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那还是他们本来的灵魂吗？”
美菲拉斯的提问仍然萦绕在耳边。
奥特曼的胸膛上下起伏着，看起来光是维持站立的姿势都是相当的吃力。
在怪兽眼看就要对岸边的人们发动强大的光线攻击时，他及时赶到并使用斯派修姆光线消灭了它。
他能够感到那股力量的积蓄已经到达了峰值，如同即将决堤的洪水一般，再晚零点几秒，无数人的生命就会被那喷涌而出的“洪水”所终结。
距离上一次变身还不到三小时，可是乡秀树已经没有耐心等待奥特曼的能量和伤势恢复了。
他腿部的伤口因为刚才剧烈的动作而撕裂开来，不住地朝外泛着光，就好像不断流出体外的血液一样。
带着严重的伤势强行变身的他刚刚出现，计时器就已经处于闪烁的状态，不止如此，现在他的能量还在快速流逝着，剩余时间无法估算，奥特曼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我想要试试看。”
在变身前，他这么说。
八分光轮利索地将缠绕住爱罗号的蛛丝全数斩断，千岚和百合二人重获了自由。
奥特曼静静地盯着藏在海底中的蜘蛛怪兽，那样子就好像在思考一样。
这只怪兽并不强大，即使是面对二十余只它的同伴，奥特曼也能一战。
要击败它很容易，只要将双手交叉成十字，一切就都结束了。
彩色计时器急促的鸣响声仿佛在催促着他：快点做决定。
可是奥特曼在犹豫，乡秀树在犹豫。
这只蜘蛛怪兽很特别，和一开始对上的那只双尾怪兽一样，它们的行动模式明显和那些横冲直撞的家伙不同。
或许还有能够拯救它，把它恢复成人类的方法。
仅仅是因为猜测，乡秀树就没有办法再冷酷地消灭它了。哪怕那种可能性是百分之一，他也想要试试看。
他隐约觉得，自己的选择决定了：奥特曼究竟是为了保护弱者而存在的英雄，还是为了保护多数消灭少数的武器。
乡秀树在回忆，与金古桥的战斗之中，奥特曼倒下的那一刻张森雨化作光与自己合为一体时的那副光景。
能不能再现呢？
既然这只怪兽是因为等离子火花污染而出现的话，那么用同样的方法，或许可以把那些能量吸取过来。
或许那样一来，怪兽就会把受害者的灵魂交还回去了。
奥特曼放松了身体，向身体两边张开双手，仿佛在迎接蜘蛛怪兽一般。
从他的计时器上，有一道光线温柔地牵引向蜘蛛怪兽的身体，同时，一道巨大的十字形光芒覆盖了二者，海域中间不断地发出雷鸣声。
巨大的能量在瞬间涌入了奥特曼的体内，险些将他的身体撕裂开来。
如果奥特曼的能量不是接近枯竭的状态的话，作为容器的身体一定会湮灭在这股洪流之中，就像是过度充气的气球那样爆炸。
可是即便如此，那股异变的力量还是太强大了，奥特曼在剧烈的疼痛折磨下跪倒在地上。
再不停手的话，奥特曼的身体就要到达极限而崩溃，可是如果现在收手，乡秀树的计划就将毁于一旦。
“马上中断，把自己的身体从光芒中抽出来。”
本能在警告着乡秀树。
“请原谅我的任性，张森雨……”
乡秀树痛苦地对那个将自己藏起来的意识说道。
他现在不仅仅是在用自己的生命做赌注，如果只需要牺牲自己的话，乡秀树恐怕根本不会犹豫。
“乡！快住手！”
不远处，布雷斯正在奔跑着，她必须阻止自己的主人自取灭亡，可是身体的状况却不允许她再度变为手镯形态。
她向来平静地像机器一样的声音在这时也变得无比焦急。
可是乡秀树决心已定。
不知过了多久，那道光终于渐渐暗淡了下来，奥特曼那巨大的身姿随之显现了出来。
蜘蛛怪兽已经消失了，就仿佛被那道光从世界上抹去了一般。
奥特曼的身体内部严重受创，如今正因为高温而向周围散发着蒸汽般的气体，他胸前的计时器仍旧在迅速闪烁，只不过和通常闪烁时会转变为红色不同的是，如今其依旧是以蓝色形态在闪烁。
这意味着奥特曼的能源充足，但是却受了重伤。
他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起来，不久便消失在了大量的蒸汽之中。
……
2
“乡……乡……”
熟悉的呼声将乡秀树从深深的昏迷中唤醒。
他隐约觉得面前的场景有些似曾相识，好像已经发生过好几次了。
“一天里昏迷了两次……糟糕透了……头好痛。”
乡秀树努力坚持着不让沉重的眼皮再度合到一起，努力的翕动着嘴唇。
“那二十五个人里……有人醒过来了吗？”
即使意识尚未清醒，乡秀树最关心的却还是这件事。
“不，没有。”
布雷斯回答道。
这简短的答复，简直就像是否定了乡秀树赌上性命付出的一切，残酷而现实。
“……是吗……真是太遗憾了……”
乡秀树相当哀伤似的，在短暂的沉默后喃喃的说道。
“为了这样的结局差点丢了性命，你那么做真的值得吗？”
美菲拉斯的语气不再像是之前那般略带讽刺，他对奥特曼的决定只是感到不可思议。
“至少……我尝试过了……我尝试过了……”
乡秀树用虚弱的声音不停的重复着那句话。
“我尝试过了，所以无论是什么样的结局，我都不会后悔。”
乡秀树本想这么回答，并且要带着坚定不移的语气。
可是即便是他，又何尝不想看到自己的努力换来的是与之相称的美好结局呢？
他自然深知现实的残酷，也已经为这样的结局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
可真的到了这一刻，他还是没有办法彻底抛弃那份失望与不甘。
因为乡秀树是个人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