牵扯。你们诚然对我们有利，但对我而言却难受得很”
“难道不是你自己的问题？”帕欧问，“世上最不缺人。不是你想躲，何至于成为识别者？”
“我连跑的权力都没有了？”斯科帕斯手上力道加重，摄像头上留下深深的划痕。
小爱的尾巴直直立起，听这两人的对话，没有任何动作。它并非听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只是它明白，人类的事情自己并不该插手的。
它终于明白了这一点。
人类要比自己想象的复杂得多，凡是太过复杂，就会失去了美好，变成垃圾堆中没人喜欢的废物。
“又能跑到哪去？”帕欧重复，“全世界都有人”
小爱觉得自己产生了错觉，眼前的帕欧的形象开始具体起来，巨大的黑影在一片朦胧中凸出棱角，细化线条，眼睛，鼻子，嘴巴慢慢的在飘荡的影子中现出来。
“去哪里都好”斯科帕斯也笑，“去河里，去崖下，去铁轨上，哪里都行”
“可怜”帕欧说，“你哪都去不了”
“你只能停留在过去，可我哪里都能去”帕欧笑。
巨大的力道自手心迸发而出，在钥匙上慢慢流动，传达至手机上。摄像头应力起声，裂开的凹槽在这一刻飞扬起破碎的玻璃屑，钥匙将面板同手机主板支了起来。
黑影依旧站在那里，没有出声，斯科帕斯看着手上略有弯曲的钥匙，问道：“为什么她那么珍惜这东西呢？”
“不清楚”小爱听得提问，回答得也很是直白，“人类的东西，我哪里懂。”
空荡的别墅里，行尸走肉的下仆，端坐在沙发上，穿着洋裙的公主，身上的伤口掩盖在华丽的服饰下，谁都看不见。
巨大的锁链至今一直限制着神座琉璃的双足，可以走，只是走得不远。
这真的是门锁的钥匙吗？
“人类活着，就要一个人走。大家都明白的”斯科帕斯说。
“我要走了”他说。
“我是猫”小爱抓着脑袋。
“你要是个人该多好”斯科帕斯说。
黑影发出几声冷笑。
“我成了人，也是那种你不喜欢的”小爱说。
“我走了之后，她怎么办？”
“和以前一样”小爱伸直身子，尾巴晃来晃去。
“白天睡觉，晚上起来吃点东西，然后去跑步，跑完步回来继续睡”
“身体会垮”斯科帕斯说。
“偶尔会有醒来在哭的时候，但是没办法，我只能做到这么多，哭的时候她想抱就抱，睡着了我也可以在她身边，我就只能做这么多”
“我只是猫”
“识别者是什么？”斯科帕斯转着头，他看得见黑影的形象越发丰满，他的长相同斯科帕斯差不了多少，就像是镜子里的他一样。
“脆弱的胆小鬼”帕欧说。
“你想寄生我。”
“寄生也是一种安慰”它说，“我不杀你，只想和你合作，我分给你留在世上的安慰，你把灵魂与我共享”
“好理论”斯科帕斯干笑，“你就连吸粉都可以正当化”
“我不需要安慰”
“当时应该杀了你的”帕欧的脸型已经同斯科帕斯一模一样，他退了几步，就地盘腿坐下，两人一猫都坐在地面上，像是聊着家常一样的谈话，“太过无趣，反倒让我误会”
“你们到底是什么呢？”斯科帕斯的拇指指甲刮着自己的小拇指，心不在焉。
“你老早就明白了，正如你明白怎么让自己快乐一样”帕欧说。
“我？快乐？”
“沉浸在悲伤里”帕欧说。“这不是让你很快乐吗？”
对话在此处失去了作用。斯科帕斯不明白自己要说什么好，小爱只是无言的看着床上的神座琉璃，时不时的往窗外望上一眼。
或许一切只是一个借口而已，他开始明白这一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