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出来了,你的运气挺好,肋骨没有骨裂也没有骨折,不过你身上受的其他伤还是很严重的,这段时间还是不能剧烈的运动,知道了吗?”
被医生这样告诫之后,我领着报告单走出急诊室,突然有一种仿佛一切事情都结束后,释然般的脱力感,一直到做完x光之前,我的神经都还是紧绷着的,此刻总算是可以宣告事件结束了。
虽说如此,但是我却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说起来,是没有人经历了如此命悬一线的事件后还能笑得出来的吧?
我四处望了望,在走廊边的一排座椅上坐了下来,手肘撑在膝盖上,深深叹着气,用手背抵着额头。
我们被人救下是在三四个小时前,老陈她的队友们扫荡完了整个建筑物内的敌人,也是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我被绑架到的那个工厂正是家门口的那间废弃了的罐头加工厂,而老陈他们之所以会带人突袭这里,是因为接到了群众举报,与我被绑架反而并没有直接关系。
而后,意识回复了的老陈就和我一起被送到了这家医院,而咲夜则被带去老陈所在的警局了,虽说咲夜只是被带过去做笔录的,但各种意义上还是让我很不安啊。
啊,说起来老陈是去接骨了吧?就时间来看的话,现在差不多也该结束了?
“哟,郁纪,你怎么坐在这里啊。”
才刚刚这样想,一道爽朗的声音就打断了我的担心,我抬起头,视野中出现的是穿着单薄警用背心,原本的外套被绑在腰上的陈,凸显出挺拔的胸部曲线,让走廊上众多路过的行人为之侧目,而她本人则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似的笑着朝我走过来。
走近了我才注意到,她的左手被卡上了夹板,吊在胸前。
“我在等你啊,你查出来怎么样?”
我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虽说被揍得身上亲一块紫一块,但是并不是完全的动弹不得,就像刚刚医生说的那样,只要不剧烈运动就并无大碍。
“我没什么事情,夹板固定好了就能够出院了。”
她像这样说着还炫耀似的冲我扬了扬动弹不得的左手,让人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其他地方呢?”
“没问题的,真是的,郁纪你都没事,我肯定也是好好的啦。”
我们互相对比了双方身上淤青的数量,最后都不由得惨笑了出来。
“行啦,既然都没事我们就走吧,哎......你还得跟我回局里一趟做个笔录呢。”
老陈扭了扭尚能运动的那条手臂的肩膀,然后从口袋中取出车钥匙,放在了我的手里。
“走吧,郁纪你开车,咱们去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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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动了停在路边的警车,待发动机轰鸣声变得稳定后,我踩下油门带着老陈离开了医院,现在的天还没完全的亮,路上的行人几乎没有,连平常会堵塞的交通都十分的通畅。
也对,对大部分的人来说,此时已经是夜生活结束,准备迎接第二天的时候了,像我们这样还徘徊在大街上的人反而才是少数。
我往副驾驶的位置瞄了一眼,老陈并没有闭目养神,反而是兴致盎然的望着窗外。
要不是她的手臂受伤,就精神状态而言,陈来驾驶或许会更安全。
“对了老陈,你说是接到了举报电话,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嗯,我也是这样觉得的,所以说当时出勤之前就让人去查那个电话号码了,不过.......嘛,并没有什么收货,对面是个很会隐藏自己的人,总之我们是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摊着手一只手,老陈无奈的摇摇头,而后就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一下子来了精神,用一种好奇的目光探寻着我。
“对了对了,那个在你旁边的女孩是咲夜吧?虽说上次我就知道她是个厉害的人物了.....在我昏倒之后是咲夜解决的矢狩吗?”
“是....是这样没错,不过在那之前矢狩就已经被打的遍体鳞伤了吧?咲夜只是出来做了一些收尾工作罢了。”
话题一下子跳跃到咲夜让我有些猝不及防,不过好在是提前就想过应对方式,我只要把大部分的功劳推在老陈身上就好了,咲夜的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的越好。
毕竟,现在的我已经不是最开始的时候那样毫无防备了,我多少能够猜得到奥姆真理袭击我的理由了。
或许,就是为了咲夜?
她那类似超能力般的肉身防御力,或许就是奥姆真理所觊觎的,所以说为了她的安全......这件事还是烂肚子里比较好。
即使我一开始就能确认陈是值得信任的。
“对了,你们的队医检查咲夜的时候,她真的是一点伤没受吗?”、
“嗯?对呀,不然她就不会先留在警局做笔录了嘛,怎么了,郁纪担心她吗?”
“肯定是担心的啊......我之前有和你说过吧,咲夜是患有精神疾病的,要单独被拉去做笔录的话.....我真害怕她在那闹事呀。”
“这点放心吧,我和手下吩咐过了,一定要好好待咲夜小姐的......另外我也嘱咐了,若是有情况就打这边电话,这个时候都没接到通知,就说明肯定就是没问题的,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么关心人家,你和她绝对不是普通的初中同学关系吧?”
明明是伤的最重的,但心态却是这里最好的,老陈笑着打趣我。
“嗯.....她嘛.....是小学时候就和我约定终生的女孩子,你也可以当做小孩子时候的戏言啦.......”
“所以说,你还是喜欢着人家?”
“嗯,嘛.....她上初中的时候某一天就忽然下落不明了,我找他一直找到前段时间见面的那一天......就挺魔幻是吧?”
估计是太累了?或许有这么一层原因在当中吧,我大大方方的就承认了,即使不看也能感觉到左边投过来的惊讶的视线,“真没想到你这家伙这么率直啊......”
“嘛,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嘛.....都在我家和我同居了,说没点好感是不可能的。”
“所以.....窗户纸捅破了?”
“说什么呢,才没有。”
一扭头,陈果然是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的盯着我,她带着有些复杂的表情点了点头,像是在强迫自己接受这个设定一样。
“没想到郁纪桑对感情是这样率直的人呐......”
就在陈这样小声的呢喃声中,车子开到了警察局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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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守岗的警官表示会帮我们停车之后,我和陈走下车,径直朝着大厅走去。
凌晨四点钟的警察局比想象中热闹,或许是因为刚刚与奥姆真理教进行过局部火并的缘故吧,很多抱着资料的人四处穿行,离大厅近的几个会议室都发出“咚咚”的敲桌声。
“你们警局都这样高负荷运转的吗?”
“就今天这样啦,刚刚的行动可是出动了三四个附近警局的警力啊,他们局估计也差不太多。”
就这样轻车熟路的领着我穿过热烈气氛的大厅,再往里走时我和陈被年纪与贯井差不多的一位警官拦了下来。
说是拦并不准确,用求助我们或许更恰当。
“陈姐,你总算来了!”
“嗯?怎么了?”
小警察深感头疼的扶额,透露出的疲惫气息让我瞬间联想到前几天和我们见面时的陈。
一副要被生活压垮的模样。
“那个女人,就是在案发现场的那个叫咲夜的......打死不配合我们做笔录啊,说是见不着郁纪就不说。”
““呃......””
我和陈同时的发出了这样的声音,虽说我也猜到了咲夜肯定不会太配合警方工作的,但......实在是没想到她会用这样的理由。
或许是直到现在才注意到我的存在吧,小警察瞪大了眼睛,朝陈投去疑惑的眼神。
“他就是郁纪。”
“你好。”
“喔,您好,您就是郁纪医生吗!幸会幸会,早听说您和我师父一起破案了.......那太好了,这样一来就能录好笔录了吧?”
小警察那一副“想去休息”的样子被我清楚的捕捉在眼睛里,这家伙嘴上说着幸会,实际上连自我介绍都忘记说了。
或许是也注意到了自己下属的失态吧,陈抬手敲了敲对方的脑门,示意赶紧带路。
说实在的,这一串动作有幕府官僚的感觉了。
“咲夜小姐在健身房里打沙袋呢.......因为实在是没见过有人能把沙袋打成那个样子,所以很多人都围在那看呢。”
打沙袋?很多人围着看?
句子中两个与咲夜明显不搭边的词语出现了,我疑惑的盯着带路警察的后背。
“咲夜小姐在打沙袋?”
“嗯,平常那个只有师父用的沙袋,咲夜小姐的连击快把它打的上天花板了,所以说我们根本不敢去强迫她和我们做笔录.......”
“嚯,那挺厉害啊。”
听着小警察和老陈的聊天,我越听越是觉得不对劲,咲夜什么时候是敢在人群面前做这种显眼事情的人了?
我的心中逐步诞生了一个不妙的想法。
莫非.......
.......
健身室离大厅并不远,三分钟不到就已经走到了,还没进门就已经能听见一声接着一声的,一连串不停的重物击打声,当中还混杂着欢呼声。
就像是前方门内的不是健身房,而是拳击擂台。
“咲夜?”
我不自觉的发出了这样的疑问,推开门走了进去,没出意外的,咲夜正在一拳一拳的重击沙袋,每一次都将悬挂在空中的,一人高的沙袋揍的弓起。
并非是矢狩那样纯粹的力量,也并非像之前广场追逐时的精准短促,与陈的持枪格斗也是完全不同。
咲夜现在施展的技术类似巴西卡波耶拉格斗术,又像是融入了某种柔术。
如果将沙袋拟人化的话,咲夜就像是要钻进对方的怀里似的,极近距离的发力,以几近诡异的角度发动攻势。
肘,膝盖,拳头,甩腿,足尖,指尖,甚至头槌......身体的每一个关节似乎都能成为发力的作用点,犹如一杆长枪,直击灵魂般的连续穿刺。
在又一次快要把沙袋踢飞的鞭腿后,咲夜注意到了这边。
“阿纪?阿纪!过来啦,我在这边!”
咲夜这样兴高采烈的呼喊着,挡在前方的人群立刻就让开了一条道路,咲夜已经跑到我的跟前了。
“咲......咲夜?”
打量着眼前阳光四射的人,我有些困惑的喊出了她的名字。
很显然的,没有喊对。
“不是哦,再猜猜再猜猜呀。”
“呃.....菫夜?”
“才不是啦......嘛,咲夜在换人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了吗?”
看着嘟着嘴,陷入不满的对方,我绞尽脑汁的回忆着意识快要消逝前所听到的话。
“是......三姐?”
“嘿,回答正确~”
她这样得意的笑了起来,熟悉的脸在眼前一下子放大,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们的嘴唇早已交叠在了一起,一条柔软的东西伸了进来。
“呼......记住啦,人家的名字叫千夜。”
元气满满的少女伸出食指宣誓般的告诉我她的名字,而我此刻甚至还没从强吻中反应过来。
今晚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混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