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就是这样,如果还有什么问题的话,恐怕我也答不出来了”
史密斯说完便转过身走进了厨房,只留下了前台的几人
“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关于威尔的故事了”
“是啊,你说他有可能再回来吗?”
“很难了,威尔已经七十岁了,再等十年,八十岁,就算他还能开动渔船,那又能做什么呢”
“真是遗憾啊”
“说起遗憾,应该趁着刚才那个机会点一份儿炸薯条的,算了,现在也不迟,史密斯先生!来份炸薯条!”
“两份儿!我也要”
几人在前台嚷嚷着,旁边的理查德却若有所思,他起身走出酒馆,推开大门,是熟悉的参杂着咸腥味的海风,又有一艘渔船归航了,他想沿着海岸线去寻找那位故事里的威尔先生
“理查德,建议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了”
理查德停住了脚步,他扭过头去,是身后的史密斯叫住了他
“还是让他安详地度过人生中最后一段时光吧,这也算是我的一个心愿”
说完史密斯就回到了酒馆,只剩下了理查德一个人留在了原地
海风很腥,可以唤醒一个雷丹普森人,但也可以哄睡一个雷丹普森人,理查德迈出了一只脚,但却又伸了回去,跟着理查德转身回到了店中
最近天气有些阴冷,老威尔从睡梦中冻醒,他拉上了窗帘挡住了透风的窗户,搬起嘎吱作响椅子挡住了已经破损的木门,他的人生犹如一只臃肿的海鸥躲在门后偷吃薯条一样,早就已经落下了帷幕
雷丹普森是一座海岛,偶尔也会有隔壁大城市来的货轮与他们进行贸易往来,这里民风淳朴、风景秀丽,也是个不错的旅游城市,时不时就会有几艘游轮的乘客来到雷丹普森来感受这里的风土人情
“最近听说有一艘游轮要来,听说上面有很多贵族学校的学生”
“是吗,那最近可得好好准备一下了,把咱这的特产都准备出来,让这些小家伙把钱包都掏空”
“对了,我听说史密斯家的孙子就在贵族学校上学,有没有可能他家孙子也要来”
“这就不知道了,我以前只见过他的儿子,自从他的儿子去了大陆那边经商之后,就没怎么回来了,就几年才会回来一次”
酒馆内的几人的讨论声传到了理查德耳中,有游轮来是一回事儿,而关于史密斯的事就是另一回事了
“史密斯先生,感觉你好像很少提起过自己的家人呢”
“我发现你就不是来干活的,你是过来听故事的”
“毕竟这么久,也没怎么听过您的事”
“我的事,就没什么意思了,我从父亲手里接过这个店,然后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
“那您的家人呢”
“妻子走的早,就给我留下了一个儿子,儿子喜欢读书,我就把他送到外面读书,平时就靠书信交流,后来他毕业在那边经了商、结了婚,有了一个孩子,偶尔会回来看看我,前几次回来还说想让我搬过去和他一起住,但这里有我的酒馆,有我的故事,还有这么多人,我可放心不下,我也就一直没走出那一步,但其实说实话,我还是挺想他们的”
史密斯用简单的文字讲述着自己的故事,故事很短,但浓缩了他的一生,也道出了他心中的辛酸
“算了,还是好好准备一下接下来要来的客人吧,外地的孩子们口味可是很独特的”
“那您的孙子会来吗?”
“应该会吧,从时间上来看,也许他也会一同前来”
厨房的史密斯心不在焉,案板上的欧芹被切得稀碎,理查德从未见过史密斯这样,在谈起家人时,史密斯的语气中总是带有一丝悲伤,或许在他的故事里也有属于自己的遗憾
渔民们不知道游轮什么时候会过来,他们只知道那辆从大城市来的游轮会带着一批手里攥着大把钞票的富家子弟来到这里,而那时,钞票就会从一个人的兜里转到另一个兜里
但奇怪的是,雷丹普森最近一直下着小雨,海面上也起了一阵薄雾,渔民们也不愿在这种天气出海,选择窝在家里好好休息几天
理查德扒开窗帘,透过窗外,他看见一个身穿破旧雨衣的人正朝着酒馆走来
“史密斯先生,威尔先生来了”
威尔推开门,他脱下雨衣,挂在了门口,雨水顺着雨衣淌在了地板上
史密斯端来了炸薯条和啤酒,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放下薯条后离开,而是拉来了一张椅子坐在了老威尔对面
“该换身雨衣了,你看你身上还是湿漉漉的”
威尔没有说话,只是盯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
“我知道,这个天气确实有些奇怪,活了这么多年都没见过,往年这个时候天气应该很晴朗才对,游轮也应该早就过来了”
威尔伸手抓了几根薯条,埋头吃了起来,丝毫没有理会史密斯的话
“天气阴沉……海面上泛起大雾,平时在这个季节会发生这种情况的……威尔,你的意思是?但你也知道是不可能的,这才刚刚过去十年”
威尔还是低着头吃着盘中的薯条,没有说任何话
“不,威尔,我不信,就算是真的,况且你已经七十岁了,你这个年纪……你听我说威尔,我知道你一直没走出来,但是你……”
威尔猛然抬起头,他紧紧盯着史密斯的双眼,仿佛在诉说着自己心中的不甘与决心
“我理解你威尔,就好像我也一直不敢去找我的儿子一样,我放不下这里的一切,我们都老了不是吗,答应我威尔,不要去”
威尔没有说话,喝光了杯中的啤酒,走到门口穿上了雨衣,推开门离开
史密斯望着窗外远去的威尔,心中也掀起了一阵波澜,他仿佛在这个垂老的身体里看到了一个不屈的灵魂在燃烧
“知道吗理查德,我感觉威尔他……不,不止这个,威尔不止要和我说这些”
史密斯突然想到了什么,脑中闪过了一个恐怖的念头,他推开门,拽上了身后的理查德,他们的目标不是威尔,而是那些在家中休息的渔夫们
“听着理查德,知道为什么游轮一直没过来吗,我怀疑这艘游轮有可能误入了圣地,当他们看见海面上起雾的时候就已经晚了,对于一个没有经验的船夫来说,就算想逃离那里,也只会在里面转圈罢了”
“那些孩子岂不会……”
“把所有人喊上,该救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