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头屠夫的灵魂化作如流水般的光束,穿针引线地被利铎吸收进入体内,霎时间利铎脑海中浮现出根本不属于他的记忆片段:
四个伯约克城的冒险者,受领主所托来到这个废弃矿井里搜寻遗失的宝物,然而四位倒霉的冒险者不仅未曾寻获什么遗失宝物,反而被矿井里埋伏已久的死灵术士袭击,毫无准备的四人凄惨地死去,头颅被割下,尸体被死灵术士使用秘术转化成了魔物无头屠夫。
再接着,是灵魂的主人死去后,成为无头屠夫的记忆,四只无头屠夫被那位黑袍死灵术士用秘术操控,把守着矿井深处,不时有误打误撞闯入的过客或探险者,都会被无头屠夫无情屠戮。
直到四只无头屠夫抓住了一位仆人打扮的女性,它们并没有杀死这位女仆,似乎是由于死灵术士的命令,死灵术士以利铎看不懂的方式把女仆收容在一个瓶子里,然后离开了矿井,四只无头屠夫则被留在了矿井深处,直到它们闻到了利铎的味道,发疯似地冲了出来,又被瑰璃所杀。
“如何,有什么感觉?”
听到瑰璃的声音,利铎才回过神来,他把自己见到的记忆原封不动地复述给她。
“你见到的那个女仆,是不是褐色头发,扎着马尾辫,脸上有伤痕?”
“没错。”
“那就对了,是幽幽。那个女仆是她拟态成的人类形象,她被阿兹维克安插在伯约克城的领主宅府中当仆人,目的是收集一个住在伯约克的‘天人’情报,原本我们约定,当她掌握了关键信息后,就通过某种手段联系阿兹维克,我就会在伯约克城外的废弃矿井和她碰面,等她把天人的情报告诉我们后,我们就去把那个天人斩首。”
“但现在,她被那个死灵术士抓走了。”
利铎回想起,伯约克领主引诱四位冒险者进入废弃矿井,而矿井又刚好有那位死灵术士,这二人之间想必有着某种交易关系,那么,说不定能从伯约克的领主那里得知死灵术士在哪,从而救回幽幽。
利铎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瑰璃后,得到了她的认同。
“但问题是,我们该如何进入伯约克城,没有护照我们连城门都进不了。”
对于利铎的问题,瑰璃会心一笑,看见她这幅笑容,利铎又有了些不好的预感,他将自己的忧虑提了出来:“你不会又要用你猎犬那一招吧?呆在怪物的肚子里然后把自己弄得满身血和腥味……”
“正是。”
“天呐……”
在又一次反胃的经历后,二人在伯约克城外围一条阴暗潮湿的小巷出现了。不得不说瑰璃的这种传送方式非常便利,因为普通的传送需要在两头的地点都画上传送法阵,不仅耗时耗力,还容易被探测局的人抓到,“非法传送”的罪名在每一个国家都能判处五年以上的监禁。
“为什么不直接把我们送到领主宅邸?”利铎问,既然有如此便利的技能,他们大可以直接进入领主宅邸,将那位领主生擒活捉,然后再让瑰璃用她那吓死人的审问手段刑讯逼供。
“送到这里已经是极限了,再继续往里的话我的猎犬就会破坏这个城市地下的魔法回路,闹出太大动静只会引来守卫,届时城市就会拉响警报,我们的工作难度就会大大增加,虽然我不怕这个城里的士兵,但引来永恒教会的贱人们我们俩都得完蛋。”
永恒教会,再一次听见这个名字。利铎只听到王都念书的朋友提到过,永恒之教是里克王国以及菲尔曼帝国这种人类为主体国家的主流信仰,就连亚历克斯在南征北战时也不敢破坏城内的永恒教会圣堂。
“那我们接下来……”
“只能靠自己走过去。”
“……你认真的吗,我们两个满身是血的人不说引人注目,至少也是普通人看见就报警的程度吧……”
雪花落在二人的脸上,瑰璃愣了愣,她好像真的没想到这一点。
而且,利铎又细细打量了一下愣住的瑰璃,除去满身的血迹,就算让这位拥有苍白肌肤和血红眼眸的银发美人正常出行,她也会成为街道上最引人瞩目的存在。
“对我来说,满身鲜血反而是常态。”她补充道。
大姐啊,这里是人类城镇,至少也用一下人类的思维思考一下吧。
所幸,利铎拥有那只无头屠夫生前作为冒险者的记忆,他知道这座城市的公共澡堂在哪里,二人一路避人眼目,鬼鬼祟祟地从各条阴暗小巷里穿行而过,总算是来到了澡堂。
二人在巷尾等到澡堂关门熄业,确认里面没有任何人后,才利用瑰璃的血池穿墙进入澡堂,具体而言就是:瑰璃先在澡堂外的石墙开了个血池,接下来她拉着利铎进入血池所制造的亚空间,从亚空间的出口出去后便是澡堂内部,想必在猎犬肚子里的传送方式也和这如出一辙。
接着,利铎就发觉有些尴尬,这里应该是男澡堂,但瑰璃丝毫没有要去隔壁的意思,她打开了墙壁上装着的几个出水器,然后用她那苍白的手试温。
“那啥……”
利铎欲言又止,本来放空的池子又将要被重新填满,但瑰璃好像丝毫的自觉都没有,竟然准备脱下身上的衣物。
“等等等等!我还在这里呢!”利铎连忙制止道。
“是啊,然后呢?”瑰璃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利铎连忙捂住了眼睛。
“难道我们不该……避嫌一下?”
“呵,”瑰璃冷笑了一下,开口道:“我不在意这些的,你若是在意的话转过头去便是了。”
好吧,我是个正人君子,捂着眼的利铎在心里默念,然后转过头去背对那位血族美女。
只有他们二人,偌大的澡堂显得安静无比,利铎听见了衣服褪下划过肌肤的悉索声,双脚踏入水中紧接着整个身体入浴的溢水声,光是靠这些声音就让利铎浮想联翩。
事实上,利铎今年也就刚刚成年。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瑰璃那美妙的身体曲线,该说不说他之前一直由于各种原因对瑰璃的印象还停留在“爱嘲弄人的酷姐姐”这种形象,她那伤人的说话方式和强势冷峻的性格让利铎从未对她有过任何关于两性方面的幻想。
但现在,这是什么情况,瑰璃的外貌可以说是能让任何男人为之倾心的存在,现在自己只要转过头就能看见她那曼妙的身体,是个男人都会转身吧?
但这是否有点变态下流,不对啊,瑰璃自己都说了不在意这些事情,我只不过转头要看看她的情况罢了,没错,我只是担心自己同伴的身体状况,并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唷?再说了,男人变态又有什么错呢?
激烈的思想斗争逐渐分出胜负,窗外一股冷风吹进澡堂,利铎一个寒颤就转过头去,睁大眼睛想要捕捉内心期待已久的画面:哎呀,我只是担心血族小姐会不会着凉罢了。如此想着,利铎只看见了满是血污的池子里,瑰璃整个身体都泡了进去,只留下了秀丽的银发能在水面上能看见。
淦,什么都看不到。
这之后,发热脑袋被凉风吹得冷静下来的利铎决定维护自己“正人君子”的名誉,等瑰璃洗完之后,他才开始清洗自己身上的血迹。
洗浴完毕,穿好衣服的瑰璃告诉利铎她在门外等他,望着离去的瑰璃,利铎重重地叹了口气,就像一个小孩错过了最爱看的戏团表演。
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