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好几番波折，方明轩所属的这批人的当班时间终于接近尾声，换班的同学在结束前几分钟之内来交班。他们见每个人都忙得满头大汗，也不在意这几分钟的时间了，都换上围裙把忙碌了许久的人替换下来。
“得救了！”
脱下围裙的方明轩就像是从牢里释放出来一样，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其他人也纷纷发出叹息的声音，顾不得店里还有客人在，就各自开始找地方休息，一个个都像失了魂似得歪来倒去，让这两小时内积攒下来的疲劳慢慢消散。
只有莫嘉娜还在紧绷着精神，对松懈成好几摊烂泥的同学们严厉批评道：
“店里还有客人在，你们这是什么样子？还会妨碍别人工作，还不快打起精神来。”
“精神早在很久以前就打光啦，早就已经开始透支了。”
“放过我们吧莫嘉娜大人，就算是生产队的驴也得歇一歇。”
从各处传来怨声载道的声音，大家都上气不接下气地仿佛马上就要归西了似得，刚来工作的人见到这幅光景也忍不住劝说：
“大家都非常努力了，就让他们休息一会儿吧，而且一到我们上场客人们的情绪就不高了，工作压力减轻很多呢。”
她将大家的目光往客人那边引，大家才注意到，自从换班以后客人们的状态确实不一样了。竖起耳朵自信听，他们的嘈杂的说话声中透露着遗憾。
“啊，莫嘉娜大人的围裙装没有了。”
“换班时间到了吧，人家也是会累的，不可能一直工作下去。”
“好可惜啊，喝不到莫嘉娜大人的奶茶了。”
“但是都排到这里了，还是买一杯奶茶再走。”
“可恶，要是来早一点就好了。”
诸如此类的对话传进耳中，不少人选择继续排队，也有一些人悻悻地离开，气氛不如之前那么热烈。
“工作压力减轻是好事，但心情总有些复杂。”
“可知足吧，我倒是想复杂一次呢。”
曾雪莹在一旁说风凉话，她完全不顾形象地靠着椅背，上半身几乎全都陷进椅子里，看见她这副模样莫嘉娜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倒是惬意得很嘛，咱们的问题解决了吗？”
发现莫嘉娜将目标转向自己，曾雪莹脸色一变立刻挺直腰板坐好。
“我们可是一起工作过的伙伴，共同面对如浪潮一般络绎不绝的客人，相互扶持着克服重重难关才走到现在的心灵之友，我不记得我们之间有什么问题......就算是曾经有过，也被共克难关时所产生的深厚情谊给盖过了吧。”
“我不记得和你培养过那么深厚的友谊，但是我记得很清楚，你把对我的恶意揣测灌输给别人，刻意破坏我在别人心中的形象，而且偏偏找的还是那个最容易被骗的家伙，你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么！”
说到“最容易被骗”几个字时瘫在一旁的杨煦岚抬了下头，最终还是败给疲劳，乖乖地躺了回去。
处在风暴中心的两人就没那么轻松了，严厉的批评声和无奈的辩解声混杂在一起的噪音从那里传了出来。
方明轩刚休息了一会儿，完全不想去管，不过他看见了在教室门口徘徊的熟悉身影，便强压着疲劳站起身往门外走。
“怎么不进来？”
他走到于念秋身旁，由于队伍是从前门排进去的，他只能从后门绕出去。于念秋躲在前门外面往里探头，被方明轩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
“我想趁着明轩学长当班的时候过来照顾一下生意，但是排队的人这么多，总感觉再加上我只会添麻烦。”
“该不会在这里犹豫很久了吧。”
“没有、没有，我只是刚到而已。”
她慌张地解释，方明轩猜想肯定没她说得那么简单，不免对她感到抱歉。
“当班的时间已经结束了吗？”
“嗯，本来还差几分钟，但换班的同学看我们太可怜，就提前把我们替下来了。”
“呜……差一点就能喝到明轩学长亲手做的奶茶了。”
她懊悔地跺着脚，方明轩被她浑身散发出来的可爱气息感染，接着说道:
“虽然不能再做奶茶了，但我们还可以一起作为客人走进去，我想味道应该是一样的。”
“也对，既然不会给你添麻烦那我就不客气了。”
两人排在奶茶店的队伍后面，这时在排队的人依然很多。
*****
终于来到这个时刻。
身着舞裙的曾雪莹站在舞台上场口，听见主持人介绍到自己的名字，心里非常紧张。
她原本以为自己会很轻松地面对这次表演，但在感受到方明轩的期待之后自己竟然也涌现出一点点期待。
就是这种期待扰乱了心绪，带来了压力。
对，全都是他的错。
她把所有的责任都归咎到方明轩身上，好让不安有一个发泄口。
音乐缓慢地响起，她已经不能再拖了。
在一次仓促的深呼吸之后，她踏着已经成为肌肉记忆的舞蹈步伐走上舞台。
一个轻盈的定格动作，再加上深深地鞠躬，作为舞蹈的开场秀。
他会在下面看吗？
他说过会来的。
抬起头时曾雪莹期待能看见那个支持自己的人。
可她只能看见在黑暗中隐约浮现的人形轮廓。
剧场里很暗，为了达到优秀的演出效果，工作人员把窗帘都拉上了，也关了观众席上的灯，只有舞台的灯亮着。
前两排的观众倒是能看得见，但他们明显都是成年人，从第三排往后就看不清脸了。
这样来不来根本就没有区别嘛。
她暗自叹息，却在转移目光的下一秒就看见了黑暗中闪耀的点点光芒。就在观众席左后方，荧光棒的亮度非常显眼。
是他。
曾雪莹知道。
正在用力地挥舞着，想要引起自己的注意，除了他之外没有人会出这种主意了。
但光点的数量不少，他应该还叫上了班长和于念秋，
“真是的，净做这种让人开心的事，这下不是完全没法偷懒了么……”
她轻声呢喃，光芒点亮了她的心情，嘴角不自觉地勾起弧度，身体随着音乐的节拍舞动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