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之回 到访的敌人
“香橙。”
“恩?我在听。”
“姐姐她为什么要这样对你?”
“呜——为什么呢?也许是因为嫉妒吧。”
“不要开玩笑!请认真回答我的问题!”
“少爷。你觉得谁在说谎呢?”
——橙子是个奇怪的特例,我不相信她。
——要给你换个新的佣人吗?虽然这么说,现在也只有小紫可以帮你。
——这是你的意见。
——我知道了。我们都好好考虑一下吧。
姐姐似乎变成了我不明白的人,我又该相信谁呢?
秋的思考中不断的涌现事后与姐姐的会面,到底说谎的人是谁,谁又是对的。
眼前模糊的,是香橙的笑颜和姐姐面无表情的的样子。
——最坏的情况,应该遗弃她。这也是为了今后的发展。
“少爷?你又在发愣了呢。”
“对不起,我在想事情,橙子你先休息吧。”
......
“好的,早点休息,晚安。”
“恩,你也是。”
香橙悄悄的从房间里退了出来,像个称职的女仆那样。
“橙子!”
“我在,出了什么事么?”隔着房间的门,香橙妥善的回答着。
“不,没事了。”
——伤口还是有些疼呢,又要麻烦小绿了。
米夏就那样站在浴池中,仔细端详着手中精致的小刀。
刀锋轻薄而锋锐。
轻轻在手上划过,红色的血液就回应重力混在了池水中,直到金色的水面上,只能看清自己的倒影。
(注:米夏的血作为媒介时就会变成金色)
以自己的血液做媒介,从遗物中学习他们过去持有者的技艺,这样的事已习以为常。
——为什么自己的血还是红色的,不是头发一样的金色呢。
早就不会为了这点小伤刺疼,只是觉得,倒影中的人似乎很陌生。
小绿细心处理着米夏的伤口,也不像过去那样大惊小怪的尖叫了。
“米夏大人,你们那边、要不要加两本书?最近感觉大家都很疲倦。”
“过段时间吧,现在没那个心情。”
“是。”橙子失落的低着头,泡着自己的泥汤浴。
一片水花突然落在了她的脸上,橙子低下头,在金色的水面上看到了自己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那只打碎的杯子,它的主人是个厉害的面包师呢。
——“秋少爷,今天橙子学会了做面包,以后有材料的话,做给你吃哦。”
(注:本章的时间跨度很大,前半段是接上一章的几天后,后半段是接初章开篇的时间,前后差了两年。)
转之二回
“小绿,去叫橙子过来。”米夏如此吩咐道。
然而,被叫到的小绿却没有马上行动,反而迟疑的望着她。
“小绿。你在发呆么?”
“米夏大人,是叫小绿去吗?”
“你听的不是很清楚么?”
“小黑小黑,你画画的铅笔借我一下,马上就还你哦。”
“不用了,就这么去,快一点。”米夏更正了她的命令。
“可是,绿不能和橙子说话...”
“现在可以了!快点去!”米夏已经不耐烦了。
“好的!米夏大人。”
“明天你们都跟着我,这次谈判对我们很重要,都去准备一下。”看着像小狗一样跑掉的绿,米夏如此吩咐的说。
——四年零十个月,米夏终于接触到了另一个魔神。
“秋少爷,小绿要进来了哦。”
“绿,你的敲门根本只是个形式嘛。”秋无奈的向入侵者抗议。“姐姐找我有什么事?”
“遗憾——没猜对呢,小绿是来找橙子的。”
“知道了,我给仙莓浇过水就去。”香橙还在专注的照顾自己的植物。(注:长着仙人球一样带刺果实的草莓新品种,可榨汁。)
“不行。米夏大人都在爆炸的边缘了,小绿也很为难啊,拜托了橙子。”
“胡说。小绿明明很高兴嘛。”她放下了手中的喷壶,向秋轻轻点头致意。
“在路上叙旧吧,时间也许不够用,毕竟距我们上一次聊天隔了一年多呢。”香橙说完,拉着小绿跑了起来。
“米夏...大人...我把、香橙带来了。”绿上气不接下气的报告。
“是被带来了吧?效率还真不错。”米夏冷冷看了一眼她们牵着的手。
“米夏大人,是香橙失礼了,请责罚我。”
“绿,大家都去准备了,你也去吧,别出什么问题。”
“是。”绿虽然答应着,却又看了看二人,行动有些迟疑。
“精通治疗的只有你,不能出差错,还不快去!”
绿恋恋不舍的向米夏致礼,才退出了房间。
这里一下子空旷了许多,甚至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弟弟最近有什么变化吗?”
“回米夏大人,秋少爷最近都在练字和写作,没什么问题。”
“写作...他写的东西你看过么?”
“回大人,少爷没有给别人看,香橙不敢。”
“废物!你就是这样保护他的?”米夏愤怒的目光落在香橙的脸上,如烧红的钢钎。
“算了。这件事不是你的错,别弄巧成拙,知道该怎么做了吧?”她叹了口气,语气也缓和了下来。
“橙子会妥善跟少爷交涉的,请您放心。”
“恩。橙子,明天我们要走了。”
“是,橙子这就帮少爷收拾行礼,请大人告知出发时间。”
“你认为我应该带上你吗?”米夏反问了一句。
“香橙想最后帮少爷收拾一下房间。”
“如果我不允许呢?”
“这个、不是必须的;橙子,明白了。”
“你说这句话的口气很像小白。”米夏来到她的面前,“你果然很聪明呢。”
这一次香橙没有回答。
她安静的闭上了眼睛,像祷告中的圣女。
“反正是最后一次了,我想听听你的想法,随便说点什么吧。”无视香橙的模样,米夏狠狠的踩着她的鞋子。
“恩...大人可以带我们走,但对前途并不放心。如果前方有未知的危险,这反而是害了少爷,所以,行动的底线是至少要保证少爷的安全。”
“说的好,接着说吧。我一直很好奇,你没有痛觉吗?”
“很痛的,心里,身体上,都是。”
“那把鞋子脱掉,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吧?”
“是。”橙子再次小声的回答。
“继续说。”
“因为橙子是个麻烦,带走或是留下,都有不放心的理由。所以...”香橙吸了口气,勉强忍住了被踩得通红的足背上的痛觉。“大人想借这个机会甩掉我。”
“没错,放逐你的话,一定会像个影子一样跟上来,还不如让你彻底轻松。不过在我看来,你还有杀掉我的选项,不是吗?”
“米夏大人,对橙子来说,这些都是死路。我的主人是您,而且...那样做会让少爷伤心。”
“死路吗?”米夏咀嚼着这句话的意思。“把衣服脱掉吧。”
——从尘土中来,终将回到尘土。
——希望自己的行为还算优雅。橙子胡思乱想着。
“话说回来,秋也有二十一岁了呢?”米夏突然问了句奇怪的话。
“哎?”香橙迷茫的睁开了眼。“还有三个月才算足岁的。”
“多嘴!我们到目的地只有六百多公里,如果顺利的话,一个月就够了。”
“大人决定不带我们去么?”香橙突然明白了米夏的用意。
“如果一切安排妥当的话,我会叫人回来接你们;否则...就尽量执行你的使命吧。”
“是。”
香橙明白,这也许就是最后的告别。
“对了,还有一件事。”
“请大人吩咐。”
“我们不在的这段时间,如果他要你,就给他。”金色的背影离去时,如贯穿了房间的风。
“是。”香橙恭敬的回答着,不过,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哎?哎——!”
——很久没听过橙子惊慌的尖叫了。
转之三回
“红,是你吗?”米夏的半身浸在山脚的阴影中,看不分明表情。
“夏,既然你这么担心,为什么不把他们都带上?”
“因为...”她欲言又止,“红,你相信直觉吗?”
“夏,你在哭吗?”
“怎么可能,这个身体的灵魂早就凌乱不堪了。”她用开玩笑的口气回答。
“因为遗物里的情感和记忆吗?你一直都在忍耐。”
“算了,不提这个了。红,我很害怕。”
“如果有危险的话,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红。”米夏轻快的迈进月光之下,“你第一次不懂我呢。”
“恩。”
“不安慰我吗?”
“是。你还有余力迈出这一步,就不会那么轻易倒下。”
“很狡猾呢,为什么不提秋的名字?”
“夏,你为他想的太远了。”
“我没办法啊!我们用了四年的时间,才建起了一个几公里大的庄园,可秋已经二十一岁了啊!即使橙子陪在他身边,他的爱好也太孤僻了。红。我怕他会跟我一样,在不经意的时候就悄悄的坏掉!所以,就算这次会很危险,我也一定会出来的。在那个家里,我不敢面对他!”
——只在你的面前,我才可以这样发泄。所以,请多原谅我一点。
山间的风吹淡了月色,金发的少女被红拥在了怀里。
“夏。无论如何,你都要活下去。如果有危险的话,舍弃我们也要活下去。”
“恩。我会的。”
今天的庄园更加空旷,毕竟连橙子都检查周围的陷阱去了,然而对秋来说,日子并不算难熬。
因为他有了新的伙伴:一把半自动的十字弩。
在橙子回来之前作完一百次射击训练,就是他的工作。
虽然有上弦器的帮助,秋还是觉得这种训练太吃力了。
——原来大家每天都在重复这么无聊的事。
——秋少爷,有没有偷懒呢?
——嘶——咚。(注:弩箭的破空声和命中靶子的声音)
“米夏大人,我们已经到了对方的领地,接下来该怎么办?”小紫这样请示着。
“先隐蔽起来吧。红,你去试着交涉一下,如果那个没说谎的话。”
“白,要一起去。”小小的少女拉着主人的衣角,用最简单的话请求。
米夏愣了一下,在印象里,白从来都不会做多余的事。
“白,很担心。”
“也好,你们就一起去吧,谈判的事情交给红。”
“恩。米夏大人、珍重。这里,有讨厌的味道。”
还没来得及问清,白已经跑了出去。
——但愿不会太迟。
“白!怎么回事?”一切都太唐突了,红在追出来之后才发现,自己连武器都没有带上。
“有血的味道。”白丝毫没有放慢速度的意思。
“知道了。哪边?”
“树,拐过去。”白一边说着,将自己贴身带着的小太刀扔给了对方。
红瞬间将速度提到了极限,一声禽鸦的哀鸣从不远的转角传来。
“这个声音,是奇美拉。”青儿这样说着。
“她们才离开了三分钟左右,怎么会?”
“绿,我不会听错的。”青儿反驳的同时,却看向米夏这边。
还没等米夏做出判断,一直不说话的小黑,已经伸开双臂拦在了大家面前。
“你、你们都!”米夏死死的瞪着青儿和小黑,耳边想起的,是路上红的劝告。
——如果有危险的话,舍弃我们也要活下去。
“带上必要的武器,其它行李全部放弃。”
——红,对不起。
“我们,开始歼灭!一只奇美拉也别放掉。”
从被召唤到这个世界,红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不错。
她的身上已被血染透——虽然大多数是敌人的血,但也有一些是从自己的伤口流出的。
小白的情况比自己好一些,更重要的是,她救下的孩子没有受伤。
——三十三头人面鸟,是她们的战绩,但没人能笑得出来。
人面鸟不过是战场清理者,更多的奇美拉大军,已经冲到庄园里去了。
与米夏汇合后,她们选择了撤离。
一个近百人的村落,文明的复兴,就这样轻易的被毁掉。
足以撼动天空的大规模爆炸,为那一天画上了终止。
转之四回
——我不想死!
——你们这些畜生!我要你们给小唯陪葬!
米夏又从睡梦中惊醒,那份情感和记忆太过强烈,自从得到了这份力量,她有多少个夜里都是如此渡过的了。
布松——准确的说,是与其签约的人类男子,被奇美拉毁掉领土的魔神。
(注:所罗门王72柱魔神之一,可发现被隐藏的事实与宝物,通晓古今。)
小唯是那男人的独女,也是被救出的唯一幸存者。
他的遗产全是血的颜色,若没有小唯活着的救赎,米夏现在已经崩溃了。
那个男人并没有错,他曾给这个世界一道光,只是他的做法太温和了。
“从今天起,所有的魔神都是我们的敌人。”米夏坚信这个决定没有错。
有了布松的能力,庄园的发展突飞猛进,毕竟那个男人在生前可是连高爆炸弹都搞到手了。
米夏的第一个毁掉的敌人是巴巴托斯,奇美拉事件的幕后主使。
(注:有赋予召唤者通晓动物语言的能力,同时召唤者也因此能获得发现隐藏宝物的能力。)
她对这个舍弃人性的男人没有怜悯,让她意外的,是这个男人行动的理由。
——无论是哪个魔神君临天下,奇美拉也永远是被杀戮的对象,我们不过是在被屠杀之前先下手而已,这有什么错?
在他的遗物中,米夏看到的是这样的记忆。
到底是谁对谁错,她越来越不明白了。
时间又过了七年。
米夏的城市已经有了一万六千位居民,其中六十二名是有纯正血统的人。
奇美拉,使魔,混魔,这些异类成了建造和守护城市的主要力量。
(注:混魔是指有人类意识的奇美拉种,他们并不绝对忠诚,但臣服于律法、欲望和力量。)
小唯已经是十六岁的少女,在这个城市,她被尊为公主。
王只有一位,有着睿智与金色光辉的君主。
“亲王殿下,米夏大人召您今日前去共同进餐。”
“知道了,橙子。”秋放下了手中的书,“没人的时候不用这么拘谨,你是在耍我么?”
“橙子不敢。毕竟橙子身体的使用权还是您的。”虽然说着不敢,但橙子的眼睛里都是坏坏的笑意。
“额,怎么又提这件事了?”秋抓了抓头发,“姐姐那时是怎么想的啊。”
“当时的情况实在很复杂嘛,大家回来的时候,秋少爷还哭了呢。”
“那一定是你记错了。”秋很狼狈的抗议。
“恩。米夏大人上次提到的事,你有考虑过么?”很罕见的,香橙饶过了他一次。
“让我迎娶小唯。橙子,你觉得这件事不奇怪吗?”
“你们又没有血缘关系,其次,您早该有个伴侣了;而且考虑到小唯现在的特殊身份,没有人比您更合适给她幸福。更何况,小唯现在也是个美女了。”
——人类可是会为了利益而伪装自己的,得到了小唯就相当于拥有了更多的权利,这一点他们早已心知肚明。
“可那孩子一直以来都跟在身后舅舅、舅舅的叫个不停,我还不太习惯。”
“所以说,不会有人比你更珍惜她了。”
“恩。我们早点出发吧,我可不想又看到姐姐生气的样子。”
“恩恩。绝对——比恶鬼更可怕的哦。”
三十分钟以后,米夏宫殿的门前。
等在门前的人居然是小唯,这让秋和香橙都很意外。
“小唯向您请安。‘爸爸’和姐姐们都出城见一个老人去了,让小唯留下来等你们。”
一直以来,小唯都称米夏为“爸爸”,却又叫自己舅舅,真是让人哭笑不得的辈分。
也许这孩子真的相信,父亲还活在米夏的身体里。
“老人?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吗?”
“橙子姐姐不用过去,爸爸是这么交待的。”
能在荒野里穿行的老人按理说是不存在的,那么,对方很可能也是魔神。
一名对一个城市的作战吗?
剧橙子所知,仍活下来的魔神都是拥有着强大力量或是睿智的存在,而他们之间也像有默契一样,尽量避免冲突和战争。
扩张,就要考虑其他势力的存在,谁也不想成为扑蝉的螳螂。因为彼此的实力均衡,反而营造了微妙的和平。
——这个时候到访的君王,他将会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