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作者:子讴夕阳 更新时间:2016/10/3 10:24:51 字数:4472

虽说我在上一章节的末尾说了那么一句解气又嚣张的话,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已能百分百确定真正的幕后黑手的身份——截止目前为止,我仅仅还停留在“不是不能猜到”这个阶段。

既然是“不是不能猜到”,那就意味着一切还仅仅只是猜测,呀不,是臆测,抑或称之为“妄想”说不定才比较准确。

明明没有任何证据,明明没有一点实质的线索,但某个人的名字已经在我的胸口里蠢蠢欲动、呼之欲出。

我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心情,我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思绪,说到底是因为我对世间常识和世人常理的认知致使我明白,除了那个人之外,世界上绝不会再有谁会为了我而特意设计出这么一整套动用了各方资源和人脉且完成度高的离谱的“游戏”。

得出以上的结论靠的仅仅只是这一连串事件与世间常理之间的悖逆而已,无须任何推理,更无须任何说明。

说起来,那位幕后黑手也从未想过要在游戏过程中掩饰自己的“痕迹”。想必她在设计各种环节的时候不仅玩得很过瘾而且一定还曾嘴角含笑的如此自语道:“这样设计才好玩嘛。那个不长脑子的单细胞生物会不会被吓到哭啊?咯咯咯。”

哎呀呀,现在想来,这个游戏真是到处都充斥着她的气息啊——老刘也好,老李也罢,他们这一天多来念出的台词可到处都充满了她的语言风格啊。无论是喜欢用提问来作为沟通的方式,还是总喜欢拐弯抹角的给出些线索、提示,这都是她在与我沟通时惯用的伎俩。虽说这个技巧被两个大男人用起来颇为别扭,但,总而言之,一直以来在与他们对话时我之所以会感受到强烈的违和感,说到底就是这个原因吧。

不过,猜到幕后黑手的身份不代表明白一切黑幕的事实和因果。这一连串事件尚有太多不明所以的地方。

比方说——她设计这个游戏的初衷是什么。

她设计出这一不算轻松的游戏的初衷是什么?

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应该费不了什么力气,只需问一问站在我身旁的她的“演员”就行了。

“法医先生,请问你与老刘一起演出了这场戏到底收了她多少钱啊?”我对站在我身旁静候我的回复的男人说道。

他对我突然之间作出的回复显然感到意外,不,应该说是惊喜,他脸上迸出的笑容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喜出望外。

“莫谈,你真的是......太让人惊喜了。虽说我是给了你提示,但按照我们的设想,根据那个提示你只能猜出我的身份而已,却没想只是这么短短一会功夫你竟然已经将这个事情理解到了这一步。但我要指出的是,你刚才那番话可是非常失礼的啊——即使我和老刘可以不介意,但我还是认为你这样说的话,实在是太过分了,对她而言。”

过分?还有比你们三个合起伙来耍我更过分的事吗?

不过,当然了,你的褒奖和批评对我没有任何意义,我对你除了回答我的提问之外的任何话语没有一丁点兴趣——我本想如此冷酷的说道,但现在的情况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想要搞清楚事情的真相,我就不得不耐着性子、舔着脸皮陪他继续聊下去。

“抱歉,我失态了,毕竟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还请您别放在心上,不介意的话我们到里屋去谈吧。我已经明白你并非真理子的敌人,也绝非是我的敌人了,好不容易有客人亲临这里(事实上他应该是第一个来到这里的外人),若是连一杯咖啡都不招待的话,说出去有损我们事务所的名誉。来,请吧。”

我假意寒暄起来,顺便在寒暄中透露着我对这场虚假的“游戏”的了解程度。我的天,我是在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机灵又勤勉了?

他点头称好,笑着随我向客厅走去。他那副模样,看着是完全已经将我视作友人了。

考虑到我们毕竟是同一出戏剧里的演员,在这一天多的时间里双方都尽责尽业、绞尽脑汁的扮演着自己的角色——虽然我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出演的——所以事到如今,被他视作友人也就变得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我请他坐下,然后自行去蒸煮咖啡。

说起来为什么我这个懒人会蒸煮咖啡呢?事实上煮咖啡可是一件意外的非常繁琐的事情。用虹吸壶煮咖啡不仅要注意滤网不能跟壶下面的细管脱离,否则咖啡粉末会掺进液体中,更要注意水的温度不能达到沸点而且与咖啡粉接触的时间不能过长,更别提对我这种爱加奶昔的人来说如何让奶昔和咖啡的味道充分融合更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对呀,为何我这种懒得地球上罕见的人类会懂得如何煮咖啡呢?大概是因为我懒得听到真理子发出 “啊啊啊~速溶咖啡真是对咖啡的亵渎啊,到底是什么缘故会让速溶咖啡出现在我的厨房里啊”这样的抱怨吧。

在我煮咖啡的过程中,法医就坐在我身后,没有弄出一点动静。

他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张他早上已经坐过的椅子上,闭目养神。仔细一看他也算不上年轻了,鬓角的白发比老刘更甚,没准他的年纪比老刘大。想到这段期间他对我说出的各种台词——那种轻佻的含糊不清的台词,绝非他这个年纪适合说出口的台词。哎,真是难为他了。

但,我倒并未曾从他的口气中听出有什么不甘或不愿的地方,相反,他的演出非常完美,他演出的非常卖力,甚至可谓是天衣无缝。若非他有意暴露自己并非沈天星的话,我是绝对不可能看出他是冒牌货的。

是什么原因,让这位鬓角飘白的法医心甘情愿的、尽心尽力的扮演了一个十恶不赦的世纪大罪人的呢?

是什么原因,让他配合她的剧本至此地步?

问清楚这个原因,说不定就能搞清一切的事实真相。

那,让发问开始吧。

“法医先生,请问您贵姓?”我开口道。

这是一个必要的提问,我总不能一直用“法医先生”来称呼他吧,不管怎么说这样都太失礼、太见外了。

谈话间,我递给他一杯咖啡。我亲手煮的的咖啡原本可是真理子的专供。如果可以的话,我真不太愿意被除了她之外的人喝到。但是没办法,这种时候这点牺牲还是必要的。

他接过咖啡。虽说他的手掌上的那块变色的肌肤是为了给我提示才装扮而成的,但他的双手极为丑陋这个事实并没有改变——身为法医的他,天天都跟福尔马林打交道,手指那么难看也正常吧。

“你不必对我这么客气哦——说起来你这一天里被我折腾的够呛吧?要是愿意的话,叫我老李就行了,我的朋友。”他将咖啡放在桌子上,笑着对我说道。

刚煮好的咖啡温度可不低,不凉一下就直接饮用的话难免会被烫伤。但比起将咖啡放在桌子上来说,把咖啡提到嘴边吹一吹才是能更快的喝到美味咖啡的好办法。

我想,他之所以将咖啡放在桌上是为了腾出嘴巴来为我解释一切的真相。

我竖起耳朵来准备倾听他接下来的言语——不好好理解他人话语中的意思可是会吃大亏的。

这个道理经过切身体会后,恐怕我这辈子都会将它挂在脑海的半空中,时时瞻仰以便铭记。

然而他并没有继续开口。放下咖啡后,他便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再次闭上眼睛,一副准备开始养神的模样。

呵呵。不用嘴吹的另外一种解释是:尽可能的拖延咖啡凉下来的时间。延长喝掉这杯咖啡的绝对时间。

拖延时间——这大概就是他现在的打算。

我无奈之下只好抛出——

“老李,李医生,请问你现在是在做什么?难道现在不应该是你张开伶俐的嘴巴为我解答疑惑的时候吗?比起闭上眼睛睡大觉来,你不是应该还有许许多多的话可以对我说的吗?”

这样的话语。

既然我都开口了,他碍于情面多少也应该对我做出一点回应的吧,可没等到他睁开眼睛,几乎是在我的话刚刚说完的同时,我的注意力就被吸走了——

“我们之间的分工不同呀,莫谈。老李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对你说明一切是我的责任。”

刘警官的声音突然传来。

老刘,这个至关重要的人物,在这至关重要的时刻突然出现了。巧合的仿佛他一直都躲在哪里等待着出场的时机似的。

我转身正看到他向我走来。

喂喂,你又是怎么进来的?李法医就算了,他毕竟手持着真理子的手机,你又是怎么突破那堪称铜墙铁壁的智能锁的呢?

我看着他步履轻快的向我走来的样子如此想到。说实话我很不爽他的那副模样。凭什么他这个外人能如此轻易的进出我和真理子的事务所?这里又不是什么普通的地方——这里可是传说中的真理子的事务所啊。

不过想来他既然是她导演的戏剧中的重要角色,能自由出入这间事务所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说起来现在可不是纠结这些细节小事的时候。我好歹也算个能拎得清轻重的成年人——

毕竟他已经道明了他来此的目的——向我说明一切。

知晓一切才是我现在的最大愿望。

哪怕只是不足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不是没有幻想过能从他的嘴里听到“真理子并没有死哦,那具尸体不过是我们通过某种不科学的手段制作出来的赝品罢了”这样的解释。

为何我会说这是“不足万分之一的可能”呢?

——因为,我近距离的观察过那具尸体,因为我仔细的抚摸过那具尸体——无论如何,不管怎么样,那具尸体都是千真万确的真理子的尸体。

除非这世界上真有“不科学的”制作假尸体的手段。

老刘来到我身边,抢过我手里的咖啡,抽出李法医旁边的椅子一屁股坐下。

没想到他除了是个正直敏锐从不开玩笑的警察之外,意外的还是一个颇为随便的毫无洁癖的人呢——他抢过去的我手中的咖啡可是已经被我喝过几口的。

不过也有可能是他太渴了、太累了,所以才并未注意到咖啡杯里的咖啡已经只剩一半的细节。也可能是——他现在已经没有关注这些算不上重要的琐事的余力了——只要是能抵抗疲劳的咖啡,就算是被男人喝过的又有啥大碍呢?想来这一天多的时间里,他又是熬夜又是“演戏”的,对于他这种上了年纪的中年人来说绝对不能算是轻松呢。

哎,又一个为了她的剧本拼尽全力的人——为何,为何你们都会为了她如此拼命呢?

是基于个人的情面关系,还是说你们都有不得不服从她的义务?如果说真的是因为有让你们尽力到如此地步的义务的话,那究竟是什么缘由让你们背负了这等分量的义务呢?

疑问如排山倒海般翻滚。

好在刘警官此行的目的似乎便是解开寄居在我心头的疑问——他的开场白虽然突兀但却让我疲惫不堪的精神稍微振作了一点。

老实说发生了这么多事,经历了这么多反转,我早已心力憔悴。我的精神面已经脆弱到实在无法再经受任何变故。

该让一切都落定了吧。该饶了我了吧。既然是她设计的游戏,那她一定是知晓我的极限的吧——我内心抱着这份侥幸。

却没想,像是故意想击垮我的意志力那般的话语突然从老刘的嘴里迸出——

“莫谈,快坐下,这件事情啊,解释起来挺麻烦的,说真的仅凭我的口才是绝对没有办法把这个事情说清楚的。所以我并不打算对这次的事情作任何的解释。”

他喝了口咖啡后对我说道。表情淡定的就像正在上课的老教师。

啊?

饶了我吧。别再滋生枝节了。如果不是解开谜底——

那你来这里干嘛?那你厚颜无耻的迈着轻松的步伐来到我的事务所干嘛?

喂,老刘,这里可不欢迎你啊。说起来我这一天多来之所以那么麻烦、那么心累可都是拜你所赐啊。事到如今可不是说一句“不想对我解释”就能蒙混过关的啊,对我来说你现在哪怕是跪下来给我道歉我也不见得会原谅你啊——如果你不把整个事情说得清清楚的话。

“......”

我一时间找不到应对这种情况的台词。

这一瞬,我甚至怀疑了我的整个判断——或许设计这个游戏的人并不是那个“她”也没准啊。因为我可不认为到了这个地步,她还会不知深浅的插入一段逆转之类的新关卡的——如果说这是她为了我而设计的游戏的话。

好在老刘紧接着的台词让我明白刚才那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故意想让我紧张的恶作剧罢了(真是她的作风呢)——

“不过,就像我最初的那句话说的那样,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向你说明一切。至于将事情解释清楚的办法,真理子早就准备好了。给,接着这个。”

说着,他从口袋中掏出一个黑色的细条状物品,头也不回的朝我扔出。

我赶忙接住。

我认识这个东西。这是个录音笔。

“那里面有你想知道的一切。还有,恭喜你成功通过了测试。”老刘笑着说道。

他为什么还笑得出来?现在明明应该很紧张才对。

大概是他的笑容污染了我,不知为何,我竟也扬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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