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雪莹是为了躲避她的妈妈才要把方明轩拉出来散步，要不然在这寒冬时节她一吃饱喝足就会舒服地窝在沙发里面动也不想动。才不会像现在这样没掌握好衣服的厚度，在冷风中瑟瑟发抖也不肯停下前进的脚步。
“我劝你还是回家换身衣服吧。”
“我、才、不、冷。”
她用力地说，为了强调，也是为了掩饰。但方明轩能看见她呼出白气时下嘴唇在不住地颤抖。
之所以会如此坚持，是不想在回家的过程中与妈妈相遇。
她连这么点微小的可能性都在害怕。
方明轩跟着她慢慢地走，脱下外套搭在她肩膀上。
得到庇护的那一刻曾雪莹的身体不再颤抖了，她抓紧方明轩的衣服。寒意却毫不客气地把攻击对象转移为方明轩，从他的毛衣缝隙中狠狠地往里灌。
“我要是感冒了，都是因为你。”
“那我会去你家悉心照顾你的！”
又得到了避开妈妈的理由，她看起来有点开心。
“照顾你个头，感冒是会让人头痛的。我们去找个可以休息的地方坐着。”
他们来到奶茶店，店里充斥着浓郁的香味和温暖的气息，方明轩感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渐渐复活。
他们点了两杯奶茶，在等待的过程中曾雪莹也没脱掉方明轩的衣服，反而把拉链拉得更紧，好像这样就能让她始终感觉到自己正处于方明轩的保护之下。
“你们在客厅里说些什么？”
她问道，方明轩平淡地回答：
“你妈妈问我们有没有在交往。”
明显是超出预料的答案，曾雪莹震惊地停止了一切动作，包括呼吸，并且不自觉地鼓起嘴巴两侧的皮肤。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得不呼吸，才匆忙地喷出一口气，然后吸回去。
“那你怎么回答的？”
“还能怎么回答，实话实说呗。”
曾雪莹点点头，她的表情像是吃到了什么很苦的东西，一边想咽下去，一边又无法接受那个味道。
“但你妈妈是个开明的人，她认为你即使谈恋爱也没有关系。与控制你相比，她更担心你在恋爱中受到伤害。”
“她倒是不担心我在其他方面受到的伤害。”
曾雪莹不满意地撇嘴，把脸转向窗外，方明轩把身体靠向桌子边缘。
“我问过她想不想把你带回那边去，她说要尊重你的想法，让你留在这里。”
曾雪莹只是充满怀疑地瞥了他一眼，用手背撑着脸。
“她承认自己错了，意识到从前对你的态度太严苛，所以这次她决定顺应你的想法，希望可以修复你们的关系。”
曾雪莹让手重重地落在桌面上。
“那个人可是在我的脚受伤的时候还逼我登台表演。明知不应该把原因归咎在我身上，却在我失败之后对我冷眼相待。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说改变就改变。你啊，是没被别人那么对待过，那根本不叫严苛，称为残酷还差不多。”
曾雪莹捏着方明轩的脸颊，把它们拉长来发泄心中的不满。
“她伪装出温柔的样子不过是为了让你我放松警惕，一定又在背后默默地计划着什么。越是这种时候我们就越是要齐心协力，你可不能因为一点小小的馈赠和表演出来的假象就被收买了。要记住我们是一边的。”
“我和你是一边的。”方明轩把曾雪莹的手扯下去“但是别忘了，我曾经说过要让你回归正常的生活。不只是在学校里交朋友，我也希望你的家庭关系和睦，那才是真正的正常。而不是单纯地和你站在一起去对抗某个人。”
方明轩苦口婆心地劝导。
“和妈妈吵架之后你自己不也过得很难受么？连想吃的东西都吃不了，想买什么都要仔细地计算。这样的生活能维持多久？你始终要去面对她。现在就有一个机会让生活回归正常，你完全可以去试一试。”
“我已经尝试过很多次，去抓住看似是机会的东西。而现在我发现只要有你在我就能过上正常的生活，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她执拗把手抽走，因为服务员把他们点的奶茶端了过来，话题到这里被残酷地切断。
*****
晚上回到家里，曾雪莹小心翼翼地开门，尽管知道动作再轻也不可能完全掩盖开门的声音，但她还是尽力让自己的动作不要被人察觉。
妈妈不在客厅里，她房间的灯亮着，而门是关着的。
曾雪莹松一口气，蹑手蹑脚地往前走。
在进入房间之前，她沉默地回头，面对着妈妈的房间，表情里闪过一丝柔软的神情。但最终她摇了摇头，扔掉所有的犹豫，匆忙进入房间并把门锁上。
*****
另一边，方明轩到家之后先进行洗漱，让自己干干净净地躺在床上。莫嘉娜的消息在他玩手机时传来，问他正在做什么，他回复什么都没做。莫嘉娜想打个视频电话，方明轩觉得没有拒绝的理由，便接通了她的视频。
随后莫嘉娜出现在手机屏幕里，她盘着头发，把它们塞进浴帽。锁骨和肩膀裸露在水面上方，皮肤上挂着晶莹的水珠，身体周围有淡淡的雾气在漂浮。
这幅画面看得方明轩不淡定起来。
“你这是在做什么！”
“看不出来吗？我在泡澡啊。”
“确实看出来了，但是为什么要在泡澡的时候打视频电话？”
方明轩不断地闪躲视线，但又不想让自己的焦虑表现得太明显，而另一方面，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确实在留恋着眼前的画面。
“因为泡澡的时候很无聊，而且感觉我们好久没见了，所以想和你说说话。”莫嘉娜嘴角向上一勾“看见我入浴的模样所以血脉喷涨了吗？哈哈，不过可惜，我已经确认过了，因为放了沐浴剂，视线是透不到水里去的。真是遗憾呐。”
她说的没错，水面是深绿色，确实无法看见锁骨以下的部位。
所以说虽然是在泡澡，但却是安全的交流。
方明轩松了一口气，不过又被莫嘉娜说中了，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感觉到了一点点遗憾。
