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的来说，从寒假开始到现在为止方明轩都过得非常惬意。没有学校的束缚整体轻松了许多，他可以每天睡到自然醒，在没有人来找自己玩的时候他就会一个人待着看书。
当然不是寒假作业，而是他自己准备的小说。至于作业那种东西，他打算在最后的两个星期再解决，现在完全不是该担心的时候。
不过他并没有彻底放松，他既然记得一个可怜的女孩叫做杨煦岚，她正困扰于之前发生的一系列意外，并且还在一个人孤独地等待着自己去给她答复。
于是在一个自我感觉良好的早晨，方明轩给杨煦岚打去电话，邀请她去商业街里一家味道很棒的咖啡厅一聚。
听电话另一边声音激动地快要哭出来似的，方明轩不禁在心里对自己感叹：到底是犯下多么沉重的罪过啊。
不过困扰着两人的一切都将到此为止了，方明轩已经想好要如何去面对她。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他把自己收拾了一下，便走出家门。
他在小区门口碰见从外面回来的曾雪莹，她手里提着两个购物袋，不用说，又是趁着附近的超市搞打折活动时去补充日常用品。
“你打算出门吗？”
“恩，有点事情。”
对于这么模糊的回答，曾雪莹眯起双眼，仿佛要看透他这个人似的把脸靠上来。
“该不会又要去和女孩子约会吧？”
“当然不是，我也只是去买东西而已，很快就会回来的。”
虽然确实是和女生一起，而且是单独两人，但方明轩打心底不认为这是约会，另外在他的计划中肯定能在午饭之前赶回来，所以也符合“很快”的定义。
“那我下午去找你玩。”
“OK。”
做完约定，两人互相道别，方明轩坐上公交车来到和杨煦岚约定的车站。
她就站在那里，身穿藏青色长裙，有可爱的毛绒外套。
又是与学校里不一样的感觉。在渐渐接近对方时方明轩这么想着。自己最近总是被认识的女生以另一幅姿态等待着，而且就杨煦岚的性格来看，她平时应该不会这么穿，多半也是仔细打扮过的。
如果两人之间没有那么多意外，而是以更和平的方式发展到一起出来的玩的话，看见她盛装打扮的模样自己一定会更加开心。
可现在只能是浪费她的一番苦心了。
不过话说回来，以她的性格要让两人的关系正常地发展到结伴出游，那难度可高了。
怀着如此反复而纠结的心情，方明轩来到杨煦岚身边，轻声叫了她的名字，她转过脸来。十分羞涩、充满期待。
“等很久了吗？”
“没有，我也才刚来而已。”
她含着笑容说，轻轻地晃动着身体，裙摆跟随动作飘舞起来，目光闪烁不定，方明轩明白她的意思。
“这身衣服很适合你嘛，和学校里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很可爱。”
她终于无所顾忌地笑了。
“我们要去哪里？”
“我来带路。”
“恩！”
方明轩先一步走，她愉快地跟在身边，顺势挽住他的胳膊。方明轩一惊，把胳膊从她手里抽出来，她顿时愣在原地。
“那个......没有必要这样。”
“也、也是呢，毕竟才是第一次，我太着急了。你走吧，我会乖乖跟在后面的。”
方明轩又开始行动。
她好像真的给当成约会了。
方明轩心中的愧疚又多了一些。
*****
“我真的可以点这个吗？价格很高诶。”
杨煦岚一脸难以置信，却又满是惊喜的表情看着方明轩，因为不久之前他承诺了今天的开销由自己来出，杨煦岚可以在咖啡厅里点自己喜欢的东西。
翻开菜单的那一刻她的目标锁定在巧克力的慕斯蛋糕上，方明轩确实感觉到肉疼，但还是隐瞒着情绪点了点头。
杨煦岚愉快地要了心仪的点心，方明轩则是点了一杯普通的奶咖。在等待服务员把食品端上来的时候，她的手指不安分地桌面上移动，羞涩的语气中透露着喜悦。
“总感觉非常不好意思，让你请我吃这么贵的东西。”
“我认为自己也给你带去了很多麻烦，所以这点回报是应该的。”
方明轩大方地说，心想既然已经付出了，那就别太在意，反正零花钱还可以去向老妈要。
而杨煦岚就像是达到了幸福的顶点，手指抹着眼角溢出的泪花，欣慰地说：
“看来是我错怪你了，先前误以为你是不负责的人，又是一个人默默地等待着却又久久不见你的答复，说实话，都已经快要绝望了。但没想到你居然那么大方，第一次约会就对我这么好。都是我心胸太狭隘，把你想象成不好的人，真是非常抱歉。”
杨煦岚已经在释怀的边缘，但她越是表现得温柔，方明轩就越是不安。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方明轩觉得喉咙里干燥得像是有团火在燃烧。
加油，你一定可以的，出门前就决定要在今天解决这个问题，要是心软了可没有退路啊。
方明轩这么告诫自己，他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话语挤出牙缝。
“要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
“我明白的，你一定也非常地苦恼吧，毕竟事发突然，又是影响一辈子的终身大事，两人的未来还有家人的意见什么的，在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肯定心里非常没底。不过没有关系，只要我们俩齐心协力就一定可以共渡难关。虽、虽然我是这种不中用的人，但我也会努力的！”
啊，她真的打定主意，考虑到那么遥远的问题了么？
那张破涕为笑的脸是真正地在憧憬着未来啊。
但是方明轩，不能在这个时候后退。
他压低脑袋，为了给自己说出来的勇气，为了充分地表明歉意。
“不是那个意思。抱歉的是我并没有在考虑相同的事，我没想过我们俩的未来，也没打算共渡什么难关，仅仅是想对发生的一切道歉而已。”
对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顿了几秒，方明轩能想象出她脸上惊慌的模样。
“这是怎么回事？”
这几秒钟，方明轩也终于在大脑中理清了话语的顺序，趁着紧张的气氛正在延续，方明轩将它们脱口而出。
“因为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意外，纯粹的意外，我并没有想过要触碰你的身体。但也许你说得对，身为男生，确实是在各种身体接触下得到了好处，但并不能因为这种事就决定未来的方向。我想明白了，一味地逃避，假装它没发生过是不对的。但我欠你的也并不是那样的承诺，而是一个真诚的道歉。所以我来这里请你吃好吃的东西，郑重地向你表达歉意。请你也脑袋清醒一点，未来是丰富多彩的，不要这么仓促地把它套上枷锁。之前的一切都请忘记吧。对不起了！”
方明轩深深地把头埋下，紧张而安静地等待着最终宣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