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
一早,天际刚刚发白之时,阿斯瓦罗起床更衣,来到了花园里。自从获得了感知外界的能力后,他总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接触自然。
门外,清爽的空气扑面而来。厚重的云一层层地盖住天空。间桐花园外颇为冷清,大多数人家都黑着灯。没有车辆,只有环卫工人偶尔从街上走过。
阿斯瓦罗抬头看天,发现天空显得那么高远,但又仿佛只悬浮于头顶三寸之上,伸手便可触及。
“究竟是多大的一片云朵,才能把整个蓝天染成白色呢?”
孩童般纯粹的好奇心吸引着他,让他不由得伸出手来,想要去触碰那片白色,但刚一抬起,他就触电般地把手缩了回来。
“白色......”他念念有词地看着纯白的云,不由得想起了间桐慎二记忆中那片虚无的天空——冰冷而又荒凉。
这片天空的背后,究竟是什么?
阵阵寒意袭来,阿斯瓦罗一下子打了个寒战。
突然,一个温柔的声音从背后响起:“阿斯瓦罗君——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在这里做什么呢?”
他回头一看,一个身着白色长裙、披着粉色外套的女子正扶着门框望着他。
她认出那是间桐家的女主人——间桐樱。
“没什么,只是想感受一下没有阳光的清晨。”
对于阿斯瓦罗轻描淡写的语调,樱只是微微一笑。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要出门......这是我给你做好的便当……”
阿斯瓦罗看到樱手里提着一个布袋子,蒸腾的热气从里面冒出。这是樱刚刚做好的早餐。
“不,我没有可去的地方。”阿斯瓦罗连忙说道,“除了这里,我哪里也去不了。”
“阿斯瓦罗君,是被人强制放进哥哥身体里的吧。”樱有些哀愁地说道,“灵魂是自己的,可身体却成了另一个人,听上去很辛苦啊......你感觉累吗?”
阿斯瓦罗摇了摇头。
“不,倒不如说,我感觉比以往都要轻松。”他尽力笑了笑,“以前的我是个罪恶滔天的家伙——以别人的负面情绪为食,本能地置他人于死地。我甚至为了吸食一个公司总裁的怨恨,让整个公司的人绝望自杀。”
“咣当”一声,樱手里的袋子掉到了地上。
“很惊讶吧?那个至今未破解的集体自杀案,完全是我一手造成的。”阿斯瓦罗无力地说道,“如果吓到你了,我很抱歉。但那不是我的本意。那时,我连‘自我’这种东西都没有。”
樱连忙捡起袋子,问道:“没有自我?”
“不仅仅是自我。我没有出生的记忆,没有长大成人的经历,没有朋友,没有家人,甚至连唯一留在身边的女仆也是伪造的人偶。更重要的是,我连一具可以承载我空虚灵魂的躯壳后来都失去了。”
“那,为什么还要去杀害别人呢?”樱的语气显得更加哀愁。阿斯瓦罗无法解析她如此悲哀的理由。
他又抬头看了看天,缓缓说道:“因为一个被称为‘黑圣杯’的人格夺取了我的全部意识。”
樱一下子瘫倒在地上,双手不住地发抖。
“?!你没事吧。”阿斯瓦罗跑到樱面前把她扶了起来,“到底怎么了?”
“不......没什么......”樱低着头说道,“只是想起一点往事而已。”
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阿斯瓦罗心想。
“如果触犯到你了,我很抱歉。” 阿斯瓦罗谦恭地道歉,“从前我只是那样推测过,但是昨天,我终于知道了那个‘黑圣杯’的真实面貌。”
樱深深地吐出一口气,脸色缓和了许多。
镇定下来的樱直勾勾地盯着阿斯瓦罗的双眼,问道:“那个真实面貌,是什么呢?”
......
“那个真实面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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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唔......!!啊!”
狭小昏暗的地下工坊里,传出一个男人的呻吟声。痛苦的声波回荡在阴冷的石壁间,几乎要将摇曳的烛光扑灭。
木质工作台前的椅子上,黑衣魔术师浑身颤抖,冷汗直流。他抹去脸上的汗珠,自言自语道:
“没想到,过度干涉他人的梦境会这么痛苦。不过......一切痛苦的根源都是美妙的。就像一颗被抛进水中的小石子,会激起层层波纹——我的痛苦能激发你的行动力,而你的行动则会让整个世界陷入恐慌——
“你说对吧,间桐松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