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让开，快让开，我停不下来啦！”
正在奋力扔雪球准备向方明轩回击的曾雪莹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激烈的尖叫，回头一看，一个巨大的雪球正向自己滚来。
“唔噢噢噢，这是啥啊！”
“对不起，一不小心就做得这么大了，现在我控制不住它，请让路！”
于念秋把杨煦岚扑倒在旁边的雪地里，两人躲过一劫，曾雪莹正要起身逃跑雪球就压了上来。
噗！
“我去！”
她的呻吟戛然而止，整个人被埋在雪球下面。
戴珊珊赶紧把雪刨开，看见曾雪莹的一只手就拽着它把她从雪里拉出来。和戴珊珊一起行动的两名女生在一旁很难过地看着四分五裂的雪球。
“呜呜，我们和学姐一起做的雪球。”
“坏掉了......”
“喂，这个时候更应该关心我才对吧！”
曾雪莹愤然抗议，戴珊珊帮她拍掉身上的雪，其他人正好赶到这里。
方明轩确认过曾雪莹的情况，好在雪面很蓬松，并没有造成损伤，放下心来的他转向戴珊珊。
“你做了这么大的雪球？”
“是我们合力做的！”
后援会的两个女生抢着回答，戴珊珊挠了挠头说：
“本来只是要堆个雪人，没想到雪球越滚越大，竟然会到控制不住的程度。”
“但是如果没坏掉的话肯定会成为非常抢眼的雪球，绝对是令人赞叹的一处景观。啊啊~本来想这个机会向大家展示我们和学姐的合作成果的。”
后援会的女生懊恼地抓着头发，另一个人却还留有动力，给她加油打气：
“不要气馁，雪球虽然坏了，但是雪还在，我们再做一个就行了。”
“说得没错，雪球是可以反复做的，无论如何今天一定要通过合作的成果将我们与学姐的美好关系昭告天下。学姐，我们继续做吧！”
“这次我们会很小心的！”
那两人又兴致勃勃地围在戴珊珊身旁，戴珊珊只好向各位道别，领着两人去操场另一头。
“我们到远一点的地方去，不能再给别人添麻烦。”
“好！”
很有气势的回应传到方明轩这几人耳中，他们目送三人远去。
“我们也找点新的事情做吧，打雪仗已经腻了。”
曾雪莹说，于念秋转头看着自己的外套。
“身上都是雪球留下的痕迹，再打下去就全湿了，而且最重要的是......”
目光最后落在杨煦岚身上。由于被莫嘉娜的猛攻针对，现在她一见到莫嘉娜就瑟瑟发抖，完全成不了战力。
继续二对二的话，于念秋和曾雪莹肯定会成为单方面挨打的一方。
于是她们也开始滚雪球，选择一种比较平和的玩雪方式。
莫嘉娜也认为这样比较好，一叉腰对方明轩说：
“咱们也来做吧，一定要做出不输给她们的漂亮雪人。”
“其实我有另一个想做的东西。”
方明轩蹲在地上开始把雪聚集在自己身边，他渐渐地把它们堆成墙壁的形状，莫嘉娜好奇地看着，已经差不多猜到他想要做什么。
他停下动作，抬头对莫嘉娜说：
“别光看着，来帮忙啊。”
莫嘉娜绕到方明轩身后，学着他的样子在背面堆砌围墙。她的手很冷，因为只戴了一层薄薄的手套，还不是防浸透的那种，早就已经被雪水给润湿了。手指几乎要到没有知觉的程度。
但她却不想停下，无论是打雪仗还是堆雪屋她都觉得非常有意思。
至少比从前自己一个人在院子里堆雪人有趣得多。
是因为有身后的那个人在。
莫嘉娜慢慢地堆着雪，静静地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
方明轩在雪地里小心地移动，衣服簌簌地摩擦着，他把雪越堆越高，轻轻拍打让它们变得紧实。
听到这些声音，莫嘉娜就能想象出方明轩此刻的行为。
两人建造的墙壁连接在一起，雪墙围成一个圈，他们继续把它堆高，将顶部建成弧形。他们触碰到彼此的后背，然后是肩膀，最后连手臂都紧紧地靠在一起。
明明最开始围出来的圈是很大的，然而封顶之后雪屋的空间却出人意料地小。他们弯腰坐在地上，膝盖顶在胸前，两人都蜷缩成球才能勉强挤在里面。这样就占完了全部的空间，连动一下都非常困难。
雪屋里面很暗，只有面前小小的出口透着外界的光芒。莫嘉娜把脚尖并在一起，觉得胸口紧得慌。
“咱们是出不去了吗？”
“最差也就是破墙而出。”
“但是要把努力做出来的东西给弄坏，感觉有点可惜啊。”
“确实。”
两人的声音在小小的空间里变得异常清晰，每一次他们说话，纯白的雾气就会飘散出来。它带着温热的气息。
外面的同学们依然发出欢笑和尖叫，但隔着雪屋，他们的声音就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这层薄薄的墙壁竟然在喧闹的地方隔绝出了只属于两人的空间。
莫嘉娜有点不知所措，上一次和方明轩在封闭空间里独处还是自己生病的时候。而且那时也没贴这么近，脑袋还晕乎乎的，在反应慢半拍的情况下很难去在意周围发生了什么。
可现在思维如此清晰，他的声音、他的呼吸、他每一个轻微的动作，存在感都那么强烈。
莫嘉娜不希望自己赢得成绩上的胜利之后就和方明轩成为无关的路人，但现在的情况是自己所期待的，将关系保持下去的形式之一吗？
她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意识到自己并不讨厌靠在方明轩身旁的感觉，甚至想要顺势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当然她忍耐住了，并用捂住脸颊，湿润的手套冻得她一哆嗦，这一刻她终于找到了该做的事。
她脱下手套，用力一拧，水便哗哗地往下流。
“好夸张，你的手套都湿透了。”
“因为是毛绒的，只打算用来保暖，不具备防雪的功能。”
她用拧干一些的手套擦着双手，身为混血儿的她皮肤本就比较白，再加上水的痕迹，一双手看起来晶莹剔透。
可那白色的皮肤在旁观者眼中也透露着凉意。
“一直泡在水里，很冷吧。”
方明轩脱下皮手套去握莫嘉娜的手，莫嘉娜一惊，连忙把手抽回去。
这么激烈的反应在方明轩看来是少见的，但他想到这是正常的。
“抱、抱歉，下意识地就......”
“果然，总是在和女生打打闹闹，对于你来说各种揩油方式都成日常了是吧。”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我并没有那么想。”
“没有吗？你难道不是经常和女生发生身体接触吗？”
方明轩很想反驳，但今早才被曾雪莹把冰冷的双手伸进领口里，扎扎实实地体会了什么叫做透心凉。
除此之外，回忆里也确实经常发生身体接触，考虑到这些，他就无法坚定地说出否认的话了。
见他在犹豫，莫嘉娜突然气不打一处来。
“我要出去。”
“等会，这个洞口不够大。”
“我才不管，你给我让开。”
“我倒是想，但哪里有位置给我让，你别挤啊。”
莫嘉娜执拗地挪动身体，说什么都不愿停止，莽足了劲要往外面爬，雪屋承受不住他们的蛮力，开始簌簌地往下落雪。
雪落在鼻尖上时莫嘉娜停了下来，但为时已晚。巨大的裂痕从侧墙延伸到屋顶，没过两秒雪屋便轰然倒塌，把两人埋在下面。
莫嘉娜在雪中奋力挣扎，她抓到了比雪更结实的东西，便把自己往那边拽去，好让自己有机会可以爬起来，结果却看见了方明轩的脸。
两人对视着，她意识到自己趴在方明轩胸口，于是又愤怒地把他推开，自己顶开身上的雪，站起来之后深深地吸了一口外界的空气，感到神清气爽。
方明轩在她身后也站起来，她默默地瞥了一眼，猛地转过头决定不去看他。
风在这时突然变大了，也可能并没有，只是浑身都沾上雪之后变得更容易感觉到冷，莫嘉娜打了一个喷嚏，双手抱住胳膊不住地发抖。
另外三个人的雪人已经成型了，她们还很有兴致把做了鼻子和嘴巴，又把自己的帽子、围巾、眼镜之类的东西戴到它身上。
然而在冷风的呼啸中，三人又颤抖着把自己的东西取回来裹在身上。
“我说，雪就玩到这里吧，已经冷到快要动不了了。”
曾雪莹颤抖着说，话音刚落一个喷嚏就要打出来，关键时刻于念秋又糊了一张卫生纸在她脸上，这件事她已经做得炉火纯青。
方明轩环视着操场，同学们都在陆续离开，他还惦记着莫嘉娜湿透的手套，另外也觉得自己快要极限了。
“同意，找个地方暖暖身子，我们去喝姜汤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