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是在市中心的一幢公寓楼里,这是一幢没有什么特点的建筑物,混在一众高度参差的房子中,没有丝毫亮眼的地方。
非要说特别的,那就是我家的位置处于高层,平时所看的街景都是自上而下的鸟瞰吧?
虽说没有什么特点,但听说,这个社区的房价要比周围贵处一大截。
每一次转学之后,与新交的朋友谈到自己的住所时,她们都会掩嘴惊呼:“哇,是那个高档小区。”
想来也是,地处市中心,拥有不错的环境以及便利的交通,楼盘还都是二十五层以上的高楼,价格变得惊人一点也不奇怪。
至于为什么我家会买的起这里的房子,并不是因为有着殷实的家境,实际情况恰恰相反,最困难的时候,家里甚至一度揭不开锅,一天之能吃一顿饭。
准确的说,我家是曾经有钱过。
父亲曾经是某个企业的大老板,母亲则是因为家有余钱,于是待在家里照顾我和弟弟,是一个尽责的全职太太。
是的,曾经我有一个比我小几岁的弟弟。
记得那是刚刚买下这房子不就吧,席卷全国的金融危机就到来了。
当年的具体情况我已经记不大清楚了,印象中是父母大吵了一架,然后第二天,一脸憔悴的父母便将情况详细的告诉了我。
家里欠了很多钱,公司也已经破产了。
彼时的我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甚至还单纯的觉得高兴,因为父亲再也不用早出晚归了。
我完全不知道家庭的未来会变成现在这样。
“叮——”
电铃的响起的声音,把我从陈年往事的回忆中拽了回来,看来就在我发呆的这会,电车已经开到门口了。
费力的从电车是挤下来,凉爽的空气让我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虽说讨厌那个被称作是“家”的地方,但再怎么样也比晚高峰时期的电车要强。
我埋着头,尽可能的让大脑放空,机械般的朝着家迈动步伐。
家里现在一个人也没有,父母在我上一次转学手续办好后,就出差去了国外,下次要见面的话,估计得到再转学时吧。
我早就看开了,这么多年来我都是独立生活的,我早就印证了,即使没有父母我也能活得很好。
走进了玄关,四周漆黑一片,我向着幽深的走廊问了一声好,空荡荡的家里自然是只有回声传过来,这绝不是夸张,是真的传来了回声。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父亲在破产后的日子里,陆陆续续的卖掉了家里值钱的大件家具,以至于现在家徒四壁的,连说话稍大声都能听到回声。
当然,那个时候变卖了的不只是家具,家里的摆件、花瓶,母亲的装饰品、化妆品,甚至洗衣机一类的电器.....即使是这样,财政上的窟窿却是一直都堵不上。
想来也是,经济持续恶化的社会,可能今天卖掉东西所得的钱,明天就连一片面包都买不起了。
这样说来,我们家能够撑这么久,或许还算是幸运的了。
我连鞋子都没有脱,踩着皮鞋与木地板敲击所发出的“噔、噔”声便往房间方向走。
没有开灯,中途路过了空无一物的客厅,月光从没有帘子挡住的落地窗上流淌而下,当然,投射进来的不只是月光,其中还混杂了城市霓虹灯的彩光,川流的街灯几乎要晃得人睁不开眼。
我把这一切都无视,径直走到了最里面,在我与弟弟的房间前停下了动作。
虽说弟弟早就不在了,但我依然执拗的把这里叫做“我与弟弟的房间”。
在金融危机发生之前,我和他就住在这个房间。
在房间的门口停下脚步,我默默的脱下了鞋。
这里是这个家的“天窗”,这么多年来,我靠着日积月累的努力,是唯一把这里还原成原样的房间,对我来说,这里也是“阳光”唯一能够照射进来的房间。
推开门,打开灯,橘黄色的光一下子就驱散了黑暗,我终于是完全的卸下了防御,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说起来....这次的药已经发完了。”
完全不在乎个人形象的,我仰躺着倒在床上,手里的挎包也是随手扔在一边。
“等会,还得去一趟教会吧......唉。”
一想到待会的行动计划,我就头疼的不知道怎么办。
我所在的教会叫做奥姆真理教,是一个沾染了DP贩卖和传播的邪教组织,我并非诚心的想要加入这个组织,现在的状况完全是被逼无奈。
这件事情还得从父亲的公司破产的一个月后说起。
那个时候每天都有人会找上门,父母亲下跪着求饶的样子经常的能看见,而我和弟弟在不上学的日子里,只能害怕的躲在房间内,用力的堵住耳朵,想阻隔开一直萦绕在耳边的哭声与惨叫声。
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第一个可能是母亲,然后是父亲,他们迷上了一个叫做山羊公会的教义。
最开始只是要求我们一起在吃饭前祷告,然后情况很快就变本加厉,他们将本就为数不多的财产全部一股脑的投进了山羊公会,去寻求一些虚无缥缈的精神寄托,这让本就恶劣的家庭境况变得更是雪上加霜。
事情的恶化比想象中的要更快。
山羊公会如同那个时候大多数的邪教团体一样,昙花一现的,很快的出现,又很快的就兽聚鸟散,连带着消失的,还有父母亲着了魔般的,投进去的巨额资金。
在父亲开口前,我甚至都不知道我们家还有获得如此巨款的门路。
他借了黑道的高利贷,抵押的不只是房子,还有我们全家人的命。
就在社会的恶意把人逐步的逼上绝路时,那个组织它出现了。
奥姆真理教。
它先是以新教的姿态出现,还援助像我们家这样境况的可怜人,由于被骗过一次,这一次父母将信将疑的加入了教会,令人惊讶的是,组织大方的接受了我们,并且一次性的就还清了全部的欠款。
我不知道这个教会做了什么,但是从那之后,确实是再也没有人催债催到家里来了。
从那时候开始,父母的面孔就变得陌生了,他们真的把教会的教义奉为圭臬,宛如狂信徒一样的,反复反复的翻看只有短短几篇字的教义。
这样的变化只让我觉得害怕。
事情的又一次变化是在一个星期之后。
那一天放学回家后,父母不知道从哪带回来了一个身着黑袍的祭司,硬是逼着我和弟弟加入教会。
不知道哪位伟人说过:我来之即灾难,让父母儿女反目成仇。
已经狂热的信仰末日的父母,根本不能忍受同在一个屋檐下的儿女是无神论者。
于是乎——
“叮叮叮叮——”
一连串的电话铃声把我惊醒了,我从潜度睡眠中苏醒,或许是今天经历了太多的运动量吧,醒来之后,整个背部都酸痛不已。
我下意识的看向房间内的座机。
铃声不是来自于它,于是,我又将目光转向了房间外。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电话的声音依旧是响个不停,拨打号码的人十分的有耐心,刺耳的电铃声在空荡的屋子里回荡,编织出了一曲怪异的声乐。
大概是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了,我从床上坐起来,一脸不情愿的跑到房间门口去穿鞋。
不出所料的,铃声来自于客厅。
在一片绚丽的光彩之中,惨白色的墙壁前靠着一个铁皮制的电话柜,而在其上,一步深绿色的老式电话正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
虽然说客厅的东西早就丢干净了,但是,在加入奥姆真理教会之后,组织里又特地的在我们家里装上了这个使用特殊线路的座机。
“喂?这里是凛衣。”
我掩盖自己的感情,尽可能没有情绪波动的接通了电话。
「是凛衣吗,我是神父。」
电话那头传来了嘶哑的声音,也是每一次都让我恐惧到做噩梦的声音。
“好久不见了神父大人......我过会就会来总部取药了,您为何要....亲自.......?”
「你这个月的指标已经达到了,和同期的对比依然是第一名。」
电话那头的人没有接上我的问题,反而是自顾自的开始叙述了。
“是.....是的,我....我只是尽力去做罢了.....”
「嗯,这样最好,我已经和后勤管理的教员说了,这一次会多给你十支药剂,由于近几次活动我们折损的人手有些太多了,所以要麻烦你多找几个人了....能做到吧?」
这是多么的不讲道理!
我差点就要破口大骂,但是最终,咬着牙齿的力量都松弛下来。
事到如今,我没有办法拒绝掉教会的工作了,我陷得太深了。
“是的....我知道了。”
「期待你的实际行动吧。」
一想到又要出卖与我交好的朋友,我的内心就宛如刀刮一般的疼痛。
我已经,不想去伤害任何人了......对不起,对不起.....
真的非常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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