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轩很想给自己保留最后一道防线，但很遗憾的是他的平角裤也被水给浸透了，没带换洗衣服的他只能继续围着一条浴巾走出浴室。
他不能像杨煦岚那样把浴巾围到胸口，因为身高比杨煦岚高，那样做的话浴巾下摆就太高了。而在底部没有布料都住的情况下，方明轩真的非常不习惯真空短裙的感觉。
不，即使有一块布料挡在那里感觉也不会好多少，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有的女生能够若无其事地把超短裙穿出门。
不过此时此刻，至少他能体会杨煦岚的感受。导致他慢慢地挪出浴室，连腿也不敢抬。
杨煦岚坐在床边，正对着空调的位置。刚才方明轩把空调出风口拉到最大，她坐在那里正好可以借着暖风来吹头发。
她听见声音回过头来，两人对上视线，方明轩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该不该打个招呼，杨煦岚默默并拢了腿，拉紧了裹住身体的浴巾。
犹豫半晌，彼此都紧绷着表情，方明轩已经挪到床边。
该死的单人间，连一把椅子都没有，方明轩在心里咒骂着，只能坐到床的一角，与杨煦岚正好是对角线的位置。
然后是死一般的沉寂。
谁都不说话，都想拼命地忽视对方，但彼此都清楚，在这个房间里存在感最强的就是另一个活人。
好像逃，但是衣服烘干之前不能走，否则进来的努力就白费了。
不行，得找点可以分心的东西。
方明轩环视着房间，像个充满好奇心的孩子，迫切地想要在这狭小的世界里找到自己未曾了解的事物。
可该死的单人间，能容纳的东西那么少，所有事物又无比寻常。最后，并不是有意的，方明轩的视线落在了衣架上。
女生的衣服颜色鲜亮，具有吸引目光的特质。
哪怕是平时穿在里面的那些。
或者说，正是那些才更拥有吸引力。
类似于运动内衣的背心就挂在方明轩的外套旁边，主体是纯净的天蓝色，但还有一条深蓝色的蝴蝶结缎带作为装饰。内裤也是同样的设计，应该是一整套。
果然，女生的衣服都小巧又可爱，单纯地挂在那里也能成为一副漂亮的美景。
不过杨煦岚开始不淡定了。
“那什么......可以不要一直盯着看吗？”
她弱弱地说，又像是勉强自己用尽了全力，方明轩回过神来，连忙回应一句“抱歉”，然后低下头。
这样不行，无所事事地只会让自己陷入未知的深渊，方明轩做了几次深呼吸让心情平静下来，用平和的语气说：
“我们来做点什么吧。”
“做什么！”
杨煦岚反射性地抱住身体。
“我是说找点什么好玩的东西来让时间过得快一点。”
“对、对哦，我刚才也是这么想的。”杨煦岚连忙说，可表情马上又失落下去“但是我什么都没带，而且我也从来不会玩手机游戏。”
“那扑克呢？听说有些宾馆会给客人提供娱乐消遣的东西，说不定床头柜那里有。”
“没错，扑克！火车接龙我也是会玩的。”
说出了一个相当低龄的游戏方式，不过方明轩告诉自己不要在意这些细节，重点在于把时间杀光，哪怕是火车接龙。
杨煦岚拉开床头柜的抽屉翻翻找找，方明轩期待地看着。
“没有发现扑克，倒是有两个骰子。”
“其他什么都没有吗？”
“没有。”
“单纯两个骰子能有什么用？也许是上个客人遗留下来的。”
“但是感觉和普通的骰子不太一样。”
她转过身把骰子扔在床上，方明轩看见面向自己的这一面画着两个小人，其中一位骑在另一位身上。
他怀着忐忑的心情翻转出另外几面，发现小人展示着不同的体位，虽然只是两个圆圈和一堆黑线，却那么地大胆、放肆、充满激情。
当骰子转到第四面的时候，杨煦岚也终于明白了它存在的意义，顿时脑回路被烧坏了似得颤抖起来。
“你你你难道是想玩这个吗？这就是你的计划吗！”
“把它们......”
本想让杨煦岚放回床头柜里，但话到一半，方明轩当机立断地把它们扔向桌子，又反弹在墙上，最终落在电视机后面。
寻找玩具的计划落空，两人担心又找出点什么不该碰见的东西来，更是动也不敢动地再一次陷入沉默。
就在此时，方明轩听见了手机传出的天籁之音。
就是这个！
看见曾雪莹的来电显示，方明轩仿佛抓住救命稻草，总算是找到事情可以做了！
他忙不迭按下接听键。
“喂！”
“哇，干嘛这么大声！”
激动的声音把对面的人吓了一跳，方明轩脸上却是满溢的幸福。
“没什么，就是......能听见你的声音，真是太好了。”
“怎么突然这么说.....”曾雪莹的语气瞬间弱下去，她顿了顿，又清了下嗓子“你跑哪去了？不是说马上就回来吗。”
“我还以为你说下午才来找我玩。”
“原本的计划是那样，但是你妈妈买了小龙虾，叫我中午过来吃饭，见你人没回来就让我给你打电话问问。”
“我也想回去啊，你是不知道我今天有多倒霉，刚才走在路上，屋顶的积雪化了，掉下来的时候又打翻一桶水，正好把我从头到脚淋个遍。”
“啊？”曾雪莹因为担忧而提高音量“你人没事吧？”
“没被砸到就是万幸，不过被冻得够呛，刚才找了个宾馆洗了热水澡，现在正在用空调吹衣服。”
“你啊在街上的时候小心点，我都是一直躲在屋檐下面走。”
“哪有能够覆盖整条街的屋檐，始终会走到空旷处的。今天纯粹是运气不好，谁能想到会有人在阳台上放一桶水。”
“说的也是，需要我给你那衣服过去吗？”
“用不着，怪麻烦的。空调风力很大，大概要不了多久就会干。午饭的话，不知道衣服在那之前会不会干，给我留点小龙虾吧。”
一找到能够说话的人，方明轩的压抑的情绪终于有了释放的地方，开始滔滔不绝地和曾雪莹聊起来。
此时在他身后突然传来杨煦岚的尖叫。
“呀！”
方明轩猛地回头，看见掉落在地的杯子和痛苦地捂着手指的杨煦岚。
“怎么了？”
“没什么，我想烧点水泡茶喝，结果把手指烫着了。不过没问题，只是轻轻碰了一下。”
“哦，那你注意点。”
简短的对话结束，方明轩又把注意力放在手机通话上，他一连说了几句话，曾雪莹那边却没有声音。
“还听得见吗？”
方明轩看看屏幕，确认通话还在进行，脑袋里满是疑惑。
“刚才那人是谁？”
终于等到了回应，却是冰冷的问题，方明轩这才意识到，好像自己透露的信息太多了。
“额，她是......”
“为什么会有女孩子的声音？你不是一个人出门的吗！”
“你、你听我解释。”
“喂，你刚才说了是在宾馆对吧，而且还洗了澡，你真的是因为被淋湿所以才不回来的吗？”
对面的语气已经在爆发的边缘，方明轩能够想象得出曾雪莹额头青筋乍现的模样，目前似乎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
他权衡了一会儿。
“等见面之后我会向你解释的，现在先挂了，回头见！”
“等等！给我说清......”
方明轩仓促挂了电话，曾雪莹的质问被硬生生切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