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菲欧娜带着城卫兵赶到,戴丽安娜把卡塔丽娜她们接上了车带回去,菲欧娜则是去试着追踪,看看埃迪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卡塔丽娜她们本来就是需要睡眠的年龄,更别说她们一晚未眠,经历了那么多,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都已经到达极限了,所以她们一上车,眼睛一闭,就这么睡过去了。
等卡塔丽娜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她是在医院的病床上醒过来的,当时累就坐在她身边,昏昏欲睡。
累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睁开眼,黑曜石的眼睛和深海的眼睛四目对视。
“醒了啊,我削了梨,吃吧。”
卡塔丽娜先是接过一盘梨,猛地吃了一个后才问道。
“我睡了多久?”
“从你回来的时间开始算的话,你睡了20小时34分29秒。”
累一边回答着一边拿起苹果,削了起来。
“……这么久么。”
“是啊,夏默和艾尔莎一直见你不醒,担心得都要哭了。”
说到这,累慢了一拍,才缓缓说道。
“你好像总是会陷入这种危险啊,都不用‘死亡’来找你,你就自己去找‘死亡’了。这次也是,明明只是去陪练竟然还遇到这种事……真亏你能活下来啊。”
“这就叫做死亡始终慢我一步!”
卡塔丽娜贫嘴道,脸上还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
“真不知道你在得意什么,总而言之,你能回来真的太好了。”
把削好的苹果放在已经空了的盘子上,累发自内心地感慨道。
卡塔丽娜和累对视,那是松了一口气的眼神。
“啊,是啊,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卡塔丽娜轻轻笑道。
五分钟后,买了午餐回来的夏默和艾尔莎看见卡塔丽娜醒过来,两人都是激动地哭了起来,小猫娘更是跳到病床上抱着卡塔丽娜哭了起来,泪水都沾到卡塔丽娜的脸。
理所当然的,被卡塔丽娜嫌弃地推开,但小猫娘还是泪流满面地抱住卡塔丽娜。(夏默其实也想上去抱住她的小主人,但因为身高过高,害羞不敢。)
——
“玛利亚!你没事吧?”
梅丽激动地抱住病床上的玛利亚,脸上的担忧之情不言而喻。
“真的,你没事真的太好了!玛利亚!”
在一旁有着丝绸般白发,猩红色瞳孔的美少女苏菲亚也擦着眼泪担心道。
“嗯……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玛利亚也回以一个拥抱给梅丽,满脸歉意地说道。
“不,该道歉的人是我。是我推荐你去宅邸的,但……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要是、要是你没有平安无事地回来,我都、我都不知道原谅我自己的。”
梅丽颤音道。
玛利亚摇头说道。
“这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选择的,你不需要向我说什么对不起。”
“那个,其它人都没事吧?”
没看到卡塔丽娜,艾莉丝,格蕾。玛利亚有些担心。
“你是说跟你一起来的人吗?卡塔丽娜的话也在这家医院,不过跟你不是一间病房,艾莉丝和那个白发少女醒来以后就被城卫兵带走了,估计是想盘问关于宅邸的事情。”
“…是么…”
平静下来后,脑海里就会忍不住回想起那时的场景,尸山血海的地狱。浑身是血的恶魔,尊敬的前辈,以及那些被我亲手斩杀的‘大家’……
“那个,玛利亚,你没事吧?”
“怎么了?”
“不,没什么,只是你的眼神好晦暗啊……”
……
“那好吧,那你就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的话,一定要跟我说。”
在玛利亚提出‘让我一个人休息一下’后,梅丽留下善意的嘱咐,随后便和苏菲亚退出了房门。
感觉……感觉玛利亚已经变了,那已经是和我们不一样的眼神了…看到玛利亚那昏暗无光的眼神,梅丽不安地想到。
病房里,玛利亚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
如果那时候戴丽安娜前辈没有赶到,恐怕利娜和我都已经死在那了吧。
真难看,亏我还想告白,但我却连自己的心爱之人都守不住,还谈什么喜欢……
本来鼓起勇气想告白的少女,那热烈的恋情还未开始,就被冰冷的现实所浇灭。
没有力量,就什么都守不住。利娜,这就是你一直执着力量的原因了吧。
要是……我跟戴丽安娜前辈一样强的话,那就好了。那样……我就能保护大家…保护利娜了……
“少女,你渴望力量吗?”
一个如银铃般温柔的声音响起。
咦?谁在说话?
玛利亚连忙起身,往四周望去,没有一个人在。
错觉么?
“不是错觉哦~”
这一次玛利亚察觉到了,声音是直接在脑中响起。
“你是谁?”
“真是一个好问题~首先,先出来再说话吧,要是不当面说的话那就太没有礼貌了。”
俏皮的声音这么说着,在玛利亚的面前凭空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光球,准确地说,是从玛利亚戴在身上的,从不离身的项链中钻出来的。
“哟,第一次见面,你好!我的名字是阿勒菲,是侍奉至高无上的光明之神的座下前四天使之首。”
眼前的白色小猫像个绅士一样鞠躬,高昂地自我介绍道,身后挥舞的洁白翅膀所带来的微风在告诉玛利这不是梦。
“诶…啊…咦…那个、光明之神?四天使?”
突然冒出的奇怪生物以及听上去就很了不起的词语,让玛利亚一时理不清思路,只能面露尴尬。
“嗯嗯~这么呆呆的样子也很可爱哦。”
飞舞的白色小猫点点头。
“好了,虽然就这么欣赏你呆呆的面容也挺不错的,但我们还是回到之前的话题吧。”
“之前的……?”
“没错,我再问一次。”
名为阿勒菲的白猫在玛利亚面前郑重说道。
“少女,你渴望力量吗?”
——
克拉斯,宪兵局,审讯室。
“这些就是全部了吗?”
“嗯,其它的我什么也不知道了。”
格蕾正低着头,配合着调查,回答审讯官的问题,声音小声到不认真听就完全听不到。
“好了,到此结束,你可以去休息了。”
格蕾听话地离开审讯室,在审讯室的单面镜的另一边上,局长菲欧娜正和两位官员商讨关于格蕾的去留问题。
“你们怎么看?”
菲欧娜问道。
“没撒谎。确实和她所说的一样,这一切的惨案都是她哥哥一人所为,她也曾想过去举报,但还像受到监视,害怕危及性命所以放弃了。”
“嗯,这样的话,我们就无法从她身上得到什么信息了。那个杀人狂应该已经离开克拉斯了,他受了重伤肯定会加倍小心,我们再想抓到他应该是不现实的。”
“那个杀人狂暂且不说,这个女孩怎么办?虽说还只是个孩子,但她可是和她哥哥一样,魔法是死灵魔法。”
“按照程序来说,像她这样没有人愿意抚养的孤儿要送去孤儿院。”
“果然还是太危险了吧,她可是那个杀人魔的妹妹啊,就算她什么都没做,只是个旁观者,也不能把她到外面去吧。”
“那你说怎么办?把她留在我们宪兵局,让她住在牢房里吗?我们这里可不是什么游乐园,要是让她待久了,指不定哪天就变得跟她哥一样疯了。”
“可是让她去外面的孤儿院一样很危险吧?要是她伤到别人怎么办?孤儿院里可都是些小孩,能有几个制得住她?”
“我们可以派人盯着她,防止她做出危险的行为。”
“能监视到什么时候,盯到她长大成人吗?我们可没有那么多人手。”
就在两位官员有一嘴没一嘴讨论的时候,一直保持沉默的菲欧娜终于开口了。
“我在报告上看到她曾和三位女孩一起对抗她的哥哥,帮助她们逃离。”
他们伸耳倾听,静默着局长的意见。
“就算把她放到孤儿院,恐怕也会被欺负,这样还是会对身心造成影响的。要想别让她长成像那个疯子一样的人,得让她在温暖阳光的地方成长。”
“你的意思是……?”
“两位,我有一个想法。”
——
戴丽安娜带着城卫兵来清理宅邸的时候是第三天。
他们要寻找有关埃迪的线索,处理倒塌的建筑物,以及把埋在废墟里人们的尸首给挖出来,好生安葬。
“艾莉丝。”
戴丽安娜呼唤红发少女。
她转过身,头上红火的头发变得干干巴巴的,原本充满炽热的双眼此刻也是红肿红肿的,麻木,没有任何精神可言。
艾莉丝在听到要去宅邸的时候,执意要跟来,本来城卫兵是不想她来的,是戴丽安娜开口她才能跟来。
“已经清理完毕了,宅邸的人应该全都挖出来了,你要是想去看的话…就去看看吧…”
停了半拍,戴丽安娜又补上一句。
“别勉强自己。”
她点点头,示意明白了。然后慢慢走到自己的家人面前。他们就躺在地上,用白布盖着,否则看到的只会是残肢断臂。
艾莉丝就那样静静地站着,眼睛死死地望着,知道在想什么。
此时,有一位官兵拿着一本,用笔记录着什么,他开口问道。
“那个,艾莉丝小姐,据我们统计,我们挖出来的,能确定身份是宅邸家的尸体只有49具,你看看数目对得上……”
他的话还没说完,艾莉丝回答道。
“嗯,没错。”
那声音既沙哑又低沉,简直不像一位风华正茂的少女所发出的,那是极度悲哀之人拼死挤出的话语。
“49个,克莱尔一家全都在这了。”
“……抱歉。”
随后他识趣地快速走开了。
戴丽安娜默默来到艾莉丝身边。
她没有开口,因为她也不知说什么。
许久的沉默以后,还是艾莉丝先开的口。她缓缓说道。
“我的哥哥,即便是在最后关头,他也选择挺身而出保护我。在那之前,他还开玩笑逗我,明明随时都会死,但他还是选择笑着面对。”
“他告诉我,要活下去和……以后要多笑笑。”
“……”戴丽安娜说不出话,不是因为不知道说什么,而是愧疚到说不出话。
她感觉到自己的衣袖被扯了扯,转头望去,那是一个很伤心的笑容,足以她这辈子都忘不了。
“呐,戴丽安娜,你说,我这样笑,他们会喜欢吗?”
艾莉丝流着泪,扬起嘴角,淡淡地笑着。
戴丽安娜俯下身,一把抱住艾莉丝。
“会的,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是么…”
艾莉丝哽咽道。
随后从戴丽安娜的怀里传出呜呜的声音。
四周一片静悄悄,好像世界只剩下这个声音。
那是在回去的马车上,艾莉丝向戴丽安娜提出的恳求。
“戴丽安娜,我能……跟着你吗?”
——
海琴圣国,某处阴暗的洞穴中。
一名白发的男子破口大骂着,疯狂扭动着。仔细看的话,你会发现他正在不断‘再生’。
“可恶可恶可恶!!该死的!”
剑气在他的体内不断横行,溢出,将他的身体一遍又一遍地划开,然后身体再度再生,又被划开。
仅剩一个头的埃迪来到这处人迹罕至的洞穴,成功躲开了追踪。但还没等他高兴,他就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本来,以埃迪的再生能力,就算只剩个头都能复原,但是在复原身体后,埃迪发现那个女人的剑气依旧留在自己体内,将自己的身体切开。
戴丽安娜!!!
“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
埃迪跪倒在地,脸上的表情因为愤怒和疼痛扭曲得可怕。
没想到哪怕跑到这里,那个女人的斩击所留下的伤痕还会对我的肉体造成伤害。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埃迪把手指插入石地,满不在乎地用力抓紧,留下吓人的血痕。
无法忍受身体从里到外被切开的痛感,令人心惊胆颤的惨叫声从埃迪的嘴里发出,不,应该称为毛骨悚然的哀嚎。
“咳、啊——啊啊——!!”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无法消去,无法治愈,超乎想象的痛楚迫使埃迪几近发狂,放弃思考。
想死。
这个念头出现在了埃迪的脑海里。
但是,不能向那个女人复仇,无法向那个臭小鬼复仇,要就这么死去,要就这么含恨而终,我可不干啊!!
脑海里仅剩的复仇欲望,吊着埃迪最后的一丝生的意识,但是如果无法解决自己身上的刀伤,恐怕自杀也是迟早的事。
如果没有人帮忙的话。
“谁?!”
突然,埃迪大喊。
那是一个人影,他站在洞**观察着埃迪。
“来帮你的人。”
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明明是来提供帮忙的,但语气冷到好像毫不在乎埃迪的生死一般。
他走进来,一步一步靠近埃迪。身上所散发的气息完全就可以用[不详]来形容。
埃迪还没发现,在他靠近的时候,在外面本应照进来的阳光竟随着他的脚步一点一点消失。
“哈…帮我?呼…哈……帮我的话…那你就去死吧!”
对于可疑的人物,埃迪毫不留情地挥动骇人的鞭刃抽向那名男子。
下一秒,埃迪就感觉自己的视野黑了下来。然后,一把刀从后面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他一瞬间来到埃迪身后,冷冷地开口说道。
“现在能好好谈谈了吗?”
——
提亚特学院,1307宿舍。
已经痊愈出院的卡塔丽娜傻眼地看着眼前的白发美少女,周围的夏默,艾尔莎,累都好奇地看着她。
“什么什么,有新舍友?!”
艾尔莎兴奋地说道。
“她就是和丽娜在那晚一起的女孩么……”
累若有所思地说道。
夏默:“……”
因为注视的目光,她害羞地低着头,小手因为紧张搓个不停。
“所以?”
卡塔丽娜疑惑地看向把她带来的琳达教师。
“就如我刚刚所说的那样,格蕾·肯尼斯将进入提亚特学院学习,她会住进1307宿舍,成为你们的舍友,请你们好好相处,”已经说过一遍的琳达再一次耐心地解说道。
“我想问的不是这个……算了。”
卡塔丽娜咂咂嘴,走上前,向格蕾伸出手。
“欢迎来到1307宿舍。”
格蕾目光如炬地看向卡塔丽娜,她握住卡塔丽娜的手。
就如那天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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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在塔塔里镇的一所孤儿院里,一位穿着黑色风衣的女子刚刚走出孤儿院的门口。
她手上拿着一块罗盘,罗盘的作用是探查留下来的魔法波动,并知晓是谁留下的魔法痕迹。
但她这块罗盘是专门为了追踪她大姐而制作的,可以说不会出错。
没有任何魔法波动,不是么……是我多虑了么?
她抬起头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一个人喃喃自语道。
“大姐,我遇到一个跟你小时候很像的孩子,尤其是那不屈的眼神跟你如出一辙,她的名字叫卡塔丽娜·艾拉克斯。”
“我以为她是你的孩子,所以特地来看看。但现在看来只是我想多了。”
呼~
一阵风刮过,不远处的树叶唰唰地响起,同时也吹起她的礼帽。
“你现在究竟在哪?”
不知道这话是说给谁听的,也许只是剑豪说给自己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