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不列颠其实是有作业可以抄的,不少国家在学制改革上面都取得了不少的成绩。
但是问题是,封建守旧的贵族势力断然不会允许这样损害自身利益的冒进改革,因此政府只好花费资金重新扶起这样一个毫无背景的新学校。
总而言之:这是一座年轻且充满可能性的现代化高级学府。
不管怎么样,这都让夏尔对接下来的求学生涯充满了期待。
终于,夏尔登船离开前往异国求学的那一天还是到来了。
在不莱梅港码头前,一家人并没有大张旗鼓,只有埃赫德里夫妇以及小爱丽丝前来送行。
纳普鲁士人性格沉闷严谨,但是在离合聚散这样的场合下依旧难免红了眼眶。
埃赫德里氏一次又一次地为穿着帅气军装的儿子理正衣领与掸平褶皱,嘴上也没有停下絮絮叨叨的叮嘱。
今天的爱丽丝情绪显得尤为低落,水灵灵的眼睛噙满闪烁的泪光,咬着下巴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她抓着哥哥的手,踮起脚就是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早点回来,爱丽丝等你。”她如是说。
在四人周围也站满了与亲朋相拥送别的人们,感伤惜别的氛围在码头上空久久不散。
反倒是老埃赫德里依旧惜字如金,只是过来提了一嘴“少沾烟酒”便不再开口。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耳边忽然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汽笛声。
他下意识地望向码头外,果不其然看到海平线的远方缓缓出现一道庞大而雄伟的身影。
是汽船。
这个时代的蒸汽轮船可不比蓝星里的那些吃死也就四五十米的小玩具,单单从远方估量就有不下上百米的长度,涂上红黑色漆料的甲板更是高得一眼望不到边。
这个由狂野时代的野心和欲望汇聚而成的钢铁巨兽时不时发出冲天的怒吼声,朝着空中吞吐出团团黑雾。
就在夏尔看着这艘巨大游轮直发愣的时候,一直抱着手臂一声不吭的老埃赫德里终于开口了:
“这群慢悠悠的不列颠佬总算是没有晚点。走吧,该上船了。”
夏尔听到这句话顿时吓了一跳,指着码头外难以置信道:
“你是说我等会就要坐这个玩意去伦克尔顿。”
“呵,难道是紧张了?”
他摇头,不经意地扭过头脸色难看地看着这个庞然大物。
这种吃水量简直和驱逐舰有得一拼了好不好,就这么停在别人的码头真的好吗?
似乎是注意到了夏尔的神情变化,老埃赫德里一提绅士帽檐。
“对了还没有和你说过,这艘船是施华洛德家的。那个慷慨的老东西刚刚在北欧的拍卖会拍下不少藏品。”
“我看他正好要经过法兰克福,于是就托他做个顺水人情载你过去,顺便带你适应一下留学生活。”
施华洛德?
听到这个姓氏的夏尔在记忆里搜寻了一会儿,很快就得到了想要的情报。
施华洛德,一个词来形容就是路灯挂件,用另一个词来形容就是不列颠船业大亨。
在不列颠还在和某班牙明争暗斗的时候,这个人就白手起家创建施华洛德制船公司,随即生意越做越大,成为了伦克尔顿的最早的一批富豪。
但是周所周知,不列颠最初的发家就是靠掠夺殖民地资源以及长年累月的海战而发家的。
这群富有修养的英伦绅士甚至还将军方船只假扮成海盗船,在英吉利海峡横行霸道到处劫掠商船。
可想而知,这位施华洛德先生的制船公司里究竟造出来的都是些什么见不得人的王下七武海。
不过这也从某个方面印证了他和不列颠王室间究竟有多少藕断丝连的联系。
到了不列颠帝国逐渐起势之后,毕竟假扮海盗抢人东西实在是有失英伦绅士体面,因此政府便减少了船只单子的采购。
意识到转型时刻已然到来的施华洛德先生毅然投身军用船业与高端制船业,在这片尚未有人踏级的蓝海闯出了一片天。
夏尔顿时明悟:一个是闻名世界的军火商,一个是市值不可小觑的船厂老板,两个人有交情根本就不奇怪。
“父亲,这笔人情一定不便宜吧?”他将信将疑道。
谁知道,老埃赫德里脸上浓密的眉毛一抖,竟是哈哈大笑起来。
“哪里需要这么麻烦?你的母亲在没有出嫁前就是那家伙的表姐,当时还是他亲自上门找我说亲续弦的。”
埃赫德里夫人也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了,被这样当着孩子的面提起这茬也没有多么难为情,只是淡然一笑。
实际上他还没有说,当时埃赫德里氏的前夫同样刚刚亡故不久。
虽然她有着施华洛德的背景,但是在这个时代女人就是男性的附庸,几乎不可能顶着寡妇的名号独自生活。
正因为如此,新婚五年不到依旧样貌气质不俗的她还是爽快地同意了这场政治婚姻。
而事实证明,忠诚儒雅的埃赫德里的确是一位难得的良配。
“……”
等一下,这么说的话现在我岂不是施华洛德先生的大外甥?
好家伙,看来这艘船是不上不行了啊。
夏尔点点头,又忍不住望向哭得眼眶发肿的妹妹爱丽丝一眼,终于是狠下心提起行李箱。
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即将消失在攒动的人潮中,爱丽丝再也忍不住了,嘴巴一瘪就是哭喊:
“哥哥,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听到这个抽噎声的夏尔忍不住一愣。
虽然爱丽丝在那场怪异的高烧中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但是从此除了听觉之外的五感便大幅度衰退,说话也结结巴巴。
说实话,这次还是他第一次听她成功地说出一整句话。
他心中不禁有暖流涌出,随即转过身,冲着这个世界的父母还有可爱的妹妹露出和煦温和的笑容。
直到最后他被船上的管事带领着踩着台阶消失在甲板上,码头上的人才依依不舍地放下手。
埃赫德里氏扯着依旧呆站立在原地的小女孩:
“走吧爱丽丝,回去有你最喜欢吃的焦糖布丁哦。”
爱丽丝仿佛没有听到母亲的话语似的依旧朝着水汽翻涌的海面极目远眺,哪怕上面早已没有了哥哥的身影。
良久,她才闷闷地应了一声,璀璨耀目的眼瞳却掩藏着意味不明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