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当然的，一直在身边的人离开了肯定会想念。”
“我这样也算是一直在身边么？”
戴珊珊依然是对自己不太有自信的样子，方明轩继续说：
“虽然见面的时间不多，但存在感很强啊。也许是点心太好吃了吧，经常会不由自主地在脑海中浮现出你的脸。”
“那到底是想念我还是想念我的点心？”
戴珊珊双手叉腰，与自己做的点心争抢地位。
“点心只是多了一个想念你的理由而已。”
被方明轩这么一说，戴珊珊的表情就柔软下去。她盘起腿，双手拨弄着身旁干枯的杂草。
“过几天再抽时间做点点心好了，之前看见了新的菜谱，一直想尝试一下。”
“对啊，只要合理安排，时间就是可以挤出来的。离你毕业还有几个月，还是有机会去做想做的事。”
“想做的事......如果仅仅是挤出时间就能做到就好了。”她抬起头凝望天空，又悄悄地让柔软的目光停留在方明轩身上，片刻之后，仿佛在逃避似得迅速移开了“我是个很胆小也很安于现状的人，一想到要靠自己去做些什么事，去改变一些东西就害怕得无法行动。所以即使快要结束了......即使还剩下一点时间，也无法鼓起勇气。”
“大家知道你喜欢做点心，到目前为止一切都挺好的嘛。”
“那是因为有你们的帮助，但是除了那个之外......”
“无论是什么事，再叫上我们就行了。”
戴珊珊的眼神变得小心翼翼，因为自己得到的温柔充满感激。而方明轩理解，这世上存在着时间充裕，却是一个人无能为力的事，所以他愿意将这份温柔送给戴珊珊。
方明轩的精神恢复了一些，呼吸也更平稳了。疲劳消退下去，烦恼就会重新夺取领地。
对于自己看重的人，他不会吝啬帮助，但同时也多么希望有人能来帮自己一把。告诉自己该如何选择，怎么做才能得到一个圆满的结局。
或者，如果谈恋爱也想做点心那样能照着菜谱按部就班地做下去就好了，但正因为做不到，一切都要凭自己的意识和欲望来行动，在满足自身的同时也充满危险。
这就是它令人害怕却又欲罢不能的理由。
方明轩发觉自己好像只在小说里见识过恋爱的剧情，而在生活中无论是自己还是周围的人都没怎么接触过这方面的事情。
至于于念秋，那是纯粹的幻想，是天真的少女对恋爱的憧憬，与方明轩此时面对的现实问题毫不沾边，所以他不做考虑。
方明轩突然坐起来。
“你有谈过恋爱吗？”
“怎、怎么突然说起这个话题！”
“一说到毕业我就想起来，高中生活正是大好的青春年华，也是容易对异性产生好奇心的年纪，所以想问问你有没有类似的经历。”
“我的青春可能都挥洒在赛场上了。”戴珊珊眼神空洞地笑着“每天都听到来自同性的欢呼声，就算是想对异性感兴趣也不太有机会......”
“也对，后援会的人恐怕会发疯，要是知道你谈恋爱的话。不过她们说过不会干涉你的生活，所以即使内心会疯狂，也会忍痛送上祝福吧。”
“总感觉好残酷。”
“恋爱本身就是一件残酷的事。但是这个年纪不好好地谈一场恋爱又觉得很可惜。”
这是方明轩仔细思考之后的结果，发现自己果然也是憧憬着美好而幸福的恋爱，憧憬着莫嘉娜许给他的一切。
而此时的戴珊珊在他身旁捏紧拳头，大冬天的都把手指捏出了红色的痕迹。从她嘴里呼出白色雾气的间隔越来越短，她的目光又追随着方明轩俊朗的侧颜，刚要张开嘴。
“其实我昨天被别人表白了。”
方明轩的话把她声音堵在喉咙里，而方明轩则控制着微微颤抖的声音，继续吐露心声。
“但是我没有答应。我觉得......很可惜，但是又不能答应。”
“那个人是曾雪莹吗？”
“如果是她的话事情就简单多了。”
方明轩摇摇头，戴珊珊很快就明白了。但她并不去猜，如果方明轩想说，那么他第一句话就会说出对方的名字。但他既然没说，就说明想替对方保密，戴珊珊会尊重这个选择，同时也为自己不用知道更多细节而松一口气。
“你觉得可惜，是因为你喜欢着那个人？”
方明轩没有回答，戴珊珊绷紧了表情。
“在不愿意放着曾雪莹不管和拒绝那个人而感到遗憾这两件事上，你觉得哪一边更加重要？”
戴珊珊的语气变得急切，她吞咽着唾沫，很想知道，却也害怕听见方明轩给出确定的答案。
最终他又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但是对方说不会放弃，我想象不出未来会发展成什么样子，所以觉得有点迷茫。”
现在戴珊珊知道他在桥上叹息些什么了。
“这就是有时间也无法解决的问题。”
“我希望小莹的生活能回归正常，她要是能和妈妈和解，我也不用像现在这样什么事都要把她考虑进去。”
“我还以为你一直迁就她是因为你喜欢着她。”
方明轩又没接上话，戴珊珊知道自己问了多余的问题，又有点气恼。
“可如果你同时喜欢着两个人，即使曾雪莹有正常的生活你的烦恼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不是这样的。”方明轩立刻反驳“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也许就能冷静地思考自己更喜欢谁了。”
“会有这种烦恼的人真了不起，不过抱歉了，我是个恋爱经验为0的人，没有当知心姐姐的本领。”
戴珊珊把下巴放在手掌上，目光随意方向远处，方明轩挠了挠头。
“该道歉的人是我，强行让你听我诉说烦恼。但这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事，确实很难求助别人。”
方明轩让话题到此为止，戴珊珊鼓着脸颊往城市方向远眺一会儿，她突然站起来，一鼓作气地说:
“好，休息够了，咱们继续向上爬吧！”
“哈？你不是说这里就是终点吗？”
完全没休息够的方明轩大惊失色，戴珊珊却不以为意。
“我是说到这里告一段落，真正的终点还在上面。”
“我对天发誓，你刚才说的就是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