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原谅我在第二话的第一章突然将时间从8月30日跳跃到了9月1日——我这么做实在是情非得已。
因为,我需要时间冷静一下。我需要时间理清思路。我需要时间接受那个现实。
那么,作为一个休整了两天且刚吃完早饭的人,为了排泄下拥堵在体内多余的能量,请允许我为你们复述下那天的故事——复述下那段发生在8月30日的“后续故事”吧。
让我们把时间拨回8月30日13:05分——也就是我刚刚听完录音的时间吧。
开始了呦——
“莫谈先生,听完这段录音后,你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吗?”
刘警官端坐着严肃的问道。
“如果只是针对这次的事件来说的话,我没有什么想问的了。一切都明了了。”
是啊。一切都明了了。
一切都是真理子的计划,一切也都是真理子的安排,那就没有任何解释不了的地方了。
说起来,李法医手里的那台手机也并不是真理子的吧——只是根据真理子的交代选购了一款型号一样的手机、然后与真理子共用了同一个ID罢了(当然手机号也是在她死后转移的,作为警察来说这并不是难办到的事情)——关于这点他其实也早就给出提示了——如果当时我能发觉他在我面前故意掏出的那部手机显然“过于崭新”的话,是不是能省下很多事呢?
我本来还想将那部手机索要过来留个纪念的......但想通了这点的话,也就没有必要了。
“既然你已经通过了测试,那么如约定好的那样,我会无条件的支持你。那么,你的答案呢?”
老刘继续问道。
“答案?什么答案?”
我只想再继续装一会傻。
面对我的装傻充愣,李法医坐不住了,他急着说道:
“莫谈,别装傻了。你懂我们的意思的吧?快,我们想听你的回......”
——“让他安静会吧。”
刘警官伸手打断了他的话,摇了摇头如是说。
谢谢你,刘警官,你说的没错,我需要安静一会。
答案?
什么答案?
是指愿意接过真理子留下的遗愿,帮她抓住杀死她的凶手,然后再迅速的破大案、吃经验、成长为能做到“预先破案”的“最伟大”的侦探吗?
不。
我不愿意。
我怎么可能愿意接受这种莫名其妙又听起来就可怖更是无聊至极的任务啊。
喂,真理子啊,虽说很抱歉,但我对成为什么“最伟大的侦探”一丁点的兴趣都没有啊。
啊,抱歉啊,你看错人了。枉费了你两年来的培养,我只能再说一声对不起了。
这么无聊的事情我怎么都提不起兴趣和动力来啊——谁让我是个地球上罕见的懒人呢?
但是。
但是啊——
你的那句“去找出所有问题的答案吧”似乎很有趣啊——比起把精力放在成为那什么一点吸引力都没有的“最伟大的侦探上”,不如让我好好的思考下你的这句话吧。
所有问题的答案啊......是啊,你与我之间,向来都是你问我答呢。遗憾的是,你问过我的好多问题我还没有回答你呢——从这个角度出发,你是不是走的太性急了点呢?好歹相识一场,好歹同居了两年,走时连个招呼都没打,未免太见外了吧。
嗯。
我还有许多话没有对你说呢——啊~不用太在意,那些大多也就是些无用的废话罢了——那我就删去废话,只留下道别时的肺腑之言吧。
当然,我想,这些话要是能在你没走之前说出口的话会更好一些?但现在说也未必太迟吧——
真理子,很有趣哦——你啊,你问我的那些个问题啊,很有趣的哦。
所以啊......就当是为了找出那些有趣的问题的答案,就当是以这种方式来偿还欠你的恩情,就当是献给死去的你的饯别礼,在接下来的生命里,我就稍微花一点时间来找找“所有问题的答案吧”。
终于——
“刘警官,我不准备接受真理子的遗愿——成为最伟大的侦探什么,你觉得这有意义吗?你看,真理子已经死了,但我还活着,我还没到急着去送死的年纪啊。所以啊,抱歉了,我的回答是——我拒绝。”
我淡定的对着坐在我对面的两位中年人说道。
“你......你这个混蛋啊!枉费真理子那么相信你!”
李法医气得七窍都似生了烟——在他眼里我大概瞬间成了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了吧。明明刚才还与我以朋友相称呢。不过好在我也从未当他是朋友。
刘警官虽说没有立刻动怒,但他的声线也变得无比低沉:
“哦?是吗......那真的很遗憾......”
“嗯,真的很遗憾呢。不过......”
——我在这时扬起了嘴角:
“不过啊,刘警官——找到真理子头颅的下落可是我早就决定的事情了。关于这点我并没有打算放弃。而且,我还欠真理子不少‘答案’。也就是说,总而言之,为了找到那些问题的答案.......希望您以后能帮助我,就像帮助真理子那样。”
像是误会了我的话似的——刘警官突然笑了起来,激动地说道:
“啊!好的,我们会全力支持你的!”
真是个中气十足的老刑警啊。
当然,李法医也像误会了我似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真理子果然没看错人!”
哦?没看错人吗?
——啊啊啊~真希望你们两个没误会我的意思啊。
关于8月30日的话题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哦,对了,除了送客时刘警官在门口像是突然想起来才说的那句让我感到无比震惊的话:
“真理子在邮件里还特别嘱明了一件事——如果她死了,那么,她的所有财产全都由你来继承。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哦。你也应该心里有数的吧?说真的,为了你,真理子真的是......咳咳,这些话不该由我这种外人来插嘴吧——放心吧,手续我们已经在帮你办了,很快就能办好。作为我们帮你做的第一件事——这就当是我对你的承诺的证明吧。”
以及,他们下到电梯口时远远传来的那段聊天:
“老刘,你刚才表现的还真够淡定啊,就像早就知道他会答应一样——啊,刚才还真是吓死我了啊。”
“因为——人的本能是追逐从他身边飞走的东西,却逃避追逐他的东西。对于他来说也正是如此吧。”
......
让我们把时间线掰回到2016年9月1日。
吃完早饭后我便在收拾行李。
请原谅我在为你们复述故事的时候还在干这样的事情,但,其实我的时间有点紧——距离飞往戴高乐机场的航班起飞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
我早已买好了去法国的机票。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这也不是什么突然的想法。
毕竟,寻找真理子的头颅可是我早就想做、而且是现在最想做的事情。
那么,作为能想到的唯一的线索——一个月前,真理子为了追踪那个当时还未出现的“头颅收藏家(我临时起的外号)”而去的地方,就是法国。
在毫无其他线索的前提下,沿着真理子走过的路程重走一趟侦破之路,不失为目前最明智的选择。
能依葫芦画瓢的可不止是思维方式——行动方式也是如此呢。
作为一个向来朴素的男人,我收拾好出国的行礼并未花费多少时间——很快,我便已做好了出发的全部准备:银行卡、签证(早就办好了一年多次往返)、护照、应对各种情况的百宝箱等物品一应俱全。
推着行李箱来到事务所的门口,我停下了脚步。
临到离别时,我回望这间顿时甚显寂寞的屋子,竟有了一些酸酸的滋味。
“也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再回来,也不知我还能不能回来.....但——两年来,谢谢了。再会。”
空荡荡的屋子自然不会给予我想要的回应。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打开门锁,走出房门,迈向广阔而未知的世界。
唔。
一般来说,打开门时看到的第一个场景应该是什么呢?
门外的红色脚垫?电梯间的过道?扶手外的碧云蓝天?
嗯,一般来说无非就是这些吧。
可,我为什么却是看到了一个亭亭站立的、穿着白领制服的年轻又漂亮的短发女人呢?
“呦,侦探莫谈,我等你很久了。”
女人对我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然后吐了吐舌头——像是卖萌一样。
“嗯?”
对比她得意又轻松的状态,我却只来得及作出这样的反应——告诉我,面对一个陌生的、突然挡在我家门口的、不合时宜的、自顾自卖起萌来的女人,我该作出什么样的反应才好呢?
但我绝不是在说她卖萌的模样不可爱。
“快,我们赶快出发吧——法国!机票和护照我全办好了呢。动作要快哦大侦探,要是错过了飞机损失可不小呦~”
她一把抓住我的手,然后,像是拉着气球那样将我拉向电梯口而去——哈?明明看起来那么娇弱.....她到底从哪来的这么大的力气啊?
“喂,请问你是哪位?”
奔跑中我赶忙问道。
女人扭过俏脸——短发飞扬的可爱面容让我顿觉心头一悦。
愉悦中,我望着她坦荡又俏皮可人的笑颜,差点将她的声音忽略——
“我吗?我叫直白。您叫我小白就好啦。大侦探莫谈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