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轩，你还记得小莹吗？”
早餐时间，老妈说起了一个陌生的人，方明轩抬起头，思绪转了两圈，并不能将那个称呼和自己熟知的人联系在一起。
“谁啊？”
“曾雪莹啊，小时候和你一起玩的那个女孩。她家就住在旁边那一栋，以前总来咱家玩，读四年级以后她们家就搬走了，也把原来的房子租给了别人。不过前几天我在小区里又碰见他们，说是已经搬回来，小莹还要转去你在的学校。”
思考着老妈的话语，记忆在方明轩的脑海中渐渐复苏，他想起了那个娃娃脸的女孩，扎着两个小辫子，好像是个挺胆小，也很爱哭的人。
但毕竟过去许多年，只能浮现出模糊的轮廓，再多的细节就记不起来了。
“好像是有这么个人来着，不过这么长时间过去，也记不得什么了。”
“人家可还记得你，闲聊的时候还能把以前的事说得清清楚楚，说是能继续做朋友就好了。”
方明轩只是淡淡地一笑，对那种微的小可能性不以为然。
也许对方的记忆是比自己好一点，但人都是会变的，那么多年过去，恐怕面对面走过来都不认识了吧。即使读同一所学校也好，住在同一个小区也罢，每次回家的时候都能看见一些和自己穿着同样校服的学生，但是哪里能那么轻易地就成为朋友呢？
方明轩只把老妈说的话当成无数没营养的闲谈中的一个，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吃完早餐，他帮妈妈收拾完碗筷便背上书包向父母道别，随后打开那扇无比熟悉的家门。
只是在从前无数次地做着这个动作时，并没有那样一位亭亭玉立的女孩等待在门外。
“阿轩，好久不见。”
她侧着身体站在清晨明媚的阳光下，手指撩开被微风吹乱的发丝。被阳光照亮的皮肤光洁无垢，微笑时露出的牙齿像是陶瓷，纤细的眉毛和挺拔的鼻梁让她的脸庞看起来清秀美丽，与那双灵动的眼睛对视时，方明轩觉得自己看见了世上最清澈的颜色。
方明轩愣在原地。
他说对了一半。
人都是会变的。
只是此刻面对的变化并不让人感到陌生和疏远。
它让方明轩忘记了呼吸。
*****
“你还记得我吗？”
走在上学的路上，曾雪莹弯下腰，从左下方抬起头看着方明轩，这个角度可以欣赏到她近乎完美的侧脸。
快要窒息的感觉又要来了，方明轩做了两次深呼吸，苦笑着回答:
“吃早餐的时候老妈谈到你的事，所以想起来一点，不过和过去相比你的变化太大，我现在开始怀疑有没有没认错人了。”
“你的变化也很大呢，比我高了那么多。”
曾雪莹直起身来，用手比着方明轩的身高，即使她踮起脚来也只到方明轩的眉毛，而在正常的情况下，方明轩可以轻松看见她的头顶。
方明轩记得自己的身高距离1米75还差一点，那么曾雪莹距离1米7还差了很多，但并不影响她令人心动的美貌。
除了有着天使一般的面孔，她的身材也很苗条，四肢纤细得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破碎，光是看着她心中就会涌现出无限的怜惜。但却并不是病态的瘦弱，她很有精神，每一个步伐都坚实有力，当她前进时，马尾辫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充满青春气息地左右摆动着。
唯一遗憾的是胸口很平坦。这怎么说呢，倒是非常符合这副纤细的身材，看起来没有一点违和感。
恩，不对，不能在刚见面的时间就想这么不礼貌的事。
方明轩强行让思绪停止。
他没想到曾雪莹会来家门口迎接自己，更没想到她已经和自己的父母那么熟络，临走时还非常有礼貌地向二老打招呼。
一切都自然而然，方明轩也回想起更多儿时她毫不客气地来自己家玩耍时的画面。
现在的她，表现得就像是那时的朋友关系一直维持了下来。
一切都和过去一样，方明轩不禁怀疑，两人分别的这段时间是真实存在的吗？
答案是肯定的。
他们都已经17岁，上了高中二年级，方明轩没有看见曾雪莹成长的过程，她突然就变成一幅绝美的模样来到自己面前。尽管她表现得像普通朋友，自己却没法那么快进入角色，拿出和过去一样的态度去对待她。
不对啊，明明两人都只是穿着普通的校服而已，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差距感呢？
于是方明轩做了他从前从来都不会刻意去在意的事——挺胸抬头。
“听说这些年你到沿海的城市去了，那边怎么样？一定碰见了很多好玩的东西吧？”
“一点也不好玩。”曾雪莹耷拉下嘴角，撒娇似的说“妈妈一心想让我学习芭蕾，我的时间被安排得满满的，一放学就要去练舞，就连周日也不放过，完全没有时间去玩，连朋友也没交到呐。”
“但是你会芭蕾啊，好厉害。”
方明轩暂且忽略了曾雪莹抱怨的内容，注意力被芭蕾吸引过去，他一直认为芭蕾是一种梦幻般的舞蹈，会跳芭蕾的人也梦幻般地美好。
听见他的称赞，曾雪莹开心地笑起来。她踮起脚尖，熟练地转了个圈，同时并没有落后于方明轩的步伐。
裙摆随着她飘舞，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在那一秒她却像精灵一样脱离了现实世界。
方明轩低头一看，曾雪莹没有穿舞蹈鞋，动作却没有一点瑕疵，不由得心生佩服。
“穿着帆布鞋也能跳啊。”
“做一两个小动作还行，再多的就跳不了了。”
“回来以后你还要继续跳舞吗？”
“不了，这边没有合适的老师。”
“是么，感觉有点可惜，继续跳下去的话你应该会成为很厉害的舞蹈家，在那边待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回来呢？”
方明轩知道这座小城市比不上沿海大城市，师资资源自然也没有那边丰富，说到这里他觉得很遗憾，曾雪莹也垂下眼帘，与刚才撒娇似的抱怨不同，她的话语中也蕴含了一股真挚的叹息。
“因为这里才是家。而且我本来对跳舞也不怎么感兴趣，都是老妈要求的，我还是想过普通的学生生活。”
说着话，她攥住了方明轩的袖口。
“这些年除了上学就是练舞，我都快要忘记怎么交朋友了，但是幸好还有你这一个朋友，把我带回普通的校园生活里吧。”
许久未联系的朋友还能算是朋友吗？
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的问题并没有什么意义。
此刻看着曾雪莹略带恳求的表情，方明轩心中涌现出了莫名的使命感，他自信地一拍胸脯。
“这些年我什么都没干，光顾着当个普通的学生了，想要过普通的校园生活找我就对了。”
曾雪莹的脸上顿时绽放出明媚的笑容，她突然抓住方明轩的手臂，挽着他向旁边的点心店跑去。
“那么就从早餐开始，我还什么都没吃，向我推荐点你认为不错的东西吧。”
*****
点心店里客人很多，大多数都是前来购买早餐的学生，方明轩向曾雪莹推荐了蛋黄酥，这是他认为这家店最美味的点心。
蛋黄酥很小，曾雪莹买了两个。结完账准备离开时两人身边站着一对学生情侣，男生正把布丁亲手喂给女生吃，方明轩看着那副甜蜜的模样苦笑着摇了摇头，结果一回头发现曾雪莹把蛋黄酥举在自己面前。
“额......”
“啊~”
“这是给你买的。”
“美味的食物一起分享会更好吃，以前吃雪糕的时候你还这么说过。”
她还真的完全在用从前的方法对待自己！
方明轩打算把蛋黄酥拿过来自己吃，曾雪莹却躲开了。见她没有一点退让的意思，方明轩的额头上渗出汗珠，埋怨着自己以前嘴怎么这么欠呢？
他勉强咬了一口，这下周围带着苦笑又好奇视线都戳在自己身上了。
然后曾雪莹把方明轩吃过的蛋黄酥拿过去吃起来，一边说着“确实不错”一边若无其事地走出店面，方明轩则愣愣地站在原地。
是因为她对自己的态度还停留在小孩子的阶段吗？还是说这些年太忙确实忘记了该如何与别人相处？
总之方明轩明白了，她确实需要尽快适应普通的校园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