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黑精灵的城堡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榊乐她为什么会……”我有些激动地按着樱石的肩膀要求她说明，樱石见我这副样子皱起了眉头，一副困扰不知所措的样子。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啰。”
这时熟悉的声音传来，我惊讶地回过头。榊乐正一脸笑容地从转角处向这边走来。
“最近过得还好吗？”
“我过得超好的，既没有受到恐怖分子袭击也没有被卷入政治风波。”
我不满地瞪着榊乐，同时心里的疑问一层一层地浮现了出来。
“你究竟与我最近遇到的关于‘黑精灵’的事件有什么关系？”
虽然樱石刚才说过事件的幕后者是榊乐，但我还是想要亲口确认。
“很简单，这一切都是我设计的。”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因为我需要你慢慢接触到这个‘黑精灵’的世界，并参加一个计划，一个关于‘黑精灵’的计划。”
“……榊乐，难道你也是……”
“我并不是所谓的‘黑精灵’，不过我知道许多有关的东西。”
“也就是说短信都是你发给我的吗？”
“嗯。从一年前我就开始为了这次行动做准备，给你发署名为‘黑精灵’的短信也是其中之一，目的很简单，就是让你开始接触这个关于‘黑精灵’的世界。”
“原来如此，那么即使我换了手机号仍然有短信发过来就说的通了。不仅如此，很多事情也就能够理解了呢。”
“哦？说出来听听。”
榊乐饶有兴趣地看着我，目光中似乎有着对我的期待。
“首先，幕后操纵者知道我经常去的地方，甚至还能弄清楚我的思考方式，于是便将线索一步步地设下，并且确认我会按照步骤走到预想的位置。”
“然后呢？”
“第二，对方能够确认我的行动路线。如果我最初没有到图书馆见到樱石，计划就会被打乱，因为那一天是初海沫消失的日子，樱石为了缅怀姐姐收集到了初海沫所有的作品，平时樱石则不会这么做。而我记得在那天只有你建议过我去图书馆，并且还给了我信合不在的讯息而让我拥有了更多的在图书馆活动的时间。”
“看来是我做得太明显了呢。”
虽然这么说着，不过榊乐的脸上没有后悔，就好比老师见到学生拿高分后不会后悔试卷难度低，而是对学生的表现感到高兴那样。
“第三，为什么你之前一直没有提到过旁边没有人住的事？而碰巧在你告诉我这件事的时候莫宫失踪了？”
“这样啊……这样一来即使说是碰巧也可信度不高了呢。”
榊乐点了点头似乎是对我表示赞许。
“另外你根本就没有出门对吧？手机发过来的照片也是假的，目的是让我不对你产生怀疑。”
“没错，我一直都在暗中观察你，并且干扰着你的行动。”
“果然如此。”
“照这么说你早就在怀疑我了吗？”
“不，在樱石告诉我真相之前我都只是推测，因为有一个很大的障碍阻止我认定你是幕后者——你不可能是‘黑精灵’。现在看来我是被署名影响而先入为主地下了定论啊。”
“嘛，你能猜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不错了。”
“那么现在你能告诉我事情的大致经过和你这么做的原因吗？”
“当然。解释可能会要一段时间，你们先在寝室里歇一会儿吧，我去泡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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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海沫的寝室现在已经完全为我们所用了。在等待榊乐的时候初樱石坐在床上翻着她从书架上拿的书，莫宫则是打开手机看着新闻。
“久等了。”
察觉到榊乐过来后樱石和莫宫都迅速停下了手中的事，我们围在寝室配有的小圆桌前，等待着榊乐进一步的说明。
“那么我就先讲一下我的计划吧。”
“开始吧。”
樱石锐利的目光地紧盯着榊乐，这情景让我联想到了监狱的审判，只不过榊乐完全没有紧张感就是了。
“在八月十五号那天，初樱石按照惯例会将初海沫的作品全部收集起来，我利用初海沫故意设下的文字游戏向白绮传达讯息。”
“如果白绮一开始就察觉到了书名里的讯息怎么办？”
莫宫问向榊乐。
“那都无所谓，不管白绮有没有察觉，没有密钥的话白绮也无法解开书中的密码。而事实上白绮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书名，这也在我的意料之中。接下来我借口有事出门，在暗中观察着白绮的行动。并依次引导白绮到游戏中心、百合屋和酒吧。”
“等一下，我有疑问。你是怎样传达那些信息的？”
我就像学生在课堂上问老师问题一样举起了手。
“那些都是利用了‘黑精灵’的相关技术，发明者是初海沫哦。这个我之后会告诉你们的。”
“这样啊，那请继续。”
“嗯。酒吧之后白绮意识到了那些书名，然后在第二天我让樱石拿着书去了图书馆，那个时间段你正在图书馆里找书——当然这也在计划之中。”
“你们原来认识吗？”
“对，不仅认识，我还从她那里得到了一些关于‘黑精灵的城堡’计划的信息。”
樱石回答道。
“‘黑精灵的城堡’计划是？”
“这个之后我会专门解释的，总之你们三个都是这个计划的成员。”
“是吗？之后你可得说清楚。还有，莫宫在那天的消失是怎么回事？”
“莫宫在那天被告知了‘黑精灵的城堡’计划，当时他反对将你卷入到这里面，于是为了防止他采取行动阻止，我将他是‘黑精灵’的事隐晦地传达给了你。”
我看向莫宫，他只是无语地点了点头。
樱石曾经也阻止过我继续涉入，那个计划究竟是什么啊？感觉很有趣的样子。
“可是莫宫你过来跟我解释清楚不就好了吗？”
“笨蛋吗你？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你进入‘黑精灵’的世界，为此我在一年前与那个女人达成了协议，她要求我继续做你的‘朋友’，简而言之就是监视你，而我的要求则是不透露我的身份。”
“这样你不是很吃亏吗？不管我不就可以了？”
“这是有原因的，不过你现在不需要知道。”
莫宫皱起了眉头，一向都是一副漠不关心表情的他现在却明显地露出了情绪。见此我只好没有再关于这个原因问下去。
“然后呢，莫宫你去了哪里？”
“我打算去让那个计划终止，于是我来到了宿舍这里，结果差点被吞噬，还好那个女人救了我，当然我对此没有任何感激之情。”
莫宫这家伙总是用“那个女人”称呼榊乐啊，这么露骨地表现出厌恶感还真少见。
“没事没事，作为我救你的回报你不是有乖乖听话呆在宿舍吗？而且再怎么说你也是计划的一员，我救你什么的完全可以不放在心上。”
榊乐露出笑容说道。
“那么继续吧。在这之后白绮和计划一样开始研究那些书籍，我预先设定了一段时间，如果白绮没有在这段时间里解出来的话我便会给出提示。不过可喜的是白绮在时间范围内解开了。”
“那么之后我到宅邸的事也是你设计的？”
“不，原本我打算在你解开密码后就领你来宿舍的。初樱石和墨信合的加入在我的意料之外，在你被带入宅邸之后初樱石也关于这件事找我谈过了，最后我说服了她从宅邸带你来到宿舍，当然我也用了值得她这么做的东西进行了交换。”
“嘁……”
樱石面露不快，现在看来莫宫和初樱石都是被榊乐抓到了把柄。对此我也有些惊讶，因为榊乐展现出了以往生活中我不曾了解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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榊乐在解释完了事件经过后便进入了我一直期待着的环节——关于“黑精灵的城堡”计划的解说。
樱石似乎已经对这个计划有很大程度上的了解了，莫宫也听榊乐讲过一个大概，这场解释大部分都是面向我的。
“给我认真听哦。”
榊乐一脸严肃地说道。
“‘黑精灵的城堡’计划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拯救‘黑精灵’。”
“拯救？”
“初樱石应该有跟你讲过吧？‘黑精灵’是一类被这个世界排斥的存在，终有一天他们会完全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嗯，这个我知道。不过具体要怎么做？”
“利用我之前提到过的有关‘黑精灵’的技术，这也是初海沫当初费尽心思发明出来的东西。”
榊乐脸上浮现出了一副敬佩的神情，同时我注意到一旁的樱石脸上闪过了一丝复杂的神色。
“这项技术的原理实际上就是利用这栋宿舍的特殊性质，潜入‘黑精灵’的内心来解开他们的‘心结’。”
“完全搞不懂……”
“我也没指望你能一下子理解。你之前在宿舍里穿过了几扇门对吧？你还记得之后出现的场景吗？”
“当然。那究竟是什么？”
“多少你应该也能察觉到了吧？那个空间的形成与你的内心有所关联。实际上它是你内心的一些负面想法聚集而成的，当你踏入这个空间时它就会自动识别你的内心，然后调取你记忆中的场景来使你自己的负面想法表现出来。如果你的内心不足以抵御这些被放大的负面情感的话，你就会永远被困在里面。”
“……也就是说之前我有可能出不来了？”
“差不多就是这样。”
榊乐说得一脸轻松，仿佛我只是一个试验品一样。
“初海沫当时发现了这个现象，于是她想要利用它来消除‘黑精灵’内心中使他们成为‘黑精灵’的根源。经过很长时间的调查后她发现可以利用宿舍的网络做到这一点。”
“这里居然有网络吗！”
“没错，这里存在着一个特殊的封闭网络，初海沫设计了一个程序使得可以用电脑与其连接，进而她又制作了可以操纵那个特殊空间的软件。”
“我感觉听起来越来越没有现实感了啊……”
“为了方便我现在启动这个网络。”
榊乐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台笔记本电脑，经过一段时间的操作后一个页面显示了出来。
“莫宫，认真听。你可得熟练掌握它的操作方法，别给我一副要睡着了的样子。”
“是，是。”
“那么我开始说明了。首先，每一扇寝室门都对应着不同性质的空间，因此最首要的任务便是将‘黑精灵’引导到正确的寝室。针对这一点软件里有专门分析‘黑精灵’对应寝室号的功能，名字叫做‘castle’，这个功能的执行由莫宫来完成。除此之外，‘castle’还可以控制寝室内的空间。”
“居然有这么厉害吗？”
“不过‘castle’对于寝室号的分析必须依靠你对‘目标黑精灵’的映象哦白绮。”
“……等等，如果我不认识对方怎么办？”
“很简单，去认识就好了。”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和别人交往？开什么玩笑！这可是对将孤独作为人生目标的我的侮辱！”
“真是可怕的人生目标……”
樱石在一旁摇了摇头，用敬佩的语气说道。
“现在你说这些可没用，那么我继续了。在将目标‘黑精灵’成功引入到对应寝室之后，这边就可以利用‘castle’控制空间，同时我们便可以将其变成我们想要的场景，这个场景内容的编写程序就是‘story’，由初樱石来操控。”
“这个具体要怎么做？随便写就可以了吗？”
樱石问道。看来樱石也有一些地方没有被详细告知。
“这个故事是不能直接编写的，必须要先得到一些‘素材’，操控‘story’的你必须利用软件将它们分析出来，而这些‘素材’的获得需要靠白绮的努力。”
“又是我？”
“当然，你和你操纵的‘spirit’可是这个计划的主力。”
“‘spirit’？那是什么？”
“这个程序能够将你和‘目标黑精灵’的接触信息全部反馈给‘story’和‘castle’，寝室号码的分析，‘素材’的获取等都需要‘spirit’的协助。”
“这些都做到了再怎么做？”
沉默了很长时间的的莫宫突然问道。
“再然后就是计划的最后阶段，白绮需要将‘目标黑精灵’引到对应的寝室，进入樱石编写好了的场景，然后白绮需要帮助‘目标黑精灵’战胜这里的消极情绪。”
“听上去真麻烦。”
“不仅麻烦，而且很危险。”
榊乐突然换上了严肃的表情。
“什么意思？”
“之前我提到过，在那个空间里如果无法承受负面情感的话，闯入者就会被空间吞噬。也就是说，如果‘黑精灵’没有解开‘心结’，反而被自己的负面情感打败的话，那么‘黑精灵’和你就会永远被困在那里。”
“那不是很糟糕吗！我又不是什么大圣人，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
“很简单，因为只有你能够做到这一点。”
“啥？”
“也就是说只有你能操纵‘spirit’。”
“为什么？这种程序的执行难道不是谁都可以操作的吗？”
“当然不是，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没有必要做那些多余事将你引到这里来了，一开始我做这些事的目的就是让你们三个加入这个计划啊。”
“可是程序又没有意识，难道它们会自动选择操作者吗？”
“差不多吧。你还记得你之前翻开的那本书吗？”
“当然记得，我可是差点死了。”
“那本书里面编写的就是程序哦，在你翻开它的一瞬间，这本书就会自动判定你是否有资格获得里面的程序。”
“不是吧？这是魔法吗？”
“你可以这么理解吧。简而言之就是你被‘spirit’选中了。”
“之后的那个崩坏是怎么回事？”
“那个只是幻象，应该是你初次接触‘spirit’的副作用吧，你看我们现在不是好好地呆在617寝室里面吗？”
“我明白了……可是就算我是被选中的，我也不是出于自己的意愿接受的啊，你这样做太卑鄙了吧？”
“是吗，这点我倒是承认。”
榊乐对我露出笑容，完全没有因为我这么说她而感到生气。
“来，为了庆祝我们‘黑精灵’组织正式成立，我们来庆祝吧！”
榊乐拿起桌子上面的果汁开心地喊道。
“我可没有同意参加。”
“真是破坏气氛。”
榊乐有些失望地放下了举起果汁的手。不过除了我之外，樱石，莫宫也一言不发。
“看来大家都没有什么干劲呢。莫宫！”
“怎么了？”
莫宫冷冷的问道。
“你不想赢过那个家伙吗？不想解除‘黑精灵’的身份和那个家伙好好地比出个高下吗？”
“我……”
“如果你想的话，参与进来就可能会实现这个愿望！你难道要放弃这个机会？还是说你所谓的要想要打败她只是一句空话？”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参加的。”
莫宫闭上眼叹了口气，等到他再次睁开眼时，我感觉那眼神之中已经多了几分坚决。
“樱石！”
“在。”
“这个可是你姐姐的计划，你姐姐的心愿哦。你不想认真对待吗？还是说你要再次选择逃避？再次认输吗？”
“……真是厉害的嘴巴呢，我这次当然不会退缩。不过被人抓住把柄的感觉不管多少次还是不好受呢。”
樱石也同意会全力参加这个计划后，榊乐转向了我。
“白绮，现在你还想要退出吗？”
“我没有理由牺牲自己的生活去做那种有生命危险的事情，我可是很怕死的啊。”
“你的意思是要重新回到那种整天无所事事，只能从虚幻的世界中得到自我满足的无聊生活中去？”
“喂，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我才没有——”
“难道不是吗？”
榊乐露出了一个完全没有笑意的笑容。
“一边说着这个世界既无聊又错误，一边又不敢面对现状的改变？难道你认为这个计划很无聊吗？或者说你认为‘黑精灵’的消失是正确的吗？”
“就算这样……”
“初樱石和莫宫消失了也无所谓吗？”
“……渴望孤独的人可不会在意这些事。”
我撇开头生硬地说道。
“我还以为你变得稍微坦率点了呢。”
“我可是一直都很坦率！你看，我不会顾及他人的感受，不会和别人交朋友，别人的生死和我也无关，我不需要什么羁绊，我只想一直孤独下去，一直只为自己考虑。我已经摊明到这个地步了，够坦率了吧？”
我撑着桌子起身俯视着榊乐，榊乐也无言地看着我。
“真麻烦……就当你说的都是真的好了。”
榊乐叹了一口气，然后同样站起身来。
“就算你说只为自己，那么你还是有必要参与进来。”
“诶？为什么？”
“难道你忘了吗？”
榊乐将手捂在嘴前打了一个哈欠，像是开完了一个无聊会议的公司员工一样。
“你可是‘黑精灵’啊。”
榊乐缓缓吐出这几个字，我不由地身体一震。
“也就是说你迟早也会消失，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在这个无聊的世界中无聊地死去。”
“这种事……榊乐你这样真的太——”
在我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榊乐抱住了我。
“我知道这样做很卑鄙，可是拜托了……”
一时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被榊乐这样对待还是第一次。
“我知道了啦……”
“哈哈，果然我可爱的弟弟是个傲娇呢。”
榊乐突然放开了我露出了明朗的笑容。
“喂，别说这种奇怪的话啊！”
“白绮的傲娇属性其实我也有所研究哦。”
“莫宫，那个听上去很糟糕的研究究竟是怎么回事？”
“真恶心……”
“把我之前给你吃的零食都还回来啊樱石你这家伙！”
这群人真是……我看向一边的榊乐，她只是一言不发地微笑着看着我们，仿佛看着她自己的希望一般。
“对不起……”
“诶？榊乐你刚才说什么？”
“什么都没有哦！来，让我们狂欢吧！”
榊乐像是要掩饰什么一样大声喊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