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相比谈判桌上的合作与分歧,情报工作结束之后的气氛则一下子缓和了下来——卡莫夫将“东风”号飞回了康斯坦尼亚码头,顺带着捎上了打算赶回领主府准备行动事宜的布莱克本以及要和女仆玛丽安娜接洽给突击队员送来晚餐的纳迪莎。克雷特则留在了训练场里头,一方面是抓紧时间统计一下奔袭霍文斯堡可能需要的额外装备,另一方面则是找个什么地方给张伯伦亲王当成客房——考虑到后者魔族的身份在当下太过敏感了,因此几人也商定了亲王先生在这几天内暂且尽量不要离开突击队军营为好。
当然,对于营地里突然多了这么个大人物的状况,除开对情况基本知情的二班长文森特·豪威尔之外,其他的队员还是大多都一头雾水的——毕竟单独清出来一顶小帐篷里头放下一张床、一套桌椅以及任何可能必要的办公物品的物质条件怎么看都已经不在“优待俘虏”的范畴内了,更别说亲王不仅被允许留下了佩剑,还可以在不影响突击队训练的前提下在军营里自由行动——好家伙,这到底是来当俘虏的还是来视察的啊?
因此,为了打消部下们的疑惑,待到晚饭完毕,克雷特终于是在晚会上向在场的所有人说明了状况:普洛斯帝国内部的变故、“护国军”的存在、还有即将开展的大规模攻势,一切他认为适合透露的情报都被完完整整地传达给了所有队员们——
“同志们,这次行动的意义和我们此前打出的任何一场攻势都不一样,”最后他这样做了总结:“这已经不仅仅是摧毁一条补给线或是拿下一座城池这么简单了。这将会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是能把握住它,我们将有希望一劳永逸地结束这场战争。”
“两国无数的人民都在指望我们了,祝好运,同志们。”
在说完之后,克雷特又左右扫视了一下在座的所有队员们——毕竟对于他来说,只会听命行事的愚忠士兵是毫无意义可言的。正相反,勇者认为只有让这些朝夕相处的战友们明白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在为了什么而战,这才能发挥出他们的主观能动性,才能最大化他们的战斗力——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在此前几个月内持之以恒地在突击队内展开各种各样的文艺活动以及精神思想面貌建设。
“如果还有任何疑问的话可以随时来找我,”于是他又这样补充了一句,“解散,好好休息养精蓄锐——之后可有的忙了。”
于是三十六名突击队员齐刷刷地立正敬礼,而后便转身离开了。
“我猜我得到的信息是正确的,”看着队员们逐渐远去的背影,张伯伦亲王的声音冷不丁从克雷特身后传了出来,差点把后者吓了一跳。
“您确实是一位伟大而高尚的领袖。”
“承蒙赞扬了,”克雷特回头点点头,“不过我还是不得不打听清楚先生所谓的“信息”是从哪里得到的——另一个特工?”
“并不是特工,”亲王扬了扬眉毛,两只尖长耳朵也随之往后摇了摇:“是一个人——他和我谈了不少关于您的事。”
“行吧,”勇者略吸一口气,意识到了对方暂时并不想透露进一步的状况,再加上自己对此事也不是太有兴趣,因此便打算不再过问了。
“到时您会知道的,”而后亲王点头行礼便准备离开:“那么,鄙人便先行告退了。”
“晚安,亲王先生。”
“晚安,勇者阁下。”

不过尽管和张伯伦道了别,克雷特倒是没有考虑直接去就寝——一方面是集会开完也才刚过晚八点而他根本没有这么早睡的习惯,另一方面则是此前他与卡莫夫闲聊时朝后者倒了一通“在“海鹰”号舱内被两面夹击差点被控到死简直有够憋屈”的苦水,而后后者立马两眼放光说这个他早就想好解决方案了——于是现在的情况就变成了克雷特坐在“东风”号放下的货舱跳板上,一边进行着手头上那把冲锋枪的例行保养工作,一边等着看卡莫夫能给他整出什么花活。
“咚咚咚,”脚步声响起,不过并非从克雷特身后传出而是从面前——想必大概不是卡莫夫了。
“首长,”勇者刚循声望去,对方就打起了招呼——定睛一看,来人金发碧眼仪表堂堂,脑后扎着因为军纪差异因而在转入暴风突击队之后才开始留起来的短马尾。尽管穿着一身相对宽松舒适的便服,却依旧能透过衣物看出长年服役练就的俊美而又优雅的身体曲线——正是三班长卓娅·西科斯基。
“现在……有空么?”她显得略有些局促。
“西科斯基女士,当然,”克雷特点点头,皱着眉头迟疑了一秒钟:“呃……稍等我一下下,”
而后他对着自己那把已经被不完全分解成几大件的冲锋枪运起法力,只听“咔嗒”几声脆响,这些部件便漂浮在半空中组合到了一起。
“坐,坐,“于是勇者收起佩枪,伸手示意对方坐在自己旁边。
“谢首长,”
“那么……我能帮您点什么?”待到三班长落座,克雷特便这样问道。
“长官,并不是要质疑您的计划,但是……”西科斯基咬着嘴唇低着头,显然是不确定应不应该这样问。
“没关系,您请讲。”
“我们真的要和魔族合作吗?”
终于问出来了,这是好事——克雷特如释重负般暗自舒了一口气。
尽管他很清楚作为一名士兵的西科斯基班长无论如何都会毫不犹豫地服从他的命令,但他也明白自己此前对作为敌人的魔族——哪怕是战俘——释放的善意也会多少让这位在战场上厮杀的时间比自己当上勇者的时间还久的女士心生芥蒂——
不过不管怎么说,问出来总比一直憋在心里强,他这样想道。
“嗯……”而后克雷特刚想说些什么,旁边的班长便立刻条件反射般地正襟危坐——看那神态大概是曾经在上级面前提出异议之后便被狠批了一顿导致的。
“没事的,西科斯基女士,”他只好有些哭笑不得地安慰道:“放轻松。”
“您……不生气么?”对方小心翼翼地问。
“您又没做错什么事,所以……我为什么要对您生气?”勇者略微摊了摊手。
“……”
“那么……”于是他决定直奔主题:“您对于这次的双边合作……持怀疑态度?”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有些不安地点了点头。
“我可以知道其中缘由吗?”
“因为……对方可是魔族啊,”西科斯基迟疑了一下还是给出了答复:“他们不是邪恶的么?那么……我们为什么要和他们合作?”
“唔……”克雷特皱着眉头眨了眨眼。尽管对于一位常年作战的战士来说这种对“敌人”的偏见太常见了,可放到现在这种需要双方放下成见展开合作的大背景下,这种想法就只能说有百害而无一利了。
“那么……您为什么认为他们是“邪恶的”呢?”
勇者直截了当地抛出了一个相当尖锐的问题——因为他明白,只有从思维的根源入手,才有可能在短时间内将这棵“长歪了的大树”给一下子掰回正轨。
“因为……”班长半张着嘴怔住了——回想一下,自战争伊始她便一直在前线与魔王军拼杀,因而早就习惯了这种刀山火海的生活,也习惯了曾经的上级与战友对于“邪恶”魔王军的谩骂与愤怒——可仔细思考之后,她也不太清楚这其中有什么确切的理由可言。
“因为……他们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啊,”过了半晌,对方才给出了这样的答复。
“嗯……可我们也杀人放火啊,”克雷特歪着脑袋看向西科斯基,“您知道的——去年七月份我刚到康斯坦尼亚那天赶上了魔王军的进攻,当天晚上就手刃了十几个叛匪。后来……别说放火了,卡莫夫都直接把阿克兰城领主府的半座大院给轰上天了,”
“所以……也就是说我们几个勇者也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咯?”
“不,首长,我不是这个意思——”对方听了这话一下慌了神,赶忙摆手澄清,
“那么不同点在哪里呢?为什么人族是“好人”而魔族是“坏人”呢——毕竟从本质上讲双方所做的事并无太大差别,不是么?”
尽管克雷特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而平静,可在西科斯基听来这字里行间都莫名透出一股令她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迫使她去集中注意,迫使她去深入思考,如抽丝剥茧一般将此前她从来没有细想过的事情一层层剖析开来。
“因为……因为人族里也有好人和坏人啊,”她踌躇了一下这样答道,“首长您干掉的是叛徒,是恶人,那您当然是好人啊,”
“嗯哼,”克雷特微笑着点点头——懂得从不同角度看问题的两面而不是一棍子打死,这已经是极好的了。
“那既然我们人族里有好人也有坏人,为什么魔族里头不能有好人也有坏人呢?”于是他又这样问道。
“因……”
班长低着头沉默了。在作为突击队员一起战斗的的几个月里,“东风”号卓越的机动性不仅为她提供了从前想都不敢想的战术优势,还让她经历了除开与一线魔王军士兵互相厮杀以外的更多人和事——阿克兰城那场戏剧性的停火,因顾忌平民伤亡而干脆利落地宣布停战的利昂豪斯执政官,还有“海鹰”号上的船员——这一切与她旧上级所宣称的恰恰相反的事实都被她完完全全地看在了眼里。
西科斯基有些思绪混乱地扶着额头狠狠敲了敲。尽管她无法否认此前所看到的现实都佐证了“魔族并非恶人”的观点,可还是有另一个根深蒂固的声音在她的脑海里咆哮——
“您……仇恨魔人,对吧,西科斯基女士?”勇者再一次一针见血地掷出了问题。
对方垂下眼睛,许久之后才点了点头。
“首长,”她低着头像是自言自语般说着,“这个理由……大概对您来说很可笑吧?”
“不,我觉得这是好事,”克雷特倒是摇摇头,给出了意料之外的答复。仇恨敌人是绝对正确的,只不过绝不能被其蒙蔽了双眼,以至于分不清谁是敌人谁是朋友——他很清楚这一点。
“您在怀着情绪作战的时候,有什么感受么?”于是他又这样问道。
“感觉……好像有使不完的劲一样?”西科斯基眨眨眼睛转过头答,“以及……”
“会觉得脑袋里“轰”地一下一片空白,除了把来犯之敌统统送走以外再无他念?”克雷特问。
“……对。”
“很好啊,那我想您能明白我的意思了,”勇者扬扬眉毛点着头,“愤怒和仇恨……它们并不总是坏事——毕竟人有七情六欲嘛。”
“在某种意义上讲,它们倒是更像一驾四匹烈马拉的马车,而您则是坐在驾驶位上的车夫——要么您把好方向一往无前,要么您被马车拉着乱跑——不过跑到哪里就不是您能控制的了。”
“当然,我并不会说什么“放下仇恨”之类的空谈——因为我既没资格说这些大道理,而且我自己也做不到这一点,”克雷特笑笑又补充了一句,“我只是觉得,本着就人论人就事论事的原则去做事会更有效率罢了。”
“更有效率……么?”西科斯基有些困惑地忽闪着长长睫毛的蓝眼睛。
“当然,”克雷特一摊手:“我打个比方啊,咱们用的903型步枪一个弹匣里不是有30发子弹吗?”
“是的,所以……?”
“您是想拿这三十发打死三十个和您见都没见过一点关系都没有的敌人,还是会想把这三十发都泼到一个十恶不赦让你恨到牙痒痒的家伙身上让他连具全尸都留不下来?”
“那肯定是后面那个了,”班长笑了一下,“我还要在他身上再跺几脚才解气。”
“那不就成了?”勇者也咧嘴笑答,“毕竟我们这次要做的事就是把那个挑起战争的叫希姆雷特的混账东西连同他的匪军一块统统挫骨扬灰——至于剩下的魔族,那就随他们去呗。”
“嗯,”西科斯基并没有正面回应,而只是眺望着远方逐渐变得明亮的繁星自顾自点了点头——尽管如此,看着她逐渐恢复往日神采的面庞,克雷特还是明白对方无论主观还是客观上都已经为此次任务做好了万全准备,只是需要一点额外的时间去消化这些信息罢了。
于是沉默许久,他才终于这样问了一句:
“您觉得好些了吗,西科斯基女士?”
“是的,首长,”对方微笑着点头,双眸里透着坚毅,仿佛是重新找到了继续奋斗的意义一般,“承蒙首长关照了。”
“那么,还有其他想问的吗?”
“唔……”西科斯基皱着眉头想了两秒钟,又抬起头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好像……还真有。”
“嗯哼,”克雷特便伸手示意对方继续说。
“这不是我的个人问题但……从战略战术的角度上来讲,万一那个叫张伯伦的在骗我们怎么办?万一这整场所谓的“合作”都只是个把我们引到魔王军的地盘上群起而攻之的陷阱……该怎么办?”
“嘶……嗯……”
勇者看上去颇为头疼地深吸了一口气——他此前确实思考过这种可能性以及相应的对策,但他也隐约觉察到,除了他一直奉行的“战略战术层面的最优解”以外,他似乎还需要另外一种解决方案。
“您害怕死亡吗?西科斯基女士?”过了许久,他才他这样问道。
“不,首长,当然不,”西科斯基瞪大眼睛转过头:“勇者大人不仅赐予了小女盔甲与步枪,还得到了自己的小队,这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我这条命已经是您的了,只要命令下达,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
“您的力量和职位,西科斯基女士,”听了这话的克雷特显得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那是您勇气、付出与进取精神带给您的回报,功劳在您不在我。”
“而且——”他的眉毛抽动了两下,愣了半晌举起一根手指像是在下定决心似的,之后略吸一口气才开了口:
“和您不一样,我害怕死亡。”
“长官您……是在说笑吧?”三班长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身旁的勇者——在她的印象里,每一次作战克雷特都永远会第一个冲杀在前,最后一个撤离,她实在很难将面前这个身披重甲迅捷如风,哪怕是在敌阵中七进七出还依旧能毫发无损的勇者的形象与贪生怕死之人联系起来。
“不,这是真的,”克雷特说着挑挑眉毛略微歪了歪脑袋,将身子往前探了一下好让对方能更轻松地看清楚自己的脸:
“仔细看看我,当刨掉“勇者”这层光环之后我还剩什么?”他一摊手道:“只是个对兵法略有见解的二十岁小孩,不是么——真要论起辈分来,我大抵是要管您叫“姐”才对罢?”
“首长,这怎么能……”
“对于我来说,西科斯基女士,所有的三十六名突击队员们都不只是部下,更是朋友。”克雷特继续说道,“虽然我并不害怕自己牺牲在战场上,但我知道我还不够成熟,”
“因为我还是自私的——我还没准备好接受朝夕相处的朋友离我而去的场景。”
说出来了。
克雷特如释重负一般舒了一口气——对于战争的残酷性他可再清楚不过了,而正因如此他才不希望在此过程中失去任何一名伙伴。
“勇者大人……”
尽管克雷特说这话时用的是一种略带自嘲的语气与表述方式,可西科斯基还是一下子便明白了一切——前者所有的奋勇厮杀,所有的亲力亲为从来都不是因为个人恩怨之类的狭隘因素,而是为了一个更大的目标,是为了保护站在他身旁的所有人——
她并不知道这种想法是否是勇者这一身份给他带来的影响,她只知道面前这位领袖早已拥有了与其年龄毫不相称的气质与思想境界。
“那么我想我能回答您的问题了,西科斯基女士,”沉默了好一阵,勇者最终还是绕回了最初的话题,“如果这整次任务都是普洛斯帝国设下的圈套的话,”
“我会尽我所能将所有人一个不落都平安带回来,”克雷特看着西科斯基,抿嘴笑了笑:“希望您不要笑话我的一点小小任性。”
“我们会永远在您身旁,我和其他同志们,”班长起身往下走了两步,而后回头立正敬礼:“毕竟您是我见过最好的指挥官。”
“您也是我见过最好的士兵——”于是克雷特也站起来,走到和对方齐平的高度回礼,“——不,不只是士兵,放到我打过交道的所有人里面,您也是最优秀的之一了。”
“您过奖了,”这一顿互吹弄得西科斯基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只是在尽职尽责罢了。”
“而且您能明事理,这已经足够了,”勇者说着垂下脑袋无奈地笑着摇摇头,像是在发牢骚一般:“我见过很多不少摆事实讲道理都根本说不通,只觉得自己的主观臆断便是世间真理的人——都不知道该说是偏执还是狂妄好,”
“相信我,您不会想尝试和他们沟通的,”他又转过头来看着对方,“那完全就是种精神折磨。”
“女神在上啊,听上去有够糟的。”
“是啊——所以无论如何您可千万别变成那种人,好吗?”
“以创世女神大人的名义,我发誓。”
“啊……其实不用那么郑重也可以的。”克雷特微笑着耸耸肩,眺望了一下远处的星空——月亮已经升到了半空,很显然时间已经不早了。
“首长,如果没有紧急事态的话,”西科斯基也察觉到了这一点,识趣地行了个礼道:“小女就先行告退了。”
“好的,西科斯基女士,”于是勇者点点头,“晚安,好好休息。”
“晚安,勇者大人。”

“咚,咚,咚,”等到三班长走远了,克雷特身后才终于响起来了有人从木头楼梯上走下来的声音。
“你俩完事了?”回头一看,自然是卡莫夫和窝在探测器里头的奥米茄正朝他打着招呼——此时前者左手正托着一个拿油纸包着的长条形物体,右手则提着个看材质应该是纳米钢做的扁平箱子——看卡莫夫的语气,两位明显是等了挺久的了。
“嗯哼,完事了。”
“所以,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你和西科斯基?”卡莫夫说着将两手上的物件往货舱侧面的长椅上一放,顿时“当啷”两声脆响传来,一听就知道这些东西绝对不轻。
“什么?”克雷特一下子有些不解。
“你们不是关系挺好的吗?”卡莫夫坏笑,“我还以为指不定能发生点什么呢。”
“你把我当什么了?”听了这话的克雷特哭笑不得地摆手,“我和西科斯基那可是清清白白,什么关系都没有嗷。”
“就是就是,”奥米茄也在一旁帮腔,“克雷特跟西科斯基CP感再强那也只是上下级关系,克雷特怎么可能看得上她嘛。”
“嗯哼……嗯?”
毕竟是奥米茄,说着说着就有些跑歪了:“小卡你也不想想,人家可是勇者。那配得上勇者的自然——”
话还没说完,她就发现克雷特周身散发出一种就算她是个AI也能清楚感受到的“你再敢往下说哪怕一个字我都把你强制关机蹲小黑屋去”的压迫感,于是赶忙闭了嘴——接着说下去场面就不雅观了。
“服了你们了。”克雷特无奈,支开了话题,指了指长椅上放着的装置问:“所以……那是什么东西?”
“啊,这个啊,”卡莫夫听了这话一下子来了劲,两步走到座位前“唰唰”两下撕掉那个长条形物体上头的油纸包,而后一只手就把它拎了起来:“这就是我对于你的问题的解决方案。”
“好家伙,这是否有点——”
摆在眼前的是一杆装在支架上的四管转轮机枪。黑洞洞的枪口,灰得发黑的哑光漆,磁吸式的数据插口还有标志性的超导驱动电机,每个零部件都从内而外透着一股子冷峻而震撼的重工业暴力美学。
“0.9厘米口径的四管加特林式电磁重机枪,型号我忘了,不过确实有三千发每分钟的射速——还附赠双向稳定器、视线瞄准系统、弹道计算机以及整整1000发备弹,”卡莫夫脸上挂着一副“这我可太熟了”的神态,“虽然原本是给“百夫长”级战斗机器人用的……但也能兼容你那款突击队动力甲。”
“如何?”他一脸骄傲地问道。
这小子还真有办法让我长出第三只手啊?克雷特看着这杆放到现在绝对称得上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东西,想象了一下自己肩膀上架着一挺不断往外喷出火舌的机关枪像割草一般轻松放倒一个连一百多号魔族匪兵的场景——
不不不,再怎么想这画风也太奇怪了吧?
也罢也罢,毕竟没人会因为自己火力过于强劲而烦恼的。他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了卡莫夫整出来的这个大活。
“所以,把你动力甲整出来我们装上试试?”卡莫夫说着又将另外那个箱子拆了封——从扯出来的硬质子弹带能看出这大概是个超大容量的弹箱。
“之后还要在你那个变身手环里做一下软硬件的注册,这样你需要的时候就能随时拿出来用了。”
“可以的,”于是克雷特点点头一扭手环——一阵红光闪过,黑色的动力装甲在不到一秒钟内便将他全身盖了个严实,只留了颗脑袋在外头。
“整?”他蹲下身子背对着卡莫夫,好让后者有更多的操作空间。
“整。”于是卡莫夫一手拎着十几公斤重的机关枪,一手拎着同样也有十公斤出头的装的满满当当的子弹箱走了上来,先是皱了皱眉头,而后将机关枪往地上一放,便把克雷特背上的斗篷往前一掀——
“说实话,你这个披风多少有点碍事了,”他这样说道。
“确实有点,但是它帅啊,”克雷特一边一手抓住将被卡莫夫掀得蒙到后脑勺上的披风一边说着——毕竟哪怕是他也会偶尔想在不影响大局的前提下夹带点私货的。
“啊是这样没错。”
正如卡莫夫所说,这挺重机枪尽管最初的用户是一款名为“百夫长”的战斗机器人,可它与克雷特身上这套“轩辕IV”动力装甲同样是能完美兼容的——毕竟前者从本质上讲其实就是后者改进驱动系统,进一步加厚部分装甲,而后把里头的士兵换成电脑的无人型号罢了。因此没几分钟,那个塞了整整1000发9毫米电磁弹头的子弹箱就被装在了克雷特背上,而沉重的电磁机枪则通过一个带双向稳定器的云台支架绕过披风从他的右肩膀上方戳了出来。
“得了,完事了。”卡莫夫说着拍了拍手。
“可以,”于是克雷特点点头将披风盖在了子弹箱上直起了身子。而后只听“咔嗒”一声,机械结构便自动给他扣上了头盔。
哇哦。他看着平视显示器最底部那个没一秒钟就从左到右走到头的进度条暗自赞叹了一下——下一秒,视野里就多出来了包括“随动”、“多目标”、“收纳”和“稳定”在内的几个新参数和选项——这是机枪的软硬件均注册进了盔甲的中控电脑,枪甲互联完成的标志。
而后他四处看了看,屏幕中央的一个小小的电子准星也随着他视线的方向移动着,将枪口始终瞄准他眼球看向的位置——尽管前世写设定的时候就已经隐隐能觉察出类似技术的优越性,不过也只有亲身体验一把才能真正感受到这无需脑机接口就能完成的脑波连接究竟能有多智能,多方便。
“感觉怎么样?”卡莫夫的声音从左边传来,克雷特便也往左边看去。不过就在同一瞬间,架在右肩上,设定成“随动”模式的机关枪也随着他的视线向左侧旋转——于是只听“叮当”一声闷响,沉重的电磁枪管便直接敲在了他的头盔上,将他的脑袋瓜震得嗡嗡响。
好听吗?好听就是好头——尽管奥米茄的探测器身体上看不出表情变化,不过看那垂下去又马上弹起来的天线还是能猜出她绝对“噗哧”一下笑了出来。
好吧,看起来这部分好像还没有特别的智能——之后再调整一下射界限制吧。克雷特无奈,选中了“收纳”模式让机枪和云台一块竖着折叠在背后,接着打开头盔朝着卡莫夫点了点头:“挺好的。”
“啊……就这……?”卡莫夫一摊手,看上去对这个似乎有些过于简短的评价有些不满足。
“呃……”克雷特也有些尴尬地半张着嘴,眼珠子滴溜溜地左右看了看:“很完美……?”
“你是不是又遇到什么问题了?”看着神情略有些窘迫的克雷特,卡莫夫一下子便猜出了原因。
“啊,算是吧,”克雷特叹了口气承认了:“首先我先强调一下,我和西科斯基可绝对没有不正当的关系——”
“咳咳,”而后他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不过她倒是有一点说得挺有道理的——从单纯的战略战术角度讲,万一这次合作就是魔王军引我们上钩的一个诱饵怎么办?毕竟进了霍文斯堡那可就是对面的地盘了。”
“嗨,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你担心这个?”卡莫夫“铛”地敲了一下克雷特的盔甲,摆摆手道:“真有问题就和你说的一样,把所有人都一块带出来不就完了?”
“还是你对我的飞行技术或者“东风”号的性能没信心?”
“那当然不是,”克雷特笑,“不过以防万一嘛,我觉得总得有个Plan B之类的东——”
“整就完事了,担心这些没用的做甚?”这时候,倒是之前一直保持沉默看戏的奥米茄发了话。
“……啊?”于是两人一块回过头看她有何高见。
“之前你们在这审那个叫张伯伦的……所以他为什么会姓张伯伦啊,”奥米茄吐槽了一句,“咳咳,总之测谎的部分我帮你们搞过了,那家伙说的都是真的。”
“你读过他心了?”克雷特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尽管他不否认用这种方法刺探资讯的效率与准确性,但这法子——尤其是在对方不知情的情况下——对他来说属实是有点人道问题之嫌了。
“嗯哼,”奥米茄的集成式光学镜头闪了两下,“我以我自己做担保总行了吧。”
“噗,”卡莫夫听了这话差点没当场笑喷出来:“行行行,创世女神大人说“我以自己的名义做担保”,可以可以——这波啊,这波属于是求人不如求己了。”
“咋地?不满意?”如果奥米茄现在是全息投影状态的话她指定是撅着嘴白了卡莫夫一眼:“再说了,我有坑你们的必要吗?”
“啊不不不,主要是为什么?”克雷特赶紧打圆场:“毕竟你不是……对我们这一堆事都不感兴趣的吗?”
“唔……怎么说呢,”对方的天线摇了两下:“你想啊,原本立场不同的两拨人因为一个共同的敌人走到一起,这事简直太酷了不是吗——这么有意思的事姐肯定是要推一把的啊?”
“……???”
“再说了,你看看你们现在干的事,”奥米茄的镜头里跟放着光一样,“这不完全就是大决战打最终boss之前集体上buff嘛,真的太酷了啊喂——”
“不是,虽然这确实是事实,”听了这理由的克雷特人都麻了,“但,就,就,就,”
“创世女神大人能不能别把我们的日常生活当成现场直播的异世界转生战斗番去追啊?!”
——他憋了老半天才憋出了下半句——
没救了,这重度二次元真的没救了。
“内,所以,那个大决战的计划名字,”可奥米茄无视了克雷特,又转向卡莫夫,“你之前跟那个皇太子提了个啥来着?”
“大雷雨攻势。”
“你绝对是在夹带私货,对吧?你绝对是在夹带私货,”克雷特拿戴着盔甲的手捂着脑袋,算是彻底傻眼了。
“没啊,这不是取了个“前线打雷敌后下雨”的寓意吗?声东击西嘛——有什么问题吗?肯定没有的吧?”说这话的时候卡莫夫明显在憋笑,看样子是被说中了——不过他大抵打死都不会承认的。
没救了,这俩人——哦,一个人和一个AI——指定是都没救了。

不过,哪怕克雷特对于卡莫夫和奥米茄两位整出来的花活再为无奈,到头来他其实也没再说什么——毕竟接下来的几天里,这份计划的各项细则确实是有被有条不紊地好好推进了下去:
对于暴风突击队,考虑到此次任务将会有有迫使突击队员们在脱离补给线的情况下持续战斗的可能性,因此作为应对,额外的寝具以及超过三万发刚刚走下生产线的崭新子弹都被整箱整箱地装进了“东风”号那宛如深渊巨口一般的货箱内部。
出于同样的原因,施迈瑟老先生在这几天里也是忙得开了锅:尽管子弹的铸造已经不需要他再操心了,那台超重型坦克的原型车也因为一时半会用不上而被暂时扔在了船坞厂房里吃灰,可突击队魔动甲外层装甲板的修补和翻新订单还得他摇人亲自上阵才能解决问题——更别说克雷特还提出了“希望把帆布挎包的造型改一下来让突击队员能一次性携带六个弹匣180发子弹而非此前的120发”的请求了。
当然,最后所有的这些需求都被按时逐一满足了——不用说,这其中的推动因素除了工人们加班加点推进工作的热忱之外自然还有布莱克本皇太子的钱包。不过后者也明白,多砸点真金白银给突击队来确保这次任务能圆满成功不管怎么看都比让这场仗接着拖下去划算太多了,因此经费倒也是批得心甘情愿。
而对于卡莫夫来说,这几天的日子倒是相对轻松一些——不是因为事情不多,而是因为他每天做的最多的工作也就只限于开着战舰带着布莱克本东奔西走游弋于帝国军的各个控制区内,从各地往货舱内塞满尽可能多的帝国士兵而后油门踩死一路狂飙直飞位于利昂豪斯占领区的出发阵地——考虑到“东风”号的飞行速度,去掉上下客浪费掉的时间,跑一个来回其实也就只需要大概半个小时罢了。
不仅如此,当没有运输任务,甚至只是单纯拉着一船人路过即将被当成突破点的布隆斯坦防区时,卡莫夫都会例行公事般要么开足马力超低空掠过敌军的要塞给对手一点小小的超音速震撼(当然,像去年那次那样关掉气动护盾进行毁灭性的音爆攻击这种不仅危险而且效果过于惨无人道的打击手段他倒是没敢再用),要么干脆驾驶战舰从高空尖啸着俯冲而下,而后照着标注了情报的电子地图对着地面上任何包括但不限于坑道、要塞、工事、掩体、交通线、仓储设施以及一切不长眼胆敢在室外逗留的敌人在内有可能对进攻造成哪怕一丝一毫阻碍(或者他单纯看不顺眼)的目标逐一发送巨大100毫米等离子炮——如此凶残的轰炸频率不仅将打算见识见识这“正宗神代时期火力准备”的布莱克本惊得瞠目结舌,也顺带着让货舱里顺路的士兵们全都士气高涨——毕竟在敌人阵地经受了这种程度和精度的火力打击之后,正式冲锋时已经可以预见地根本遇不到多少像样的抵抗了。
“很难想象布隆斯坦防区里那些匪军这几天的精神状态是什么样的,”——在攻势正式展开的前一晚,终于闲下来的勇者一行窝在战舰驾驶舱内闲聊时,克雷特这样评价道。
“肯定是各种意义上的破大防,”纳迪莎笑。
“啊是这样没错,”卡莫夫点点头,而后神秘兮兮地接着说道:“实际上,我还有法子让那帮反动分子更破防。”
“……嗯?”
“之前我就在想了,”卡莫夫侧坐在驾驶席上翘起了二郎腿:“诶这奥米茄说得对啊,咱这不就是跟打最终boss之前集体上buff一样吗?”
“你还惦记这事呢……?”
“你都拿到新机关枪了还有啥不满意的?”卡莫夫朝着克雷特摆摆手,“况且,暴风突击队拿到了翻新的盔甲和1.5倍的弹药基数,纳迪莎不说了纯粹数值怪,诶那仔细一想好像就我一个没提高啊——”
“去去去说谁数值怪呢,”纳迪莎开玩笑似的习惯性抄起法杖对着卡莫夫就是一敲——不过被后者躲过去了——而后笑道:“真要说数值怪那还得是你,单拼面板我们这里谁拼得过这条船啊?”
“咳咳,”一旁奥米茄的全息投影清了清嗓子朝他们招招手提示了一下自己的存在。
“啊这位那确实拼得过,”克雷特笑,又转向了卡莫夫:“所以你又干什么了?”
“这个,”对方坐在座位上一转身敲了几下仪表盘,便有几项此前没太见过的参数被投射在了挡风玻璃上:
“我把能量护盾的缓冲电容器和“东风”号的中央能量调制器连在一起了。”
“喔喔喔喔喔,你真的清楚你干了点什么吗?”听了这话的克雷特像是被吓了一大跳一般。
“知道啊,这基本就是创造了一个护盾能量回流器嘛——这样护盾受击形成的电涌就可以不被浪费掉,而是被调制之后返回到这条船的等离子炮——甚至是护盾本身——里来短时间内增幅他们的输出功率,”卡莫夫点点头,“也就是说任何打不穿我们护盾的火力砸在这条船上面都只会让它变得更强罢了。”
“不是,负面影响你是一点也不提啊——”
“啊对对对,”卡莫夫冲着克雷特摆摆手,对自己这一激进的改装表现出了相当的信心:“不就是万一出现了什么东西把我们的护盾一下子打到过载的话,巨大电涌会直接创烂中央调制器导致全舰大部分子系统罢工嘛,这我还是知道的——毕竟这条船我可比你熟。”
“那你还——”
“哎你想啊,那普洛斯真能有能一下子把这船的护盾干碎的玩意吗?——退一万步讲,我们最坏的可能性也就是需要去对付他家正儿八经的主力舰了吧?你说说,那上面能装下点啥?”
“呃……巨型魔弩?”克雷特想了想答——毕竟他确实不觉得魔族匪军有在连样品都没有的情况下单凭口头描述就把他们的雷魔法驱动电磁炮给剽窃过去的可能性。
“那不就完事了?”卡莫夫一拍大腿——“不就是巨型魔弩吗?吃两发没事的。”
“呃呃呃……”
好像确实有道理。克雷特哭笑不得地看了一眼(大概,可能,原则上来讲)对这个问题会更专业一些的奥米茄试图征求意见,不过后者眨巴了两下眼睛便给出了这样的答复:
“不要看我,我也被他用同一个理由说服了。”
……行吧,那至少听上去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于是两眼一闭一睁,便是出发的日子了。
按照计划中的时刻表,地面部队发动攻势的时间被定在了正午,而暴风突击队则要等到午后三点才出发——因此当“东风”号终于载着突击队员们向北前进时,便能很轻松地看到地面上成千上万的帝国军摆出战斗队形,跨过已经化作一片焦土的敌军阵地向前推进的场景。
而当战舰自地面上行军的队列头顶低空掠过之时,还能看到士兵们朝战舰挥着手,甚至还能隐约听到齐声的欢呼——毕竟此前几天卡莫夫少说都已经翻来覆去地将布隆斯坦防区这块小地方反复轰炸了十几次,现在地表上别说完整的建筑了,恐怕连还能站起来的敌人都见不到几个了。
“这估计是这些步兵这辈子打过的最顺利的一场进攻了吧?”
“东风”号的驾驶舱内,正通过仪表盘旁的电子显示屏观察着外面风景的纳迪莎这么问了一句——此时她正将法杖放在脚边坐在了副驾席上,身后则是被特批允许进入驾驶舱,现在坐在了舱面官席位上的张伯伦亲王以及坐在了炮手席里的克雷特。而出于舱内来了外人的原因,奥米茄则窝进了探测器身体里面飘在了卡莫夫脑袋边。
“我估计也是,”卡莫夫笑答。说这话的时候,他正一边操纵着登陆舰逐渐爬升,一边向导入了亲王带来的普洛斯地图的扫描件的导航计算机输入零坐标——考虑到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全球定位系统或者任何功能差不多的东西,这趟旅程基本就只能依靠指南针和惯性导航系统“盲飞”了。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搭乘东风航空班机,”待到参数全数录入完毕,卡莫夫便一如既往地玩起了舱内广播:“此次飞行的目的地为神圣普洛斯帝国首府霍文斯堡。”
“如果张先生提供的地图是准确的话——”
它最好是准的,卡莫夫皱了皱眉头这样想道——为了弥补惯性导航不可避免的精度问题,他还是希望能将普洛斯地图上标注的各处城镇地形位置和“东风”号导航电脑内已有的,透过纳米机器人阵列扫描得来的地形图进行对比来为飞控计算机提供参考——可要是亲王的地图画得不准确以至于计算机将“霍文斯堡”的注释给标到了其他什么地方,那给这条船导航到哪里去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那么呃……本次航班全程将约为1750公里,可能多或者少个几百公里,预计将会花费——”他顿了顿,一撇嘴又改了口:“……总之我争取五点二十分之前到就是了。”
“祝各位飞行愉快,卡莫夫·拉斯普廷完毕。”
他这样做了结尾,掐掉了舱内广播,而后漫不经心似的问了一句:“说起来,张伯伦先生,要是坐你们魔族的飞行船一般要花多久啊?”
等了半天都没等来回应。回头一看,对方正在位置上坐得板正,手上还拿着之前打印出来的,克雷特此前拍下来的那张描绘“海鹰”号战前状态油画的照片看得出神——看来无论如何,亲王对于陪了自己几十年的座舰还是有些不舍的。
“……亲王先生?”于是卡莫夫挂上自动驾驶,解开安全带站起身来,走到对方面前把手放在后者眼前晃了晃引起他的注意力,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
“顺风的话大概一天半到两天,逆风的话十天,至多十五天,”张伯伦抬起头来盯着卡莫夫看:“这个答案您满意吗?”
“我们大概飞两个小时就够了。”卡莫夫一脸“快夸我快夸我”的表情看着亲王,不过后者只是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可以。”
“……啊,不多说点吗?”
“为什么?”张伯伦推了一下鼻梁上架着的小眼镜,还是一直盯着卡莫夫看。
“嘶……”
两次试图炫技但都在张伯伦亲王这里吃个了闭门羹的卡莫夫只好悻悻地闭了嘴,咬着后牙床坐回了驾驶席上。
“你笑什么笑?”他白了一眼飘在旁边的奥米茄——刚刚的尴尬事可全被后者一帧没落地看在了摄像头里,要是她现在是全息投影的话肯定“噗嗤”一下笑出声了。
“行行行,你开心就好,”奥米茄敷衍了一句。
“——我不开心,”卡莫夫没好气地一边关掉了自动驾驶仪一边在中控计算机上调整了几个参数,而后咬牙切齿地一口气将节流阀轰到了底:
“我改主意了。这趟我要75分钟就飞到——怎么能被人看扁了啊?!”
离子引擎点燃加力时的咆哮于下一秒在舱外炸响,哪怕是拥有惯性补偿器的保护也还能轻松感受到战舰正在两具巨型推进器的蛮力之下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率猛烈爬升,加速;转瞬间便撕裂长空将辽阔的云海甩在了身下。
而后“嘭隆”一声闷响,一朵洁白的音爆云在战舰周身绽开,整个世界仿佛都陷入了静默,只有显示屏上速度和高度的读数依旧以炫目的速度疯狂跳动着——
不过这一次,沉寂的环境中透出了另外的动静。战舰的货舱内,三十六名突击队员个个斗志昂扬意气风发,哪怕明知有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即将到来也毫无惧色。
“我们要将话儿说清,要叫敌人记在心!”
人群里不知道是谁起了一句头,而后立马就有第二个人接了上来:
“神圣的队伍沐浴着荣光,”
而后是第三个,第四个,
“且看那胜利旗帜高!高!飘!扬——”
很快,全部的三十六个人便齐声唱起了这一曲由克雷特·诺斯罗普亲口教给他们的,现在已经被用作突击队队歌的《出发》。
“向前!向前!向前!”
此时此刻,在座的每个人都怀揣着一个相同的想法:只要打赢了这关键一战,那么很快将不会再有更多的战争,更多的牺牲和更多的苦难了——不仅是对于他们,更是对于帝国军的战友,乃至埃塞克里特与普洛斯两国的数千万因为战争和仇恨而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广大群众。
“放心吧祖国和亲人,
敌人休想踏入国门,”
以战止战,虽战可也。如果主观客观条件的评估都能证明这么做的必要性,那么勇者们,乃至整支暴风突击队都定将毫不犹豫地采取最为可怕与强硬的措施,以确保一切来犯之敌的彻底毁灭。
“听冲锋号吹响!
战友们,向前!”

杂谈:
md这章(尤其是前半段)是真的难写(恼
战争题材嘛,免不了多少有点黑深残的,这个没办法(
反正西科斯基个人线应该算是到这里就推完了,剩下感觉就没什么太过抽象难理解的东西了
联邦的百夫长级战斗机器人这块算是第一次提,具体是个啥玩意我估计文里也讲清楚了,就是标准突击队动力甲的无人化改装版本,属于是跟外星人绞肉绞到中控电脑开零级状态魔怔了之后拿来取代基层人类士兵去填线的产品
火力这方面基本就是把你能想到的最劲爆的步兵武器都一股脑往里塞就行,9mm四管加特林肩炮大概是标配,剩下的就是各种爆炸物和手持的自动和非自动电磁武器,包括但不限于12.7mm自动步枪、15mm重机枪、25mm反器材步兵炮、30mm自动榴弹发射器、120mm筒子、150mm无后坐力炮,大概还有单兵核弹头之类的,怎么离谱怎么来就对了)
还有卡莫夫对东风号做的改造就
传 奇 插 (不是
总之算是个优缺点都很突出的调整吧
装了能量回流系统之后相当于这条船拿到了压倒性的对下碾压能力(只要破不了盾就是受击回血加攻击,这放哪都是纯流氓),代价是对上抗压相比原版更疲软了(毕竟原来盾破了就破了,现在指不定要连带着抬走一堆子系统了)——不过考虑到对面确实没什么制式武器有足够的火力一击秒了东风号的护盾,所以这么改一改其实也无可厚非
嗯,大概吧(
至于大雷雨攻势那个梗
这个基本上就是网上谣传的所谓苏版反向巴巴罗萨的异物同名——不过至于卡莫夫到底有没有故意拿这东西整活,那这谁都不知道
哦对说句题外话,群友之前把903型步枪的设定稿做出来了,就是下面这玩意

这枪上了刺刀有大概一米五五长,只能说配上穿了甲的突击队员平均一米八五身高真的很吓人)
emmmmmm
我说这枪的原型其实是勃朗宁自动步枪你信吗
反正我是不信(
总之事情的经过倒是很符合卡莫夫搞项目时候的普遍精神状态(指他最开始确实是打算照着BAR改一版13mm放大型出来,但是做着做着画风就开始不对劲了)
——但其实也无所谓了,毕竟异世界的人压根不知道原版BAR长啥样,所以他说啥就是啥了
哦你问那个AK风格的大拨片结构是做什么的?
那自然是因为卡莫夫他绝对不会放过这么个秀一把反手拉栓的装逼机会——
咳咳,那就是个用来在非上膛情况下卡住拉机柄的保险,嗯,就是这样)
不过说句实在话,虽然文章里头看不出来,这枪其实从上到下真也就是充满了“有就不错了”气息的应急产品——除了枪管、机匣(还有里面的一部分部件)、扳机和弹匣以外这把枪其他部分基本都是纯木制的,甚至为了赶进度只是简单切削打磨了一下稍微做了点防腐处理就拼接起来了(毕竟这种条件下就不要考虑什么舒适度的问题了),所以不戴手套空手握持的体验大概会非常糟糕(
(就,整把枪人机功效最好的部分是刺刀(的刀把),但那玩意甚至都不是原装的而是从帝国军那块淘来的长匕首,只能说主角团在某种程度上确实够穷的)
枪管的问题之前在文中就有提了,因为加工不出膛线所以干脆就是根套管上刻了雷魔法纹路的无缝钢管,再加上铸造弹头那个灾难性的加工误差,要是以现代标准来看的话这枪子弹打出去约等于乱飞,指哪(基本上)打哪的精确射程大概不会超过120米,远低于现代突击步枪的300-400米,跟近似口径的12.7mm重机枪动辄1500m朝上的有效射程更是没法比(当然,毕竟口径,弹重和初速度摆在这里,极限射程肯定破千了,但你不能指望他在这个距离上还能打中点什么东西就是)——也就是突击队现在基本都是在炸鱼,不仅能顶着对面火力冲到敌人脸上突突而且也没有精确射击的需求才让这个问题不明显罢了
最生草的一点是
这枪里头其实是没有自动机的
他能连发全靠弹匣底装的那个大弹簧往枪膛里一直供弹,然后再靠装了定时击发逻辑的魔法回路来确保每隔多少分之一秒打响一发罢了(
所以
坏处是这种结构的没办法直接用弹链供弹,因为弹箱不像弹匣和弹鼓一样能将子弹主动推进枪膛里(也就是说其实一号突击坦克上面的903型重机枪版是要额外再增添一个外置供弹系统才能装弹链的)
好处是
笑死,全枪除了扳机保险枪栓和弹匣之外干脆就没几个活动部件,说到底甚至没比手弩复杂多少,你要是不怕木头发霉的话就是直接把这玩意扔水里泡上几天再捞出来他都绝对打得响的(
凑合是确实凑合,可靠也是确实可靠,整个就突出一个简单耐用火力暴躁,乐
所以哪天谁被泥头车或者泥头机创去异世界了可以试试看照着这个给当地土著整一点小小的热武器震撼)
大部分结构设定我们这都做了细化了,只要你能学会雷魔法那做出来这么个玩意就肯定能用(不过考虑到那个后坐力你大概还是得需要自己搞套盔甲wwwww
最后再加个无奖竞猜罢
可以猜一下开了克雷特盒,跟张伯伦透露了勇者相关情报的那个线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