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回来了,Assassin先生。”芒子说道,“还有大概三分钟的时间,敌人就要复苏完毕了——你有对策吗?”
“我的御主向我讲述了你们的推测。如果它是正确的,那解决的方法有两个——一是将自身的魔力全部交出去,从而离开结界;而第二个,便是用对界宝具将整个结界劈开。”
“可交出魔力之后,我们也就自身难保了吧。”神泉疑惑地询问道。
“不会的。那家伙的目标就是我们的魔力。我能感受到——他不想杀人。”
“我相信你的直觉,暗杀者先生——但我觉得还可以有第三种方法。”神泉微笑着说道,“我们不交出魔力,而是设法将自己的魔力储存在某个地方,伪装成没有魔力的样子,这样我们就会被当成普通人释放出去。”神泉略加思索了一会。
暗杀者笑道:“很大胆的构想。不过我想在这里,任何魔力都会被那无孔不入的血雾吞噬殆尽,不可能找到储存的地方。”
就在这时,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在神泉芒子身上。Assassin回头看去——Berserker那庞大而结实的身躯,有如坚固的城墙一般,正伫立在他身后。
“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要工作了——”Assassin苦笑道,“我应该撑不了太长时间,争取在下一个Berserker出来之前解决问题。虽不情愿,但现在逃脱的希望在你们两位御主身上,但愿你们能尽快想出办法来。”
说罢,Assassin闪到Berserker身旁,迅速地将匕首插入了他的腰间。
伴随着敌人的嘶吼,暗杀者闭上眼睛,用轻蔑的语气说道:
“你和以前的我同样愚蠢啊,Berserker。我倒是要看看,你究竟能拯救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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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思考着Assassin的话语——“他也一样在渴望救赎。”
我似乎明白了他想要传达的意思。
突然,一个幽灵飘在半空中,游荡到了我面前。
所有幽灵的形态都是一样的——白色而透明的身躯时隐时现,仅存留着骨架的双手纤细而脆弱。它们没有面孔,皮肉尽失的头部只剩下了头骨和深陷的眼窝。白色的头巾裹在它的头骨上,如同冥界的凄美新娘。虽然样貌恐怖,但给人更多的感觉还是可怜和悲哀。
这就是人类怨恨显化出的样子吗?
远处传来了Assassin用冲锋枪扫射的声音,我看到雨点般的子弹落在了Berserker的身体上。
子弹?幽灵?
我凝视着眼前的幽灵,想起了许久之前的那个梦境——我与Assassin,不,是与卫宫切嗣第一次相遇的那个地方。
“阳光无法照到的彼方(Endless Darkness)”——Assassin的固有结界,是他用来忏悔罪行的地方。他通过射杀幽灵来进行忏悔,希望通过杀死它们、让它们升如天堂来救赎这些死于非命的灵魂。
我紧盯着幽灵那没有眼珠的眼眶,它也紧盯着我的眼睛,一动不动。在沉默的间隙,我听到了低沉的呜咽声,也感受到了一滴滴无形的泪水,正从它那已经永远失去光明的眼中落下。
“白起......他......把我们......困在这里......他......杀了......我们......战争......如此残酷!但我......不愿再怨恨,我只想......回家,这里......好黑,好黑!”
幽灵发出了声音,怪诞而恐怖。但我却没有理由感到厌恶。
“你渴望被救赎吗?”我感觉自己的嘴唇在颤抖,手脚冰凉,冷汗直流,但即便如此,我依旧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救赎......救赎......我不渴望......救赎!我只想......我只想,回家!回到......回到属于我的.....我的......真正的家!”
我明白了,这些幽灵并非自愿来到这里,而是被困在了这个结界里。
“你的家在哪里?”我继续问道。
它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仿佛那纤细的手臂被压上了千斤的重担一样,它艰难地抬起双臂,指向那片血雾。
“在......外面。家......就在外面!他们......所有人的家......也都在外面!那是......一片湛蓝、一片金黄、一片紫、一片白的......地方!我们的灵魂......归宿!”
“你有家人吗?”
“有......本来......我的家人......在地球。后来......我的家人,是他们!而现在......”
“现在怎么了?”
“你......你也是......我的家人!”
幽灵的声音在颤抖,它的身体变得愈加透明。我不知道它的内心在想些什么,也不理解为什么它会把我称为它的家人。但这不重要,我已经知道这片结界之主的目的了。
“我会让你回家的。”说罢,我站起身来离开了它。
我似乎猜到了Berserker的愿望。
白起,这位秦国的大将——屠夫一般的杀人魔鬼,之所以把这些幽灵困在这个血雾结界中,也是为了忏悔和救赎吧。大概这就是为什么Assassin说:“他也一样在渴望救赎。“不过,他们二人忏悔和救赎的方式却截然相反:
一个通过杀死怨灵,一个则是为他们创造虚构的家园。
“这可真是讽刺。”我不禁笑出了声。
“的确讽刺。”我身后传来一个比幽灵更加恐怖的声音——那声音既稳重又轻浮,令人琢磨不透。
“愉悦吧,少年!这荒谬的事实是给你最好的褒奖。”
本应死去的神父,竟然毫发无伤地站在了我的身后。
“什么?你不是死了吗?”
神父哈哈大笑,说道:“你以为只有狂战士才能复活吗?这种特权并非他一人所有。
“在游戏结束之前,我会在这里继续欣赏你们的战斗。心存善念之人的争斗,总是让人百看不厌!”
神父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他彻底撕下了自己的面具,以真实的姿态展现在了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