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方明轩发现自己面临着严重的问题。正准备做作业的他把书包翻了个遍都没找到数学练习册，索性把书包里的东西全都倒出来，在床上铺开了，还是不见练习册的影子。
恶作剧？
今天和别人说了太多有关恶作剧的话题，此时的第一反应就是它，不过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偷走别人的东西和突然吓一跳的程度不同，绝对会惹人生气的，就连曾雪莹这么熟的人也不会做。
那么究竟哪去了呢？
“啊！”
方明轩一拍脑门，想起今天去到社团时被同班的人把数学练习册给借走了。因为数学作业不仅包括当天老师布置的任务，还有前一天做错的部分要修改过来，那家伙上课时又开小差，所以才来寻求帮助。
那件事发生在社长翻出南瓜头套之前，作业本借出去之后注意力就集中在讨论万圣节与南瓜的话题上。依稀记得对方是把练习册还回来了的，但是自己却没有放回书包里，临走之前也确实是把桌子收拾得干干净净。
嗯，想到这里就只剩下一个合理的解释了。
方明轩失落地坐在椅子里，就连去收拾面前混乱床铺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但不管怎么说，练习册还是要拿回来，否则无论是明天交不了作业还是写上和曾雪莹一模一样的答案都一定会被老师骂。
他强迫自己站起来，随意往书包里收拾了几样东西便走出家门。
方明轩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学校，和看门大爷打声招呼便进入校门。他是第一次在晚上来学校，走在熟悉的道路上感到一股陌生的寂静，路灯的光芒昏暗且范围很小，在路上投下一个一个明亮的圆圈。操场与不远处的教学楼都是一片漆黑，学生宿舍倒是亮着灯光，却仿佛与自己相隔千里。耳边回响着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气温似乎比出门时更低了一些。他发觉自己前进的速度慢了下来，便又加快脚步。
天空传来一声炸雷，闪电将天空照得惨白。方明轩打了个哆嗦，手伸到后面去打开书包的拉链。但大雨还是快他一步，他匆忙地跑到教学楼里避雨。
他擦了擦脸，甩着胳膊上的水，心中满是怨气。
“真倒霉，偏偏在这时候下雨。”
他在心里把老天爷骂了无数次，但埋怨来埋怨去也只能把错误归咎在忘记把练习册拿回家的自己头上，怒意无处发泄，只觉得越来越憋屈。
突然间又是一声炸雷，这次距离近得多，方明轩差点原地跳起来，忍不住大骂一声，但背后却已经凉了。闪电照亮楼梯间，把他的影子投在楼梯上。
“呜呜呜呜呜～”
雷声沉寂，一阵细碎又凄凉的呻吟传进方明轩耳中，让本来就后背发凉的他从头顶凉到了脚后跟，身体仿佛灌了铅一般僵硬。
声音来自背后的楼梯间，仿佛是女巫的啜泣，他想起今天是万圣节。
但是怎么可能呢？
一定是自己听错了。
方明轩按着胸口，抚慰着狂躁的心跳，他并不想去确认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只想尽快地离开这里。但是走到教学楼屋檐下又犹豫了，外面依旧在电闪雷鸣，一道闪电劈下的轨迹在天空中清晰可见。
“真的一点都不想出去。”
“噫噫噫噫！”
“唔！”
声音又来了，就算方明轩想要继续以幻听来安慰自己，这声音也实在是过于清晰，无法再当做幻觉轻松略过，同时又在意得不行，便慢慢地向楼梯间走去。
闪电再一次亮起时他看见了蜷缩在转角里的人影，那是一张惨白、惊恐的脸。方明轩不知道自己在对方眼中是怎样的形象，但对上视线的那一秒杨煦岚就爆发出声嘶力竭的尖叫，方明轩本能性地跟着一起发出叫声，杨煦岚转身就跑，但手忙脚乱的她又从楼梯上摔下来。连续重复两次，她终于连逃跑的力气也没有，就那么头朝下仰面躺在楼梯上，双手握在一起做着祷告姿势，“耶稣基督”、“西天如来”、“圣母玛利亚”这些字眼如连珠炮一般从她嘴里突突出来。
发现是杨煦岚躲在这里方明轩的心情就轻松多了，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又是一顿挣扎，不过马上就被方明轩按住，直到看清方明轩的脸她才冷静下来。
“方明轩？”
“是我。”
“为什么这么晚还在学校？”
“来拿落下的东西，你又是为什么不回家？”
“我的项链丢了，在寻找中。”
“一直找到现在？”
“啊，因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丢的，今天被吓过太多次，也摔倒过很多次，所以只好把去过的地方一个个地找一遍。又担心被做扫除的同学当垃圾扔掉，所以在垃圾堆箱里找了大半天。”
她在楼梯上坐下，方明轩这才发现她的衣服和裤子上都有污渍，手上的要少一些，像是刚刚洗过。
“那条项链很重要吗？”
“是妈妈送我的生日礼物，我担心明天一早有人来把垃圾收走我就再也找不到了。不过忙活了一圈也还是没找到，而且还被大雨困在这里，雷声和闪电一来连动都动不了。”
杨煦岚即失落又羞愧地把脸埋进手心里，方明轩体会到害怕是人类的本能，所以他能对杨煦岚感同身受，把手放在她肩膀上安慰道：
“会害怕很正常，我刚才想出去，也被雷声和闪电给吓回来了。”
“可是我的项链怎么办？”
这才是大问题，而且哪怕仅仅有一点可能性，方明轩也会去猜想她的项链是不是在看见戴珊珊学姐的南瓜灯笼时被吓掉的，毕竟当时她也摔在了地上。
“你带伞了吗？”
“没有。”
好的，又多一个理由。
“我和你一起找。”
“但是太耽误你时间了。”
方明轩一指窗外的瓢泼大雨。
“耽误我们的是它。反正我也要在这躲雨，全权当打发时间了。先回教室把你的书包拿上，咱们再把你被吓到过的地方走一遍。”
方明轩把杨煦岚拉起来，推着她迈开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